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白缘到港口Mafia正式报到的第一天。

即使他带了一队人马一同加入港口Mafia，即使他的能力几乎无人能敌，他也还是要老老实实从基层干起。

甚至可以说是底层。

大清早白缘带着起床气爬起来，一路赶到港'黑大楼下。

时间尚早，路上也没什么人。清晨的冷气未散，一个一身黑的高挑女子在港'黑门口不远处伫立着，像是在等人。

白缘一眼确认对方就是自己的“领路人”，小跑几步赶到对方面前。

面前的女子比自己要高一个头，白缘有些勉强地抬头望向对方。对方眼下一片乌青，周身是难以忽视的血腥味，她淡淡瞥向白缘时白缘还是被她的气质惊了一下。

“……啊，明明就只是个小孩啊。”对方盯着白缘看了许久，没什么精神地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打招呼，也不介绍名字，真是个没礼貌的小鬼。”不知为何，对方的语气不是太好，“算了，跟上吧。”

她领着白缘到了一处偏僻的街区，白缘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尸臭味。

白缘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后，脸色相当不好。走在他前面领路的女子偶然回头扫了眼白缘，发出一声嗤笑:“受不了？受不了就麻利滚回去吧。少来港口Mafia凑热闹。”

随着二人的深入，尸臭味越来越浓郁，还混杂着硝烟味，白缘强行压制住自己的不适，脸色愈加糟糕。

身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白缘抬眼，而面前的人恰好侧过身子，露出她身后的景象——地上躺着十几具已然开始腐烂的人的尸体。

那些人脸上还挂着恐惧，清一色的黑色西服上满是深褐色的血迹，身上的伤口翻出溃烂的肉，引来大群的苍蝇。

白缘只扫过一眼，胃中就忍不住一阵翻腾，那些尸体的惨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狼狈地扶着小巷一侧的墙面干呕起来。

“呵……”领路人轻轻冷笑一声，却没说什么。

白缘勉强缓过来后抬起头，对上一份递来的纸巾——来自领路人。

白缘犹豫着道了声谢，接过纸巾。

白缘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生理性泪水后，正眼看向立在一旁的领路人。

她熟练地取了根烟点上，浓郁的烟气覆盖过尸臭味涌入白缘鼻腔。烟气缭绕中，她的眼神不明：“你杀过人。或者，至少见过有人死在你面前。”

咬着烟的她的发音不甚清晰，她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的语调让人更觉得她在自言自语：“你看见这些——尸体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同情、惊讶之类的情绪，你只是因为它们的**而反胃而已。”

“——奇特的小孩。”她感慨，转而又问，“你为什么要加入港'黑？”

白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或者该不该回答。

那领路人见他不发言，也没再追问，“过一会儿还会有别人来，他们和你一起处理这里。”

她弹弹烟灰，转头直直看进白缘双眼，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欢迎加入港口Mafia。”接着她扯扯衣领，不留一点解释地沿来时的路离开小巷。

白缘无言。

她那就像是代表港'黑的阴影面接受了他的访问一般的欢迎词不知为何让白缘有点不适。

白缘的视线又一次落到那些尸体上，皱了皱眉。

我果然还是不太想呆在港'黑……白缘想。

但已经作出的选择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我会尽早离开的……大概。白缘有些不确定，一些计划在他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了轮廓，但前路还是太模糊了。

入夜。

白缘这几天跟着各种人在横滨各处跑来跑去，各种零碎的任务都干了个遍。一天下来整个人累得不成样子。

之前清理那些小型组织时都没有这么累。白缘在心里抱怨。

他在结束港'黑给的任务后并不急着回自己落脚的地方，而是沿着街区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直到他的手机传来一声信息提示音。

那是一封只有一个地址和几个人的档案的邮件。那些人的名后都跟了一个标红的词：“任务目标”。

他就在等这个。

森鸥外从没放过能使用他的能力的机会，甚至在正式来港'黑报道前就毫不客气地让白缘处理过一些港'黑内部难缠的反对者，更别说现在白缘已经加入了港'黑，他派起任务来更是毫不手软。

他给出档案的这几人中，个个都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个别人自身甚至还有不俗的异能力。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存在。

白缘匆匆扫了眼地址，脑内规划好路线图后就动身朝最近一站进发。

“这，这位大人，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啊啊啊啊！！！”白缘无视了脚下这人的哀嚎，毫不在意地一点点加重了踩在那人胸口上的力度。

有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开的声音，紧接着，脚下那人再度爆发出一阵痛呼。

碎裂的骨头刺入了那人的内脏，那人的口中猛然呛出一滩血液。

“密码。”白缘无感情地开口。

“呃啊啊啊我说！我说！”

闻言，白缘才撤了力。

现在他是这间屋子、或者说这栋楼里唯一一个站立着的存在。甚至，他的身上还和来时一样一尘不染。

这里是一个从组织叛逃的一个前文书工作高层的据点，白缘此行目标就是回收这个人所带出的机密文件，并且——

处决叛徒。

在那人慌张报完密码后，白缘成功打开了房间内的保险柜。见此，他也毫不犹豫地加重了脚上的力气，那人的胸腔猛然陷下去，甚至没有来得及呼救，就已然死亡。

白缘给楼下守着的森鸥外派来协助他做任务的小队发了信息后就没再管那些文件了——反正森鸥外也不会允许他经手。

趁小队上楼前，白缘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他可不像和小队的人有什么交流的可能。

他打开房间的窗户，探身出来，看向楼下。这里是第八楼，不算高但也绝不低，至少能很荣易地摔死一个普通人。

白缘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丝毫没有犹豫地越出窗。

夜风裹挟着他加速下坠，他丝毫没有发动能力的想法，甚至还关闭了「反射」。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内搏动的声音。

这片城区周围没有一丝灯光，居民楼里的每家每户也门窗紧闭，四周是一种可怕的死寂。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此时，离他的双脚接触到地面还有不到20厘米的距离。他自如地使用能力，悬停下来，然后再卸掉能力，鞋底接触到地面，发出这死寂的夜间的第一个除夜风外的声音。

「反射」慢悠悠地重新打开，白缘听见不远处小队的人接到消息后赶上楼的声音，松了口气，有些漫无目的地随便找了个方向向前走去。

刚刚那个人就是今晚的最后一个目标，做完任务后白缘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正打算找个地方熬过这一夜，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熬夜被夏阳抓住后对方怒气冲冲的话：“不知道干啥就去睡觉！”然后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

……就像又一次被抓包了一样。

白缘驱散脑内的胡思乱想，顺从地把脚下的路转为前往自己落脚处的方向，一路跨越了半个横滨走了回去。

——就像自己曾经那样。

大不妙。

白缘睁着毫无生气的双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居然，失眠了。

现在的他，一闭眼脑内就会浮现自己前不久杀死的那几人的惨相。

他的心情格外复杂。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轻叹了口气。

白缘起身，摸索着开了灯。

他靠在墙角，轻声说起了什么。

“……第32人，死亡时间……”

——他在一字一句地背诵每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的信息。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生前信息……每一项，他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自己是怎样抹杀掉那些生命的。

他期间短暂地停顿了几下，深呼吸几次后又坚持着背了下去。

他收集了一份信息，一份关于他所犯下的一切罪行的信息。在一切尘埃落定时，他会亲手把这份信息交给警'方。

他从来没有完全迷失过自己。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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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