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雨落得又急又猛，不知品种的叶子足足有半米宽，垂直打落拍向地面，泥水四溅，还伴随着一声闷响。像是要告诉他不仅于此，裹挟着断木和石块的泥石流倾泄而下，生机尽数截断。
天边闪烁亮光，雨水打在雨披上发出不规律的哒哒声，拿着电筒的手早已被冻得僵硬，群龙无首，一群人化身无头苍蝇。
不知是谁先说了句：“马上撤离，往高处走！”
接着是争吵。
……
“通过冷冻仓内古人类的样本，科学家们推断abo分化并非自然进化而是基因工程遗留的产物。而后多方面的数据和实验也证实了这一点。”年轻的beta老师看着台下昏昏欲睡的一众未分化的学生，不是很高兴地转身打开了屏幕面板。
“老师！就是说abo分化是人为导致的，那为什么我们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是成为alpha、beta还是omega呢？”充满稚气的少年说出的话总是天真。
这已经是江乐清第不知道多少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beta站在讲台上，身上浅蓝色的衬衫板正却不死板，将男人的身材裹得严实，同时又隐隐能窥探出其中的好身材。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此时的台下已经吵翻了天。
“能选吗，要多少钱我爸妈都能出。”
“屁，要真能选我爸妈早就知道了，还来这破补课班做什么！”
“你们说话怎么一股味啊。”
“我想当alpha……”
“alpha有什么好的，发情了不照样要omega来救，omega才是关系主导者。”
“所以到底能不能选啊！”
“当然不行，不然大家不都去当alpha了吗，谁想当omega，没有omega谁来给alpha玩，还有那种没信息素的beta，玩起来……”
教室内只有六人，都是当地土老板或者家里稍微有点势力的官员家的小孩，他们一块塞了一大笔钱，想把江乐清原本教的大班原地解散。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江乐清的工作量增加，只能给他们单开一个小班。
江乐清本就极其讨厌这种粗俗至极的话，更无法理解这群连分化期都还没到，年级不过十几的学生，怎么能在课堂上公然说出口的。
“黄志？”江乐清打断众人，看向其中那个将alpha奉为神明的学生，语气平静，“你是屁股被人玩烂了才总结出来的吧。”
江乐清是很标准的生人勿近长相，像天边圆又亮的月，室内墙上不是脱落的墙皮，就是一大片被人为刻上花纹或者写上的字，其中几乎都为“到此一游”和各种污言秽语，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依旧难掩男人的锋芒。
很难想象，江乐清这样的人会说这种话，但他就是说了。
黄志算是六个人里的小老大，被这么说肯定炸了，一顿输出。
江乐清只是摆摆手，没搭理他，他见过太多心术不正的人，知道要让这种三观扭曲的人听懂人话是没可能的，他拿着激光笔指向新的知识点，“大家好像都很好奇分化是否是能够选择的，那这就要涉及遗传规律、信息素系统、演化优势等方面。”
“……”
“直白一些讲，分化最终的结果几乎等于天生，遗传占主导，但也需要考虑随机性和环境的影响。”
看着人台下懵懂无知的五张脸，江乐清改变策略，“物竞天择，自然淘汰，分化靠基因，靠随机，靠环境，但最终都抵不过两个字，靠命。”
…
课后，江乐清给五个人布置好超量的作业后，提着轻飘飘的公文包离开教室。
刚迈开腿走了没几步，江乐清身后就响起很聒噪的声音，梁文雄迈着大步，一脸严肃的，像是想给人带来很有气势的感觉那样，朝着江乐清走来。
江乐清以为对方要大发雷霆，直直站着没动。
“江老师，听说你刚才退了一个学生。”江乐清看着斯斯文文，但个头不小，两人相对站着，梁文雄从气势上就输了对方一大截。
“是。”不然还否认吗。
江乐清大大方方的承认，倒是令人很难再继续说下去，梁文雄话到嘴边，忽然闭上，很警惕似的朝左右两边都看了看，然后伸手作势要拉江乐清。
江乐清躲开了，“有什么问题直说就好。”
梁文雄吓唬未果，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江老师，你知道那个学生的爸爸是谁吗？”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关我屁事，江乐清又抬手佯装看了下时间，“再晚该堵车了。”
说完江乐清抬脚绕过梁文雄，完全没有一点作为下级的意识和自觉。
许是江乐清说的做的都太过于理所当然，他的动作一出，梁文雄差点出口成脏，一张脸脸憋得通红，无奈江乐清是全安县唯一一个既能够教abo生理学，又不是在职教职工，可以在补习机构合法教学的老师。
梁文雄作为一个beta，人到中年靠着这个“安县唯一教学abo生理课”的补习机构的噱头，刚开始赚钱，实在舍不得，要不然怎么能沦落到跟一个小年轻点头哈腰的地步
