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近乎静好,时间一样透明的风已经消失了。它与夜晚一起了无踪迹,留下了一阵带着歉意的微风。
和我一起出现在餐厅享用的早饭的人多了穿着整齐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似乎睡眠不足的样子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
我和奥米尼斯谁都没提起昨天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他装作无事发生一样面对塞巴斯蒂安的疑问,泰然自若的叙述自己是深夜抵达的那个时候塞巴斯蒂安都已经睡着了。
我看着碗里浓稠的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起来没什么胃口,
“啊啾!”
猝不及防我打了个喷嚏,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显得有点紧张,
“梅尔,没事吧。是不是昨天吹到风了。”
率先想到昨天我们在霍格沃茨城堡之外的悬崖上练习魔咒,塞巴斯蒂安满眼担忧的询问。
而一旁的奥米尼斯选择偏过头去,用侧脸规避内里的心虚神色。
“还好,也许是胡椒太呛了。”
但那突然之间我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似乎更加不敢与塞巴斯蒂安的眼神对视,转过身去说着自己已经吃饱了,我心底的秘密和波动转瞬即逝。
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就像很长很长的句子。就像没有烟雾的夏天。但它消失了,一去不返。
塞巴斯蒂安说他会去图书馆等我们,如果没找到的话就去“地穴”,他说的隐晦在咬字发音里还带着暗示,我几乎马上反应过来塞巴斯蒂安的意思。一会的课塞巴斯蒂安不需要到场,奥米尼斯会和我一起应对难熬的日子。
“但是,奥米尼斯。这节课真的很无聊。”
是魔法史课,宾斯教授的语调惹得我昏昏欲睡,食物在胃里膨胀消化充盈着血管,我感到昨天晚上欠缺的睡眠在悄悄的侵袭。
自从一次我发现奥米尼斯居然会在魔法史课上睡着后,就会带着他坐在教室最后几排的位置上,阶梯状的教室聚集着四个学院的学生,我和奥米尼斯淹没在其中不易察觉。
“嗯,我知道。要不睡一会吧……”
他托着自己的下巴视线对着书本的位置,然而双眼早已合住,回答的声音都带着倦意。我想起他确实是到深夜才回来,关于家族里的故事我却没有缘由开口问询,我担心在那天夜里我小心藏好的恐惧会再度来袭。
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伊西多拉比起皮皮鬼她更想是阴魂不散的幽灵,她占据着我的大脑不肯放我入眠。
“你这次回家,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凑近奥米尼斯耳边担忧的的确定,他眼下有浓厚的黑眼圈,眼眶似乎也像内凹陷着。
像地平线到水平面,灰色的天幕低垂着,沉重地笼罩着一个半亮的世界。这片无边无际、沉重的东西似乎要塌陷下去,吞噬一切。
“就算做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依旧闭着眼奥米尼斯细微的声音传来,那语气里无奈占据大多数,但还带着些许的释怀。
“梅尔。至少我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个明天。”
搭在课桌上的手悄然滑至身侧,一只温热、消瘦的手轻轻的牵住我,
“活着还挺好的,不是吗。”
他捏了捏的我的手心没有收回的意思,身型在轻微颤抖呼吸起伏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不行我们就逃走吧,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手中的感觉如此真切,无论外面的骚动还是危险的古魔法,总之要哀悼有的是时间,我想。它会悄悄来到,它一向如此,而且也没有任何从轻发落的可能。
如果生活太过于痛苦不堪,我为什么不能丢下它不管?我听到奥米尼斯轻轻回应的声音,
“好……”
……
地穴内塞巴斯蒂安兴奋的拿出上次从书房里找到的萨拉查手札,他指着上面其中一页向我展示。
“着上面说有某种‘物质'可以抵消诅咒带来的影响。”
奥米尼斯在下课后就被通知需要去布莱克校长办公室,我和他约定好会在门口等待,但等他进入办公室的瞬间转身朝着地穴走来。
对面塞巴斯蒂安的眉眼间跳跃着欣喜,即使地下室内的火光昏黄,我接过他递来的手札,在上面画着一个三角锥形被骷髅包围的图案式样。足够的阴森可怖,看一眼便能够被归置到黑魔法的范畴内。
“现在这个遗物也许就在霍格沃茨外的某处墓园内,梅尔。”
他紧紧抓住我肩膀,我的眼神还停留在描画刻磨那个三角形的细节上,
“你会陪我去的对吧,梅尔。”
我抬头对上塞巴斯蒂安的清澈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中夹着一种名为期待的野心。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有些滚烫,也许我们两个现在的距离太近。我甚至可以数清楚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从肩头不断传来的热量热。
“嗯……我们不告诉奥米尼斯吗?”
