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家格调不错包间内。

陈稳和余茉到的时候，林枭衍和沈显烬已经到了，

林枭衍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身上还带着点精英气场，但眉宇间那点浪子的不羁还没完全褪去。

看到陈稳和余茉进来，他眼神先往他们身后瞟了一下。

沈显烬则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酒吧老板的夜猫子习性让他看起来总是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

他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点调侃：“可以啊陈稳，听说你今天又凭专业手段‘恐吓’大学小姑娘？”

陈稳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给余茉拉开椅子，动作自然流畅。

林枭衍这才收回搜寻的视线然后看向陈稳：“人呢？”

“急什么？”陈稳慢悠悠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路上堵车吧。”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姜齐月先走了进来，她对着在场的人点了点头：“陈医生，林总，沈老板。”然后看向余茉，“茉茉！”

跟在她身后的是虞景佳，她换了身衣服，一件短款上衣搭配高腰短裤，完美凸显了她170的身高和模特身材，妆容精致，带着点小火辣。

她一进来，目光就和林枭衍的对上了，但立刻就像被烫到一样移开，转而笑着扑向余茉：“茉茉宝贝！我来啦！”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林枭衍

“佳佳！”

林枭衍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视线落在虞景佳明媚的侧脸上，喉结微动，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周身的气压似乎低了一点。

最后进来的是蔫头耷脑的姜齐星，显然还没从“牙医恐惧症”里恢复过来，小声地挨个叫人。

人到齐了，开始点菜，陈稳拿着菜单，主要问余茉的意见，偶尔毒舌地点评两句某道菜太甜“对牙不好”。余茉则温柔地回怼，两人之间的氛围插不进旁人。

林枭衍几次想和虞景佳搭话，后者不是和余茉、姜齐月聊天，就是低头玩手机，完全把他当空气。

他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沈显烬将一切尽收眼底，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对林枭衍投去一个“你真没用”的眼神。

菜上齐后，大家边吃边聊，虞景佳和姜齐月、余茉聊着杂志社的趣事，笑声不断。

林枭衍终于找到机会，状似随意地问虞景佳：“你们最近那期封面主题我看过了，反响不错。”

虞景佳这才正眼看他，语气客气又疏离：“谢谢林总夸奖，都是团队的努力。”说完就又转过头去和姜齐月说话。

林枭衍：“……”他吃瘪的样子让沈显烬差点笑出声。

陈稳给余茉夹了块挑好刺的鱼，瞥了一眼自家兄弟，淡淡开口，算是给他递了个台阶：“枭衍他们公司新楼盘的宣传片，不是想找专业的配音吗？余老师有没有兴趣接私活？”

余茉还没回答，虞景佳眼睛一亮，抢先道。

“对啊！茉茉的声音那么绝，肯定合适！林总，你们预算多少？”她看向林枭衍，眼神里终于有了点除了无视以外的情绪，是工作时的认真和些许挑衅。

林枭衍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维持着镇定。

“预算不是问题，只要余老师愿意赏脸。”他看向余茉，语气诚恳。

余茉笑着看了看陈稳，又看看虞景佳。

“佳佳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好！那回头我让她助理把需求发给你！”虞景佳一拍即合，显得干劲十足。

话题似乎终于绕了回来，气氛缓和了些。但林枭衍和虞景佳之间，那种微妙的、一个想靠近一个在回避的气场依然存在。

吃完饭，一行人走出餐厅。

陈稳搂着余茉，对其他人说：“我们先走了。”

林枭衍看着正准备去打车的虞景佳，终于忍不住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虞景佳脚步一顿，没回头，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不用了林总，不顺路，我和月月、星星打车就好。”

姜齐月也点头：“嗯，我们三个一起。”

林枭衍看着虞景佳窈窕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沈显烬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调侃。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林总。”说完笑着走向自己的跑车。

陈稳临走前，看了眼林枭衍，丢下一句：“活该。”然后带着余茉上了车。

大G驶离，留下林枭衍独自站在夜色中，看着虞景佳上车离开的方向，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神色莫辨。