忍一点再忍一点，忍忍就习惯了，他调整好心态，深吸一口气，转身追上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江乐清。
“江老师，你这……”
江乐清停下脚步，看向急匆匆赶来的梁文雄，跟对方耐下性子解释道：“黄志我教不了，他把除了alpha以外的性别都当第二性，别说尊重，连基本的道德观都没有，这种把玩弄他人当口头禅的学生我教不了。”
江乐清明白梁文雄想赚钱，但人是不可以什么钱都赚的，他已经妥协，接手了这个临时加塞的小班，不可能再任由像黄志那样的人出现在课堂上，这是底线问题，“你也别忘了我不是大学校里那种有编制的老师，我随时可以走人，如果您非要把一个成天把黄色废料挂在嘴边的混混塞到我班里，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留下，我走。”
他想的多，但说的直接，有些事情肯定是要明明白白的。
补习机构开在一家小卖铺的楼上，下去要走一条窄到需要微微侧身的楼梯，楼梯两侧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大多都贴了许久，卷了边，江乐清不想碰到，走的有些慢。
安县早年是轻工业发家，经济不好，但胜在环境不错，抬头还能看见零星几颗星星。
江乐清没走几步，他身后冲出来一大一小。
大的不认识，小的是前不久刚被他退回的黄志。
“哥！就是他！”黄志跟个小流氓一样指着江乐清，叉着腰重心只放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得瑟似的抖来抖去，像是没什么本事又不想让江乐清好过。
而他那个“哥”紧随其后，黄志和他的“哥”不说是天壤之别，也算得上是两模两样。alpha的长相无论放到哪里都绝对是出挑的，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无可挑剔的身材为其锦上添花，身上散发出仿佛与生俱来般的风流多情令人难以忽视。
不是江乐清搞什么歧视，但他确实很难将眼前这个alpha和他先前训斥的小混混放到一块。
宋执也嘴角轻轻勾起，微笑道：“你好啊。”
“你好？”江乐清的直觉告诉自己，alpha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友善，他冷声回话，说完便抬脚想离开。
“江老师，我想可能有些误会。”宋执也拦住江乐清，有力的胳膊横在江乐清面前，虽然有性别差异，但两人的身高并没有相差太多，相反，两人站在一起还有种势均力敌的错觉，“我叫宋执也，是黄志表哥的朋友。”
alpha在拉开距离，江乐清直觉所感，他觉得有趣，停下脚步摆出一副有些相信的姿态，“那你说说，有什么误会。”
宋执也回想黄志说的，他讲江乐清排挤他孤立他，在课堂上辱骂他，甚至最后还将他赶出了课堂，宋执也和黄志的表哥也不算熟，但听到这些过分的话加上对方又开口找他帮忙，他也就顺水推舟地来了。
但他一看到江乐清，宋执也就知道黄志肯定撒谎了，最少也是隐瞒了一些东西。傍晚的街道多的附近散步的住户，一旁面馆的味道带着油乎乎的香气，月光远远罩下，beta的身影融进月色，与周围热闹环境极其不协调的气质格外引人注目。
宋执也把躲在自己后面的黄志拽到跟前，“黄志给我说的是你和他在课堂上有一些，口角上的冲突。”
江乐清朝黄志扬了下下巴，“你是这样说的？”
黄志夹在两人中间，宋执也也没有很站他的意思，但他就还是有着逆天的自信，痞子似的指向江乐清，说：“江老师刚才在课上骂我，还说我…我的屁股被人玩烂了。”
这话是用来揭穿江乐清的，黄志说着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越说越起劲，继续添油加醋，“你顶破天还不只是个beta吗！哦……我知道了！”黄志摆出一副什么都看穿的欠揍表情，“@/）-“～%*u！”
“你自己的屁股被人玩烂了吧！你肯定是心虚了！我以后再差劲都不可能分化成你这种beta！”
宋执也越听越不对，“你先闭嘴。”
江乐清全程没说话，他就想听听对方到底能说出些什么话 ，讲真，江乐清也不是没见识过这种粗话，但或许是他天生就听不得这些东西，无论第多少次听见都还是会觉得反感，“beta要是都你这样，那人类世界就该灭绝了，垃圾东西。”
“你个狗*w%d《-?…的，等我分化alpha第一个把你操了。”黄志说着就要上手。
江乐清嫌恶地皱眉，不想用手碰，看准了地方直接上脚。
碰的一声，黄志好死不死摔到了路边的下水道井盖上面，直接秃噜了半条胳膊，倒地痛呼到嗷嗷直叫。
宋执也看看黄志，再看江乐清。
江乐清双手抱胸，眸子里透着鄙夷，但在他的脸上却不显下流，反添了几分怪吸引人的痞气，都到这份上了，宋执也也不是个傻的，江乐清这骂人都不带脏字的样子，一看就不可能是黄志说的那种人。
“行了。”他倒是看出来了，黄志这小屁孩就是个混蛋，“你要不要脸啊滚滚滚…别在这丢脸，我他爹回去就跟你哥讲，白白坑我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