借口说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字体,我逃离塞巴斯蒂安近在咫尺的炽热,扶稳眼镜站在光亮的地方欲盖弥彰。
“梅尔,你知道的。奥米尼斯不可能会答应。”
他没有跟着我走过来,身影落在一半的光里,语气却已经满溢着无奈和叹息。
所以我有时候会感到诧异在那个满是诅咒满是刻薄恶毒的冈特家族里为什么会长出一朵不愿意使用黑魔法的奥米尼斯。而在巫师世界里拥有着名望的萨鲁却滋生着塞巴斯蒂安这样对力量不顾一切。
“好吧。我们悄悄去。”
而我呢,一个才进入魔法世界短短几个月的人,做出的事情又未免不离奇不古怪,我打败了巨怪歼灭了维克多的营地,对于那些咒语来说不管是不是恶毒的全都学习,帮助加雷斯偷材料,翘课夜不归宿。
“太好了,梅尔。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我们找个时间,奥米尼斯才刚回来,估计校长那边会有很多事情找他。”
塞巴斯蒂安冲过来又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他眼里的欣喜并非假装,那郁结的眉头似乎也松开。
有时候我会觉得矛盾又疑惑,比起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来说,我这样的人其实也会帮助素不相识的同学,仅仅是因为他们口中的故事很有趣。
“塞巴斯蒂安,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接触到这些了呢。”
而我实在好奇我想知道缘由,我将那本手帐合上丢到身后的书桌上,我伸手反握着他的手背,强迫他不肯逃避这个话题。
“你为什么会对黑魔法这么感兴趣,仅仅是因为想要解除安妮的诅咒吗。”
“魔法只是工具,梅尔。这些力量的善恶都关于使用者,与咒语的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语气在听到我提起黑魔法时变得激动起来,塞巴斯蒂安皱褶眉头反驳我对于咒语的不宜定义,但片刻之间他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的失控,小声的解释起来。
“对不起,梅尔,我有点激动了。教授们应该像你说过我的故事,我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的早,我和安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相依为命。”
我和他对视望着彼此的眼睛,塞巴斯蒂安微微的顿住然后缓慢的将过去事情进行排列叙述。
“后来所罗门叔叔收养我们,他的工作很忙。我长大了一些看着父母以前留下的资料,我想要知道他们在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父母都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就连叔叔也在奥罗里有些名气,他的姓氏算得上出名,如果不是那一场又一场的意外。
“一开始我看见他们研究的东西也会觉得害怕,直到安妮也出事了。梅尔,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挺没用的。什么都保护不了……”
如果感到痛苦,就去抚慰,如果有火焰,不要扑灭,也不要残忍地对待。
“你很厉害,你懂的很多,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要恨的话就恨那些促使这些事情发生的人。”
我抓住他有些颤抖的手,无人知晓的地下秘密空间里我们两个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我很少像他们说起过我的故事,因为来霍格沃茨之前我毫无故事可言。
“我想要变强,我想治好安妮,我想去追寻我父母的脚步。”
有时可能会有点疲惫,会觉得孤单,但是没有人能对我们做任何事情,没有人能禁止我做任何事情。
地下室里,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要说什么就很难了,而要掩藏起手和目光就更难了,塞巴斯蒂安突然紧紧抱着我,把我按在他怀里,头靠着他的胸膛,吸入他的气息、他的味道——那渗透了我的生活的熟悉味道。
“人们不会离开对方,”我说。
他静静地站着,静如石头,他比我高大得多。这里又变得安静起来,我们抱着对方很久都没有放开,塞巴斯蒂安身上是暖木的味道,久到我都染上了这种气味。
“奥米尼斯应该快结束了,我们去找他,”
他叹了一口气松开那个用力的拥抱牵着我朝外走去,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感觉我们最近还是多关心一下奥米尼斯,我有时候感觉他有些太敏感了。”
塞巴斯蒂安在前面提起奥米尼斯的情况,然而走到门口时,我想起了从奥米尼斯领口散发出的热度和气息。
“没事的,我们会站在奥米尼斯身边,就像他从来没有选择抛下我们。”
校长办公室外人群熙攘我和塞巴斯蒂安靠着墙等待着,只是宽大的校袍下塞巴斯蒂安还牵着我的手没有松开,像那天遇到菲戈教授一样。
“梅尔。”
入口处的机关缓缓转动,我看见奥米尼斯低着头走来,他先是不确定性小声叫着我的名字,在我回答前塞巴斯蒂安的声音比我更先抵达。
“奥米尼斯我们在这里,”他拉着我走去拍拍奥米尼斯的肩膀,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怎么样,校长和你说什么了,没有为难你吧。”
“我回去的太匆忙,走的也太急布莱克校长只是将家里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转述给我……”
隔着塞巴斯蒂安我看见奥米尼斯低着头,眉眼间局促不安,似乎一点都不想回忆起关乎家族的一切。又或许是他率先听到的是塞巴斯蒂安的声音。
“咳咳咳,现在时间不早该吃饭了,”
而这时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趁塞巴斯蒂安不注意我挣脱出来,故意挤进他们两个中间,双手一边一个挽着他们的胳膊推着他们向前走。
“冬天需要足够多的食物才不会觉得寒冷,我们再去的晚一些就没有我喜欢吃的了。”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触碰奥米尼斯藏起来他的情绪,
“梅尔我们不是上课前才吃的早饭吗。”
“对啊,而且我记得最近的菜肴你都挺喜欢的,绝对吃不完。”
塞巴斯蒂安疑惑起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急切,
“嘘,小点声。我刚刚看见夏普教授和韦斯莱教授朝这边过来了,我的课外任务还没有写,奥米尼斯还欠着很多作业。”
我拉着他们两个快步远离,塞巴斯蒂安听到我的理由低声笑了出来,说我居然也会怕教授的作业,
“别笑塞巴斯蒂安,夏普教授之前说要给你一些额外的奖励。在此之前我们三个快逃吧。”
其实缘由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走过一段漫长的甬道里时,他们两个都选择借由着袖子的宽松与我十指相扣。
光线太暗,明灭不定,我听见自己的血液涌上脑门,热气从嘴中呼呼地涌出,我不敢停下脚步。
“快走,我感觉教授们追上来了。”
所有的声音产生,传来,远远离去,又重新返回,合成一支曲子,把我带向远方。此刻,我们三个不再去费力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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