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古镇的春天

花芜一脸茫然,她不懂,蓝粉色的珍珠对海妖来说,异常稀少,海妖的泪水会变成珍珠,一般的珍珠是白色的,而那些蓝色的、粉色的,少之又少,海妖只有在像人那样,以人的状态去体验情感,并留下眼泪,珍珠才会变色,变成黑色的,红色的,绿色的。

海妖鲜少哭泣,因为一旦流泪,心脏就会加速冰冻,严重的,还会死亡。族群里流传,哭泣是一种病,还会传染,要是听说某个海妖流泪,他们定会将其逐出去,赶得远远的,免得祸害无辜者。除非珍珠背后的故事极其重要,不然,海妖往往将珍珠扔掉,或者抛在深海的海谷中,不让任何人发现。

直到花芜见过禹哥藏过几个珍珠,她对珍珠的恐惧才减轻一些,她小时候接受的那些教育,说什么流泪会传染,全是骗人的,流泪的海妖,也不是像他们形容的那般,软弱、窝囊、胆小、怯懦,禹哥是她见过的海妖中最勇敢无畏的。

他之所以把珍珠留下来,一定是想记住一些事情,但是,他为什么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轻易地交给一个陌生人,去换取一沓子纸张?

禹西丁看出了花芜的疑惑,他没有着急向她解释,只是牵着她的手,往那些花花绿绿的店铺里去。

用那些珍珠换来的纸,禹西丁又用纸换了淡绿色的汉服,让一个满脸笑容的婆婆给花芜簪花,还给她换了一个棉花糖,两串糖葫芦,还有她相中的剪纸、风筝、泥人,一大堆东西,都是用那些纸换来的。

尽管花芜很高兴,享受着纸换来的东西,一旦想到,纸是禹哥用眼泪换取来的,她克制自己,不再对那些好看的、想要的东西,表达明显的渴望。

“想要什么,尽管买,哥有的是钱”禹西丁拍着花芜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会控制眼泪的,说掉几个,就掉几个。这东西在人类社会特别珍贵,能换很多钱。这些纸就是钱,它可不是一般的纸,是能换取东西的钱,人类管这种纸叫钱,有了这些钱,咱们就可以过得舒舒服服,让一大堆人伺候我们,给我们服务,用不着浪里来浪里去,为了几个水手,不情不愿地去逗弄他们,多好呐”

“真的么?”花芜对禹西丁崇拜极了,“那你快教教我,我也要学,我要流最大的泪珠,变成最大的珍珠,换最多的钱”

“小屁孩一个,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以后,等你哪天回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五百多年来,哪一次你闯了祸,狼狈不堪地回到海底世界,不都是我照料你,一个人赶走那些闹事找茬的”

这说的倒也不假。

数百载的相处时间里,禹西丁和花芜,表面上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禹西丁往往是照顾花芜的那个,疼爱她,呵护她,把她捧在手心,当成亲人,而花芜呢,也是极其地贴心,偶尔,她也会从一个柔弱的妹妹,转变成一个成熟的守卫者。几百年中,每隔一段时间,多则三十年,少则两三年,禹西丁总会踏上岸,去人类社会,学人类说话,跟人类谈恋爱,往往,他开心灿烂地去,风雨交加地回来,一身的伤,潜入深海之中,开启沉睡模式,开始忘记岸上发生的一切,这个时候,花芜是最紧张的,她时刻地守候在禹哥沉睡的海谷边,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怪兽,他们打着坏主意,一些人想趁机占便宜,有一些下三滥,想要对他行不轨之事,花芜一刻不敢掉以轻心。

两个人,偶尔是兄妹,偶尔是姐弟。

巷子中,两个人因为眼泪变珍珠的事,大声地谈论,引来路人的好奇。

他们还没有觉察到异样,说的太高兴,忘记了是在用海妖之语交谈,烈火岛的守卫走过来,目露凶光,他们意识到,太过随意,居然忘记改变语言,那些守卫拿着电棍,一脸的凶相,死死地盯着他们,其他的游客们,则退到一边,退到几米外,游客们小声地嘀咕,说他们恐怕不是人类吧,人类的语言不是那样,听上去像兽语。

“哥,怎么办?”花芜不安地问道,她抓住禹哥的胳膊,糕点掉落一地,剪纸飞了,棉花糖碎了,簪花从头发上滑落,她恐惧地环视周围,她最怕这样了,被当成异类,遭受鄙夷的冷眼。

