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技·空手接白刃之术!”那把刀剑快要落到凉子身上时,她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往旁边滚避开,口中却喝出完全是在胡说的招式名。
拿着剑的男人身形修长,穿了一身黑风衣,浅金色的长发下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他歪着脑袋看向凉子,有些诧异地笑着:“欸?居然避开了吗?真厉害啊!”
“真的吗?嘿嘿,其实一般般啦,谢谢你的夸奖!”“不不,你一定是谦虚了,这么厉害说明你很有天赋,要不要做我的徒弟?”“我是有点心动啦,但是不行啊,我现在想成为尊先生的氏族,要有先来后到才行。”“尊先生?是赤王吗?”“嗯嗯,是这样没错。”
“真遗憾,那就没办法了。”黑衣男人这么说着,手里的剑再一次劈了过来。三尺青锋在男人苍白的手里仿若他身体的一部分,劈砍刺戳都雅致无比,剑光雪花般散落在四周。小小的地下室根本没有多少可以闪避的地方,凉子靠着多年战斗积攒的经验凭借风骚的走位勉强苟着。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敌人对付入侵者的更强力的方法,这手漂亮的剑法就连受过大剑豪指导的凉子也十分欣赏。
黑衣男人逗猫玩儿似地逗了会儿凉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不能再陪你玩了小猫咪,过会儿我的雇主生气要扣我工资的,这个月的炸鸡啤酒可就指望这点工资了。”
他露出打工人非常烦恼的可爱表情,手中的剑却向缩在角落的赤城刺去。
锐不可当的剑刃最后停在一只素白的手中,汩汩鲜血从剑刃和手心的交界处溢出来,沿着锋寒的剑身流淌,最后落到地板上。
“秘技·空手接白刃之术。”凉子盯着他慢慢说。
黑衣男子淡然地收回剑:“果然攻击同伴会比较快呢——接下来怎么办?你乖乖站着让我杀掉?”他那一剑不过是试探,不然凉子不可能空手接下来。
“不,你给我一把剑,我同你打,倘若赢了你,就让我带走我的同伴。”
“你和我打?”黑衣男子好奇地拿剑尖挑起凉子还在流血的手心,“怎么打?”
凉子手心亮起淡淡的荧绿色光芒,手上翻起红肉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如初,只余鲜红的血迹残留。“这样就好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能力——在场的两个男人心里同时出现了这种想法。
“好吧。”黑衣男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同意了凉子的请求,他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叫人送一把剑过来。
地下室过于逼仄,不适合比拼剑法,黑衣男人带着凉子上到地面,不在意她把赤城也拎了上来。送来的剑被黑衣男人交到凉子手中:“和我手里的剑完全一样。”
“切水果非常好用。”他像是安利一样补充了一句。
走出地下室是个小院子,或者说小花园。因为附近就有温泉,这里称得上花草葳蕤,周围没有高的建筑物,视野非常开阔,借着地势甚至能隐隐望到温暖旅馆的大门。偶尔会有红光从某个地方冒出,那是八田在乱放技能。
趁现在带着赤城飞走——假如是以前的凉子绝对会这么干,但此时她选择遵守承诺,拔出手中的刀剑,坦然面对敌人。
尽管如此,凉子很明白现在的自己和对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所以她打算稍微利用自己的能力作个小弊。身后的翅膀出现,托着她飞到离地两三米的地方。这种从上而下的视角会给她带来优——
等等!
凉子瞪大了眼睛。
与她相向而立的男人看着她背后突然冒出的翅膀先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然后踩着空气走到了和凉子同样的高度。
“你是权外者?”凉子大叫道:“你根本没讲过,骗子!”
权外者,也被叫做超能力者,是指在王权者及其氏族之外拥有异能力的人。
“你也没跟我说你有翅膀,我们扯平了。”
这下凉子完全没有优势了,战局根本是一边倒。单论剑术,凉子有自信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及得上她,但实际的战斗中,力量、速度、耐力、爆发力等因素也是必不可少的。简单来说,凉子就像一个只知道剑招,但完全没有内力的剑客,中看不中用。
黑衣男人的剑非常快,凉子的速度跟不上,身上被剑刃划出一道道细细的血痕。攻势愈来愈猛,凉子甚至没时间给自己放治疗。
看来这回是托大了,恐怕要翻车。小任务完不成,还得搭上自己。
就在凉子这么想的时候,温泉旅馆大门处传来新的动静。那里上空的空气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扭曲,巨大的能量波动自扭曲的中心爆开,变成一柄美丽而巨大的红色宝剑——达摩克利斯之剑。
虽然剑身产生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破损,但这无损它的美丽与威严。
“赤王。”黑衣男人念出这两个字,神色变得凝重,只过了三秒,他丢下还在战斗中的凉子转身向着大门的反方向跑去,“再见了,小猫咪!”
