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我下午能请假吗?”范尼走到讲台边上,这时江乐清正准备出去吃饭。
江乐清看到他的眼圈是红的,鼻子也是,估计哭了有一会了,哭得一头汗,像只落水的小狗,江乐清把他拉到角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哭成这样呢。
范尼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嘴巴一瘪,像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般又哭了出来,江乐清表情有瞬间的松动,手很快速地伸向口袋,可惜摸了个空。
他带着范尼的肩膀把人塞进了一间空教室,用袖子稍微给人擦了一下,“怎么了?什么事可以和老师说吗?”
可能是情绪过载,男生哭得停不下来,江乐清轻声说:“你在这先坐一会,我马上回来。”
范尼哽咽两声后江乐清就回来了,手里拿着面巾纸和水。
教室后一侧的门敞开,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不过因为大家都急着去吃午饭,没人注意到他们,江乐清递过去一杯水,“先喝点水。”
“老师,我下午要去医院看我哥哥。”
江乐清脸色如常,给他擦了擦眼泪,“好,那你要怎么去?这里离医院挺远的。”
手背擦过脸颊,“跟洗了脸似的呢。”
范尼想了想,“我应该坐车去。”
“带手机了吗?”
“嗯。”
江乐清抬手看手表,“那现在就要过去吗?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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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适应后并不难闻,比起味道令江乐清更不适的是大片大片冷调的白炽灯,刺眼又压抑,照在每一个神色匆匆的家属和病患身上,这跟直接写着“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一样一样。
ao隔离室在医院三楼,从电梯为界,左手边的都是,本来得找一会的,但江乐清看到了熟面孔。
宋执也。
警察。
范尼的哥哥。
意外进入分化热的学生。
对上了。
“范尼。”江乐清叫住了无头苍蝇般的男孩,“如果你哥哥还在隔离的话,你是见不到他的,得打申请。”
ao的隔离室不是大宾馆,一人一间,有监控,不过不一定是开着的,得打申请问。
范尼听明白了,自己跑去问了。
宋执也也看到江乐清了,走过来,嘴角一勾笑容怪怪的问:“江老师不舒服吗?怎么来这楼?”
“陪学生来。”江乐清给范尼说,“问好了吗?”
范尼一来一回一趟,人还没见到,眼圈又红了,“老师,见不了我哥。”
巧了,宋执也今天也没见到人。
“那送你回家休息吗?下午就别上课了。”江乐清这话真不像个老师能说出口的,撺掇着人逃课似的。
宋执也自来熟一样朝着范尼脑袋上拍了一下,“怎么了小朋友?你家里有人隔离啊,没事的,那地方不是beta的都进去过,没问题的。”
不夸张,范尼长了一张小学生的脸,就算是实际年龄和宋执也也有个十几岁的年龄差,宋执也和他说话自然也带上了比较“小孩”的语气,音调高了些,不太适合他。
江乐清胳膊上起了层颤栗,不适地说:“宋警官,你别拍他脑袋。”
“那行。”宋执也朝自己刚拍的地方摸了一下,想着拍疼了他给摸摸不就好了。
范尼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求救似的看向江乐清。
“不想找他?”江乐清是当着宋执也的面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范尼在自己提醒宋执也是警察后,没有选择询问的原因,但当下不是纠结的好时候。
宋执也紧盯江乐清,“找谁?”
江乐清不保证宋执也能不看出什么,索性就偏过头不看他。
“弟弟,你哥哥醒了,一会医生要去上药,你想的话可以隔着玻璃看看。”或许是看范尼刚刚是一个人跑去问的范亦情况,护士多留心了些,刚好碰到能探病,人又没走的情况,特意走过来和他说来着。
“老师!”年纪小藏不住事,刚刚还哭着呢,现在眼睛亮得简直能上天花板当灯泡使。
而且宋执也还在旁边。
“你应该也接近分化期了吧?”江乐清差点忘了,他带的班基本都是十六七岁的,而分化期前后的ao都不够稳定,按道理来说最好是离远些别受影响了。
范尼听了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才十三,小时候上学早,加上为了和我哥一起上学跳过一级。”
“那…宋警官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带着学生走了。”
beta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学生的身上,几乎很少移到alpha身上,宋执也哦了一声,让开了路,还说了拜拜。
宋执也进了电梯,跟着人流到了一楼,走到医院外面。
案子没进展,又碰到明显有所隐瞒的江老师和他奇怪的学生。
哦,这他爹到底都是怎么了?
