第二天，塞西莉娅和巴蒂坐在礼堂用餐，西弗勒斯被他们藏在级长宿舍，口令还是卢修斯有一次告诉他们的——他身上的疤痕太过于惊悚，只能先让他昏迷在那里休息。

一只雪白的猫头鹰落在埋头吃饭的巴蒂面前，塞西莉娅体贴地抱开雪鸮，把上面的羊皮卷拆下来，只见一串细细长长，圈圈套圈圈的字体。

“亲爱的塞西莉娅：

我想请你在早餐后来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又及：我爱吃滋滋蜜蜂糖。

邓布利多”

巴蒂显然也看到了，他和一脸平静的塞西莉娅措不及防地对视，后者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她轻轻把羊皮纸塞进口袋，对身边的巴蒂小声嘱咐了一句话。

她擦了擦嘴，起身时和上面那双隐藏在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对上。

巴蒂拍了拍她的肩，快速地离开礼堂，塞西莉娅表情冰冷地点点头，沿着长长的楼梯前行。

邓布利多教授就在她的身边走着，离她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正是早餐时间，走廊里静悄悄的，沉默的氛围在二人身边融化开来，塞西莉娅只是沉默。

“滋滋蜜蜂糖。”

石像狮子眨了眨眼睛跳向一边，露出身后的门洞，她自顾自的走进去，熟练地坐在书桌一侧的客座上，她双臂环胸，脸色警觉。

邓布利多大步流星地在另一侧落座，他脸上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挥了一下魔杖，一块巧克力蛙出现在塞西莉娅面前。

“塞西莉娅，也许一点甜食可以帮助你心情愉悦。”

她一动不动仿佛冰雕，并没有接过桌面上的巧克力蛙，这在释放一个信号：她不愿意让谈话节奏落入邓布利多的手里。

后者很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只是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哦，塞西莉娅，我很不愿意对自己的学生冷言相向。”

他叹了口气：“关于昨天，我希望你完完全全地告诉我。”

她思索了一下，慢慢地开口了。

昨天，西弗勒斯一个人去了尖叫棚屋，他按照西里斯·布莱克的话，捡起地上的树枝捅了捅打人柳的结疤，钻进了密道，并且果不其然撞见了狼人。

他逃窜的过程中被狼人咬伤，正是满月，西里斯和詹姆没来得及救他，并且他们自己也被狼人袭击，身上有与狼搏斗的痕迹。

这些都是我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今天知道的，我醒来之后，听到了莱姆斯·卢平是狼人的消息，他昨晚满月时冲出了场地，袭击了西弗勒斯，把他变成了狼人，您将两人送去圣芒戈，西里斯和詹姆被开除。

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斯拉格霍恩教授给我申请了一个时间转换器，于是我，雷古勒斯，巴蒂戴上时间转换器回到了昨天晚上，也就是星期五的晚上。

我们观察到打人柳已经开始挥舞，但我们必须避开人群走，因为不能被人看见，所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西弗勒斯已经不省人事了，但好在狼人没有咬伤他，詹姆和西里斯使用了我送给他们的圣诞礼物，一个炸弹。

塞西莉娅深吸一口气，简单讲述了炸弹的原理后接着回忆。

我们赶到的正是时候，情况还来得及，我对周围施了我知道的所有防护和隐身魔法，让这一切不会惊动学校，我们所有人一起和莱姆斯·卢平搏斗，最后把他送进了尖叫棚屋。

因为他是狼人，我被迫使用了……黑魔法，他的鼻子上留下了疤痕。

是魔法伤口，我只能给他止血，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治愈这种伤疤，西弗勒斯情况很差，他承受了很严重的魔法攻击，是我的炸弹造成的。

我和巴蒂给他喂了魔药，处理了伤口，他现在在级长宿舍里昏迷不醒……当然既然我出现在这里，西弗勒斯自然是被巴蒂和雷古勒斯送去医疗翼了。

塞西莉娅说完了整件事，很聪明的是，她并没有说谎，而是选择隐去最重要的部分，阿尼马格斯，而选择抛出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件来吸引邓布利多的注意，比如偷用时间转换器，比如黑魔法。

他太过于正直善良，以至于不愿意对学生使用摄神取念，这才让塞西莉娅的谈话技巧有了操作空间。

她“老老实实”地交代完毕后，那双眼睛立马柔和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邓布利多表情的同时，手还把巧克力蛙拿起来送到嘴里吃掉。

果然，甜食会让心情变好。

邓布利多表情变得深思，他静默了一瞬，温声开口：“我不得不插一句，你们一路上至少违反了五十条校规，但是，万幸的是这件事情的两位主人公都没有受到严重的不可逆转的摧残。”

塞西莉娅小小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邓布利多是不打算追究他们了，紧接着他又说。

“塞西莉娅，我不得不提醒你和你的同伴：在霍格沃茨明令禁止使用黑魔法。”那双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变得严肃而坚定，他静静盯着塞西莉娅。

“邓布利多教授，也许我能问您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看待黑魔法的呢？”

老人沉默了，于是她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往下说。

“在我看来，魔法只是工具，无论是黑魔法还是白魔法都不能断定一个人的秉性——白巫师里也有败类，黑巫师中也有善良的人。魔法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使用他的人。”

“艾琳小姐，所有对黑魔法好奇的巫师都无一例外地走上了歧途，很多卓越的青年都曾信誓旦旦自己绝不会迷失，但他们都没有做到。”

“那不会是我。”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我见过太多反面例子……”

邓布利多很少有这么激动失态的样子，也许是这个激动地坐在椅子上表达自己观点的模样太过熟悉，以至于和记忆里的人重合起来，一会儿是汤姆·里德尔苍白的脸颊，一会儿是神采飞扬的格林德沃。

塞西莉娅更加激动了，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甚至站了起来，脸上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灵魂里那种兴奋的灼烧感又来了，她仿佛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影子在尖叫，在呐喊：“我是一个斯莱特林，我追求的是卓越，我传承的是最古老最精湛的魔法，我完全为我掌握的强大咒语自豪。”

“教授，您不能因为过往的经验就否定我，至少我很确信自己不会是下一个格林德沃或者伏地魔。”

她对上邓布利多复杂的视线，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

“……对不起教授，我失言了。”

中式教育刻在骨子里的“不能顶撞老师”让她面对师长的冷脸时，一瞬间变得顺从。

“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答应您在学校不使用黑魔法。”她连忙下保证，但仿佛坐在椅子后面的老人的思绪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墙壁上的画像们神态各异，阿曼多·迪佩特不赞同地摇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则是满意地点头。

良久的静默，邓布利多像是苍老了十岁，他语气里带着丝丝疲倦，眼角的细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深沉清晰过。

“如果你是对的，证明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