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战术台的全息投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蓝的光晕。通天晓独自伫立在前,指尖在数据板上划出规律的轻响。
他下意识看向另一侧,机体微顿。
“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长官。”小型机的嗓音突然响起,像是一捧清冽的冷却液,悄然滑过他灼热的神经回路。
通天晓停下翻阅作战记录的动作,他看向一旁正清理自己机体的守序,那双淡金色光镜在他看过来的同时——在阴影中泛起涟漪般的微光。
蓦得,他摩挲数据板的指腹无意识停顿,处理器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解析的滞涩。
而这一幕,恰好落入了擎天柱的眼底。
红蓝色的领袖从全息沙盘前直起身,目光扫过副官略显僵硬的站姿——那具永远挺拔的机体,此刻正微妙地偏向角落。
他沉默了一瞬,视线越过他,将基地另一端的景象尽收眼底:
隔板大笑着拍打千斤顶的肩甲,阿尔茜和杰克正讨论着地球的某个节日,大黄蜂的扬声器溢出轻快的哔哔声,烟幕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就连素来严肃的救护车也只是象征性地抱臂而立,面甲上凝固着欲言又止的纵容。
“这里毕竟不是精英卫队,老朋友。”擎天柱了然的抬起双眸,嗓音如同深秋掠过平原的风,“我知道自塞伯坦沦陷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他停顿片刻,光镜中流转的蓝光忽然变得柔软,“但他们并不是机器中可替换的齿轮,而是…”
“家人?”守序突然抬起头,接上了他未竟的话语。
这个词像一颗带着温度的火种坠入池底,在凝滞的空气中荡开细微的涟漪。
擎天柱的光镜微微低垂,嘴角的线条不易察觉地松动。
“…是的。”
他轻声确认,高大的机体自然地俯下,动作轻缓。
“等一下,”大型机抬起手,指尖轻点在她的面甲边缘,“你这里没清理干净。”
守序顺从的扬起面甲,任由他帮自己擦拭,镜片倒映着对方被顶灯镀上金边的轮廓。
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通天晓近乎仓促地移开了视线。
他的处理器捕捉到一个微妙的能量波动,就像是火种深处迸溅出的一粒火花,转瞬即逝。
未等他反应,系统自检程序迅速掠过,却只反馈回冰冷的[状态正常]。
这个无法解释的现象让他光镜的焦距不自觉地收缩了一瞬。
此后的循环里,通天晓调取了所有与守序相关的交互记录,试图分析出异常的根源。
然而越是分析,他越是发现一个难以解释的现象:
他的光学镜头总会在未经主程序授权的情况下,自动锁定守序的位置坐标。
更令他困扰的是,每当他强制自己移开视线,整个指令执行的过程都会呈现出一种陌生的粘滞与延迟。
就像有某种底层协议在抗拒指令,让他的每一次视线转移都伴随着微妙的阻滞感。
最严重的失控则发生在有TF靠近守序时…
他的光镜不自觉锁定了对方,甚至在对方离开后,系统竟自动生成了一份详尽到不必要的行为分析报告,冷静地罗列着对方每一个细微行为背后的意图。
这种强烈的、非理性的反应,让通天晓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源于自身的陌生困惑。
他甚至还考虑过向救护车申请一次全面诊断,直到——
守序在外出勘探能量矿时意外失联。
当控制台屏幕上她的信号骤然消失的瞬间,通天晓僵立在指挥中心,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抽离而去。
他没有查看地图,没有立刻分派搜救小队,处理器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指令在疯狂回响——
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在那一刻,无需任何数据与报告,那长久以来所有无法解释的系统异常、所有不合逻辑的处理器延迟,都指向了一个他无法再回避的答案。
………
回到报应号的守序站在舰桥的观测窗前,注视着舷窗外流转的夜空,指尖轻捏着什么。
她的身侧,硬壳张开的锋利指节在她手中温顺地收敛,深红色的光镜以极低的频率闪烁。
“谢谢你接我回来。”
硬壳没有发出声响,他只是努力俯下庞大的机体,将冰凉的侧脸又向她贴近了几分,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另一端,汽车人基地里,通天晓正对着那份不久前传回的报告怔怔出神。
数据板上每一个字符都清晰无比,可他的处理器却始终无法凝聚起应有的专注。
她只是…再一次回到了她原本应在的位置,回到了霸天虎。
今日的基地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安静。
救护车打开储物柜,目光落在那枚被刻意收进角落的奖杯上。
许久过后,他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啧声,又将柜门重重关上。
千斤顶则是心不在焉地捏着隔板用废旧合金团成的训练铁球,金属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烟幕更是罕见地安静,与同样沉默的大黄蜂并肩坐在角落的物资箱上。
背对着众人的擎天柱沉默地操作着控制台,敲击声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久,他低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守序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则通讯。“
“她说,不必去找她。”他停顿了一下,湛蓝的光镜那行文字上停留片刻,宽阔的肩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汽车人基地既然已建设完毕,她也要回去…继续她未完成的实验了。”
无需再多解释,每个汽车人都明白——这是守序的选择。
通天晓站在原地,指节无意识收紧。
他握紧那份探察报告,所有关于她可能被胁迫的推测,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报应号舰桥上——
声波如一道剪影伫立在控制台前,无声出现在守序身侧。
“你不在期间,某些成员制造了相当多的混乱。”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守序却下意识侧过头望去。
她的目光掠过一旁神色局促的击倒,以及刚从维修台下来的红蜘蛛——他机翼侧面的接缝处还留着未完全愈合的焊接痕迹,显然刚为某个重大失误付出了代价。
两机在她视线扫过来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光镜。
击倒用只有红蜘蛛能接收到的内部通讯频段抱怨道:
[他这打小报告的毛病,几百万个周期了也不知道改改。]
[谁说不是呢。]红蜘蛛的回复带着明显的共鸣,尖锐的尾音稍稍上扬,[难怪他能在“最不受欢迎成员”评选中蝉联三届——]
[我能听到。]声波平静的嗓音突然切入加密频道,惊得两机同时一颤,[红蜘蛛,我记得你在这个榜单上蝉联了四届。]
“噗——”击倒连忙捂住嘴巴,却没能挡住逸出的气流,引得守序下意识侧目。
不到片刻,声波头雕微歪:[至于你,击倒——首届霸天虎“最骚包涂装”评选,以压倒性票数当选。]
顿时,击倒快速闭上了嘴巴,面甲上交替闪过窘迫与恳求的神色,最终凝固成一个生动鲜明的‘求你别说了’的表情。
在一片寂静中,小型机困惑地眨了下光镜,视线在三人之间流转,“你们是在说什么吗?”
情报官十分自然地侧过身,不着痕迹地隔断了守序看向那两机的视线。
“没什么。”他平静地答道。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激光鸟应声变形,稳稳落在他抬起的臂甲上,机翼舒展,彻底吸引住了守序的全部注意力。
看在眼里的击倒忍不住小声嘟囔着,“还好意思说我呢…”
芜湖,啃下来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o^接下来主场霸天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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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还好意思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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