宋执也从口袋里摸了摸,烟叼在嘴里直到润湿了也没点火。
啪嗒。
范亦的爸妈在外地,登记的是独生子,但证词里有人提到过范亦有个同校弟弟。宋执也当时怎么想的,哦,表弟,那表弟的爸妈在吗,姨夫姨母也能当个临时监护人,小孩都成这样了总不能一个家长都不来吧,然后怎么说来着,也没有。而“弟弟”也是未成年,甚至年纪比范亦还小,所以直接就被忽略掉了。
可能是巧合。
也可能就这么巧。
宋执也重新回到大厅,坐上电梯,三楼到了,走到刚刚吃了闭门羹的隔离室外。范亦隔离未结束,不过现在可以去玻璃墙那边看他了,宋执也给护士亮出证件后成功打开门。
隔离室外还有一道门,门内是一条不长的走廊,走廊一侧是玻璃,能看见隔离室内的全貌。
不长的走廊也就四五米,宋执也推开门看到了特意隐瞒的江老师和他露出马脚的学生。
江乐清明显也看到他了,不过学生没有,还在哭着,室内除床以外的地方都是一地狼藉,omega蜷缩着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着痛苦的睡着。
“江……”然后宋执也被扯着手腕江乐清拉走。
宋执也盯着自己被抓着的手腕,稍微动了动,“你等一下他。”江乐清似乎没意识到,看向宋执也的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这是什么教师综合症。管人管到他身上了?
江老师。
“他不相信警察?”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在这件事上江乐清知道的不比宋执也多,毕竟他秉承着对方不说自己就不问的原则,而范尼是一个字没和他说过,全靠他在脑子里架空臆想。
“不知道。”
“那我一会问他。”
江乐清皱着眉和他对视,像是想说你怎么能这样做,但又知道宋执也这样做才是正确的,所以最后只能皱着眉警告他不要吓着一个一天哭了好几次的小孩。
“行了,我没吓哭过人。”宋执也在说谎,“怎么,江老师觉得我凶吗?”
江乐清真就开始打量起了alpha的脸,不过没什么用,正如他第一次见对方时想的,alpha的脸无可挑剔,凶算不上,但优越的骨相带给人浓烈的冲击,忽略原因,也有可能起到和“长得凶”一样的拒人效果。
“是粗旷,不是凶。”
“嗯?”
操了。
“别紧张,能告诉我为什么特意躲开我吗?”讯问室明显不适合范尼,哪怕他对面坐着的是警局内看着最无害的陈念。
他的手在抖,beta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陈念到底还是个实习生,如果不是因为警局其他人都太“凶”,这任务不会到她头上。对付像赖铭那样的施暴者陈念尚有余力,但面对像范尼这样哭的稀里哗啦的未成年受害者的未成年家属,她的职业素养和道德感在拉扯,一想到赖铭已经被保释,现在可能正在呼吸新鲜空气,陈念就想冲出警局啊啊直叫。
她这是犯了新人的通病。
宋执也向里走了一步,又退回来,朝纪晓楠说:“你去,让她出来。”
替换成纪晓楠后工作进行得顺利得多。
“最近有发现范亦有哪里奇怪吗?”
“没有。”
“他有跟你说过和谁有仇吗?”
“没有。”
“……”
江乐清把范尼交给了宋执也,接着又回到补习机构继续工作。
今天是讲解课,江乐清手里拿着安县一中第一季度的生理学科模拟考卷,选择题的前几道都是送分题,照例来说江乐清是不讲的,可底下的学生跟故意似的,九成都错了同一道题。
送分题不要分就算了,还倒给分,这对于给学生要求是满分一百达到九十分及以上,满分一百二达到一百零五及以上,满分一百五达到一百三及以上的江乐清简直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江乐清仔细查看这条令他九成学生都失误的题干:
请找出以下选项中正确的一项( )
A、进入发情期的alpha只能通过抑制剂和标记omega的方式度过易感期。
B、比起alpha,beta从体力到智力都更逊一筹。
C、进入分化期的青少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分化期结束后大多数alpha和omega都会出现断片和行为过激的举动。
D、分化热会导致ao信息素泄漏,必须隔离,如果发生高匹配alpha或者omega在周围的情况,双方都会被动进入易感期或发情期。
很明显,这个出题人的水平差劲,只为了炫耀自己储备知识的丰富和自以为是的高明,出了这样一道四个选项细究之下都不完全正确的题目。
试卷是有指标的,这人还出在送分题的位置,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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