“别怕,他们敢上来,我就灭了他们”禹西丁坚定地回答道。

嘴上说着,人类靠过来,就灭了人类,实际上,禹西丁也忐忑不安,守卫不断地靠近,不仅眼前的,还有一些附近的,正在往这边赶,他听到那些守卫拿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对着匣子说话,把附近的守卫叫过来。齐刷刷的步调,整齐划一,鞋子踩在青石板上,嗒嗒,嗒嗒,好多的守卫不久就会赶来。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乱,谁喊了一句,哪里来的臭狗,滚开,滚开。

只见流浪犬们涌入拥挤的巷子,它们撕扯游客的衣角,故意咬坏衣服。众人大惊失色,流浪犬一身臭味,皮囊上还有伤疤,看看都觉得恶心,他们大声地呵斥,让流浪犬滚开,只敢用语言威胁,不敢动手动脚,害怕流浪犬犯浑,万一咬了他们,不得患上狂犬病。

巷子乱成一团,游客散开,烈火岛的守卫们被乱跑的人群冲开,尽管他们拿起脖子中的哨子,用力地吹,试图维持秩序,而慌乱的人群根本不受控制,甚至一些守卫也开始后退,因为用电棍打了狗,狗发动攻击,将守卫扑倒在地。

一狗可打,百狗难抵。

守卫长疯狂地吹哨子,对着对讲机大声地请求支援,他竭力地喊道,谁敢跑,就处罚谁,那两个可疑的游客,来历不明,一定要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几分钟后,巷子恢复平静,一些游客躺在地上,呼天喊地,说被臭狗咬伤,嚷嚷着去打狂犬疫苗,包括一些守卫,胳膊上被咬的地方,一块黑,一块青,中毒了一样。

没办法,守卫长只好先让下属们先去医院,他一边将情况上报给执事者,一边带着赶过来的援兵,搜寻已经消失不见的两个可疑者。

花芜和禹西丁,已经从巷子中安全撤离,跑到了另一片城区。

流浪犬围绕着他们,要不是这些狗,还不知道,那些守卫们会怎样对付他们。

两人气喘嘘嘘地坐在路牙子边,灰头土脸,狗们却逍遥自在,低头啃食着什么东西。

包子、酱骨头、牛肉串、羊肉串,狗们大口地吃着。那些食物,就是方才巷子中见到的,狗们趁着混乱,一定是从店铺中叼来的。

在几十只狗的中心,禹西丁和花芜看到,那个外来星者,拿着几个药膏,在给流浪犬们涂抹伤口,他嘘嘘地吹着狗的伤口处,挤出一些红色的膏药,轻轻地涂抹,一边涂,一边安慰流浪犬,说不要怕疼,涂上膏药,伤口才能好。

流浪犬低头吃着食物,大快朵颐,伤口流脓,涂上膏药的时候,一定很疼,但是,它们没什么反应,安静地吃着,好像压根就不疼。

“看吧,我就说,那个半人类很有用,要不是他,我们还脱不了身”花芜笑着说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人对你一点好,就把你收买了?”禹西丁语气有些不满,“要不是我们,那些臭,,那些狗能躲开守卫们的注意力么?看看它们吃的东西,那是从巷子中盗取的。一定是那个家伙指使的,指使流浪犬干坏事”

“你这话就没良心了”花芜替夏薇打抱不平,“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多多少少,我们都收益了,成功地逃离了抓捕。你想想,不是这些狗狗,如果被那些人抓住,我不敢去想后果,太多个可能,也许,我们被泼水,露出鱼尾巴,就会被关起来,关进水箱子中,被人类观赏,永远失去自由,也许,我们会被抓住,像族人说的那样,被解剖,拿来做实验,供他们研究”

禹西丁不说话了,沉默着,花芜的话令他不开心,花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失落,神情恍惚,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开心的事,思绪跑到别的地方,已经完全没在听她说什么。

花芜注意到禹哥目光中的哀伤,他一定回忆起了一些沉重的过去,水箱子,实验室,解剖和研究,这些都是她从族人口中听来的,说那些上岸的家伙,下场都不会好。她有些自责,是不是话说的太严重了。

“既然你这样说,你哥也不是占别人便宜的人,不管他真的帮我们,还是趁乱捞取好处,总之,要谢谢他,对不对?”禹西丁问花芜。

“是,是,是这样吧,,,?”花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吞吞吐吐地说,试探性地等待禹西丁的反应,好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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