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

双方停止了攻击，赛场上的防护罩自动收回，裴休不假思索奔向秦远洲。

裁判台到正式的比赛场地有接近两米的高度差，秦远洲操纵着机甲，半跪在地上伸出庞大的机械臂让地上的小人跳上来。

“我没事。”

俩人隔着厚厚的驾驶玻璃，秦远洲说的话裴休压根听不见，但他还是看懂了对方的口型，轻点点头。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等一下！”刚才还不愿意靠近赛场的裁判连走带跑的上前，挥舞着双手，想让十几米的机甲停下来。裴休冷哼一声，坐在机甲的机械臂上，都懒得看那人一眼。

秦远洲也非常默契，机甲径直跨过裁判，走向等候室。

“陛下？”三皇子一个内侍官就在皇帝身边，有些惶恐地看着皇帝陛下。他不但担心陛下会责骂三皇子的落败，更害怕三皇子受了一肚子气，回去拿他们这些撒气。

皇帝没表露太多情绪，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看了眼模样惊恐地三皇子内侍官：“还愣着干什么，把你家殿下带过来。”

三皇子的内侍官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他跟了三皇子也快有一年，对赫尔曼的性子再清楚不过。这个情况要是没人把赫尔曼劝走，他恐怕会一直呆在逃生舱呆到死。

帝国三皇子输给一个有罪的侍卫就已经够丢脸的了，还输不起，那皇室所剩无几的颜面都要被赫尔曼丢尽。

皇帝静静地看着对方远去，向后招了招手，自己伫立在后面的内侍官向前一步，恭敬地弯腰将耳朵放在皇帝嘴边。

“杀了他。”这种不机灵的内侍官对赫尔曼没有好处。

内侍官没有意外，面不改色的直起身子，往后退到最后，左右看无人查看自己，立马轻巧地转身朝着刚才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

“你有受伤吗？”

裴休扶着机械臂安全落地，回头看向秦远洲。对方刚好从驾驶舱出来，在落地的时候无端踉跄了一下，把裴休吓了一跳。

他抱住秦远洲的腰，想把男人撑住不让他倒地。

“没...嗯......”秦远洲其实只是在下来的时候绊到了什么，毕竟帝国的基础款机甲，他也不熟悉。本想说自己没事，还是把字眼含糊了过去，轻靠在少年身上。

“是不是伤到哪了？”

裴休艰难地带着秦远洲往前挪，心里有些焦急，秦远洲身上好像看不出什么伤痕，难道他是有了内伤？这么一想，裴休心更慌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将人坐下后，站在原地呆了一会才想起要叫医生帮忙检查。

“不用了。”秦远洲拉住少年，让人坐下来，“......我没事。”

裴休死鱼眼，“你没事个头。”刚才都需要自己扶着了，还说没事。

秦远洲：“......”

秦远洲，帝国未来少将，不管是面对下属或是比自己军衔高的上司都没有此时如此心虚。盯着少年的瞪视，还是慢慢站了起来，为了彻底打消少年的怀疑还走了几步。

“那刚刚怎么回事。”裴休眯眼，怀疑地看着秦远洲。

“不知道。”秦远洲面不改色。

虽然现在处境有些窘迫，可不经意回想起靠在自己身上柔软的触感，要是让秦远洲再选一次，他可能还是会脑子昏头的做出相同的选择。

心里肆意生长蔓延的情绪让秦远洲无法克制，他放任蠢蠢欲动地妄念，却又及时收手，一点一点试探着裴休的底线，而后开始得寸进尺，让对方退无可退。

这一点都不像从前的秦远洲。

...

......

裴休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想要从秦远洲口中敲开他不愿意知道的事情，比让帝国和联邦和解都要难。既然秦远洲没事，也就不用再多放心神在这家伙身上。

一想到自己刚才头脑发昏的模样，就禁不住蜷起小指，还想把自己整个人都团成一个球，不让身边的男人看见自己的脸。

好在秦远洲这时候也心虚得很，没注意到少年的模样。就算他注意到了，估计也只是轻咳一声，适时撇过头。

逗裴休得掌握技巧，有进有退张弛有度，这样才不会惹恼少年。

两人这时候趁着皇室的注意力都在三皇子赫尔曼身上，直接离开了比赛会场。因为三皇子横插一脚，直接打乱了比赛进展，负责人在经过商讨后决定今天之后比赛推迟到明天，也以免让赫尔曼迁怒到之后的比赛选手。