“等等!”凉子手心长出藤蔓缠住他的腰身,“不许跑!”
可恶!把她搞得这么狼狈这就想跑?做梦!
黑衣男人回手一刀砍断藤蔓,立马又有新的缠上来,没完没了。他黑着脸质问凉子:“大家都是赚一口饭钱,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
“我跟你才不一样,我是因为崇拜尊先生才这么做的!”
“那就是连钱都没有。”
“……这、这么说倒也是。”
两人在半空僵持的时候,以赤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为中心又一次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仿佛在那一刻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排山倒海地涌过来,凉子和黑衣男人被滚烫的热浪打到,双双掉到地上。
凉子比黑衣男人更快一步反应过来,她翻身跳到他身上一把抱住他的腰,绿色藤蔓转着圈用一种勒进皮肤的力道把两人紧紧缠在一起。
“哈哈哈!这下你没法拔剑了吧——嘶!”凉子身上的剑伤被藤蔓勒得更加严重,以至于让她幸灾乐祸到一半疼得呲牙咧嘴。
“……神经病。”黑衣男子慢慢吐出一口气。
两分钟后,周防尊、草薙出云和坂东三郎太找到了凉子和赤城。繁花似锦的院子里,三个人各以不同的姿势被捆着。受了重伤一直没得到治疗的赤城终于被坂东放开了手脚和嘴上的束缚。凉子看到尊他们也自觉松开了藤蔓。
“尊先生!看,我把他们最厉害的人抓住了!这家伙还是个权外者。”
“根本就是你耍赖……”
凉子没有意识到的是,刚才这一番闹腾把她伤口处渗出的血迹抹得到处都是。现在的她说是血人也不为过,那双眼睛虽然照旧亮如星辰,脸色却已经明显透出缺血的苍白。尽管本人照旧毫不在乎地笑着,露出邀功般的讨好意味。
这让周防尊很生气,脸色沉得宛若厚重的乌云。见他这样的表情,凉子也慢慢意识到了不对,本能地收起笑容。
“土方任三郎。”在周防尊的怒气里,只有草薙敢若无其事地说话。他轻易地叫出了自暴自弃躺在地上的黑衣男人的名字,“很有名的权外者,收钱办事,据说很可靠。”
黑衣男人没有说话,哪怕是草薙说要把他交给青组的时候,也只是抬眼看了看他。草薙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走到凉子面前蹲下来,拿出一方手帕一点点替她擦去脸上脏污的血迹,随后温和地点了下她的脑袋:“不是跟你们交代了要等我们到了再行动吗?你也是,八田也是,全都不让人省心。受的伤严重吗?”
草薙皱眉看着她身上凌乱散布的剑痕,伤口都不算深,但也叫人想抱起她都无从下手。
“这个吗?这个没事的。”凉子说着,身上亮起绿光,那些伤口很快全都愈合了。躺在一旁的黑衣男人哼了一声。
周防尊脸色愈发沉了,而且一直沉到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回到吠舞罗。
得知自己一方的人有这样神奇的治疗技能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无论是尊还是草薙,都很清楚凉子有多好骗,假如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对她绝不是好事。因而看着凉子望着他们时坦荡而信任的目光,两个男人都觉得有些棘手。
吠舞罗的临时医疗室里,凉子坐在床上喝完草薙一定要她喝的药,苦着脸靠在床头。
“既然不喜欢喝药,就小心点,别再受伤了。”草薙本来想点一支烟,打火机伸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凉子苦兮兮地点点头。心里嘀咕着他怎么还不走?草薙也就算了,为什么尊先生也一直待在屋里!而且身上的低气压都要实质化了!
坐在老旧沙发上的周防尊突然起身靠近凉子,单手箍住她脆弱的脖颈。凉子条件反射地要反击,想到这是周防尊身体的动作又自动停下,她疑惑地看着尊:“尊先生?”周防尊想用力掐下去,然而面前的女孩子太柔软了,软得有种碰碰她就会陷进去的错觉,甚至手心温暖的触感都像会呼吸一般。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奇怪地拨了一下。
“知道吗?我单手就可以杀了你。你太弱了。”他迫着自己手上多用两分力道,最后成功加了一分。脖子上的压力让凉子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太不习惯了,血雨腥风里走惯了的凉子从不会放任自己最脆弱的脖颈在别人手中。若非眼前的人是周防尊,若非她现在的种族天性。
但是尊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草薙叹着气让尊放下手臂,接过他的话说:“所以凉子你要多提高戒心,有什么事多依赖下我们,痛了要喊,难受可以哭,不用总是要自己笑着。”
这一刻温柔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草薙就像天使一样。
凉子感受到自己微微心动的那一瞬,抓住时机抱住草薙的腰,把脑袋埋到他怀里轻轻说:“草薙先生,我喜欢你。”
哭不哭,笑不笑的都不重要,天大地大,苟命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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