这样，裴休也没了负担，走得非常干脆，省得皇帝又来找他麻烦。

秦远洲本来上次就落了赫尔曼的面子，现在不仅狠狠打了三皇子的脸，还毁了他的机甲，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以后赫尔曼那个家伙不知道会怎么针对秦远洲。

“你以后得小心一些，跟着我别落单。”

裴休趴在公共悬浮列车的车窗上，带着帽子和墨镜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这是防止裴休被人认出来秦远洲特地准备的。

“或者你现在就回帝国吧，”裴休下巴靠在椅背上，一副小没良心的模样，“你得罪很了赫尔曼，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保你都困难。”

秦远洲抬手压了压没良心的帽子，差点让人脸整个压在椅背上：“不需要。”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裴休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要逃脱男人的魔爪。

“不需要。”

秦远洲收回手，揪着帽子往上提了提，还帮裴休整理了下墨镜。

倒不是没有可以暂时改变面容的东西，只是那些装置都是皇室的，难免会有地理定位追踪到两人的位置。最简单的伪装虽然麻烦，却最保险。

裴休打算去买些书，为尤利西斯助手给他的测试题做准备，秦远洲说好要教他做题，可毕竟他是联邦人，会的都是以联邦思维和方法架构出来的，要教裴休还需要一些参考书。

-

秦远洲在自助书店前选手，裴休则百无聊赖地靠在一边，墨镜后的双眼有些呆滞，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在思考某些深奥的事情。

裴休在帝星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平时他都是随着皇室出行，参加各种无聊的盛典和宴会。猛然想起来，他对整个帝国，甚至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帝星是如此陌生，他和这颗星球毫无联系。帝国几乎掌握了自己的一切，他智脑账户里的星币存余，有一部分还是皇室给他的。

衣服口袋被掀开一个小口，沉睡多日的纳西尔露出一点圆润的身影，它翻了个身将眼睛漏出来，确定是自己可以出来的场合后，才悄摸摸钻了出来。

“裴休~”许久没见，纳西尔格外黏糊，它蹭了蹭裴休的脸，又飞到秦远洲眼前，让男人戳戳自己。

秦远洲还在选书，看到手边的纳西尔，停下动作拿起纳西尔看了看，小星球身上的黑斑又多了一点，秦远洲皱了下眉。

“我没有事，纳西尔没有感觉的。”纳西尔转动自己的身子，想把长有黑斑的那一面藏起来，然而它比不过秦远洲两根手指的力气，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纳西尔放弃挣扎，语气恹恹的：“不要告诉裴休......”

秦远洲依然对别人不留情面，“他总会知道。”

“但至少别是现在，不然他会伤心的。”

“不想让裴休伤心就应该相信他，罗纳德会想到办法。”秦远洲最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选好最后的书，而后用自己的智脑付了款，转身将手中的纳西尔丢给裴休后，才又折身回来取书。

裴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纳西尔的异样，小星球到手，握在手里搓了搓，有些苦恼地低头跟纳西尔吐槽：“我刚刚发现一个大问题。”

“我一直说皇室怎样怎样，结果没了它我都没法活下去，真好笑。”

皇室在发现了裴休可以让主脑产生bug的能力之后，就强行把人带进了皇宫，他们百般不好至少让裴休活到了现在。也许裴休没被带入皇宫会过得比现在更好，不用成天受皇宫里那些人的阳奉阴违，更拥有自己选择自由。但那些只是一种不存在的假设，事实上就是，裴休与帝星之间只有几根细细的纽带联系在一起，而皇室就是提供纽带的那一方，裴休现在逃离厌恶的皇室，可能会失去一切。

这种事实让他不甘心。

虽然裴休没想在这个地方久居，可他也不想给纳西尔治病期间，还是像之前那样憋屈的活着。

他已经享受过了另一只酣畅淋漓的活法，便再无法忍受回到过去。

一开始裴休是打算先想办法离开皇宫，这样做什么也不会束手束脚的，然而裴休现在骤然意识到比离开皇宫更重要的问题。他没有稳定的收入。至于自己老爹罗纳德，裴休压根没囊括到考虑范围内，对方干的事情比裴休自己烧钱得多。

为星币发愁，这对裴休来说是件新奇的事，纳西尔也是一样。

小星球在裴休手心里滚了滚，突然说了一句。

“要不要卖纳西尔的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