车上，余茉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轻声说“佳佳好像还没放下。”

陈稳单手开车，语气笃定。

“林枭衍自己作的孽，让他自己受着，放心，他逃不掉。”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兄弟了，一旦认清心意，绝不会放手，只是时间问题。

他侧过头，看到余茉柔和的侧脸，突然问道：“明天陪我去医院？”

“干嘛？怕你的小病人不敢来，让我去当镇场子的？”余茉笑问。

“不，”陈稳勾起嘴角，锁骨处的痣在车内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去宣示主权。”

余茉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哼道：“臭美！谁要宣示主权了……”

“我要。”陈稳抓住她的手，语气霸道又认真。

“余茉，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夜色温柔，车厢里弥漫着温情与甜蜜。而另一段关于浪子回头和酷妹心结的故事，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沈显烬的酒吧“烬域”隐藏在一片闹中取静的街区深处，门面低调，内里却别有洞天。

重金属风格的装修混合着慵懒的蓝调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引人堕落的氛围。

最里面的私人包间，隔音极好，将外面的喧嚣完美隔绝。

林枭衍松了领带，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神色晦暗不明。

前的玻璃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杯。

沈显烬拎着一瓶价格不菲的酒走过来，给他续上，琥珀色的液体在冰球上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他自己在对面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懒散得像只餍足的豹子。

“啧，”沈显烬率先打破沉默，嘴角挂着那抹惯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瞧瞧我们林总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在虞大小姐那儿又碰钉子了？”他的声音带着点酒吧老板特有的沙哑和调侃味。

林枭衍没立刻回答，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才嗤笑一声：“滚蛋。少在这说风凉话。”

“我说的是事实。”沈显烬晃着酒杯，眼神锐利。

“大学那会儿人家小姑娘追着你跑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太闹腾’、‘不适合’、‘不想定下来’……林枭衍，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他学着他当年的语气，惟妙惟肖。

林枭衍脸色更沉了几分，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那时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沈显烬挑眉，“是因为那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玩，还能浪，还没玩够？现在看人家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事业有成，身边可能还不缺追求者，你开始慌了？后悔了？”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戳心窝子，毫不留情。

林枭衍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眼底翻滚着烦躁和一丝被说中的狼狈。

“沈显烬，你他妈闭嘴能死？”

“不能死，但会无聊。”沈显烬耸耸肩，丝毫不在意他的怒火，反而觉得有趣。

“我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喜欢就上啊，你林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这可不像你。”

“你不懂。”林枭衍抹了把脸，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点自嘲。

“我以前……太混了。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佳佳她……她那时候是认真的，我知道。但我当时……”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

“我觉得我配不上她那份认真。”

现在他看似成功了，拥有了自己的上市公司，外表光鲜，可骨子里那段荒唐的过去，让他觉得自己站在清澈纯粹的虞景佳面前，依旧像个污点。

她越闪亮，就越照得他那段历史不堪入目。

“觉得现在就能配得上了？”沈显烬一针见血，“还是觉得，她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林枭衍沉默着，又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少见的迷茫和挣扎。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却在虞景佳这里屡屡受挫，那种无力感让他心烦意乱。

“她看我的眼神，跟看陌生人没两样。”林枭衍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还不如陌生人，带着刺。”

今晚她那客气又疏离的“谢谢林总夸奖”，像根细针，扎得他很不舒服。

“废话。”沈显烬嗤笑，“你当年拒绝得那么干脆，伤人家小姑娘自尊心了，还不兴人家记仇？虞景佳那性格，看着火辣活泼，骨子里傲着呢！你以为是你招招手，她就会像以前一样扑过来的小女生？”

林枭衍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更觉得无措。追人的套路他以前玩得炉火纯青，但对虞景佳，那些轻浮的手段他一样都不敢用，怕玷污了她，也更怕把她推得更远。

“那你說，我该怎么办？”林枭衍难得地请教起人来，虽然语气还是有点硬邦邦。

沈显烬晃着酒杯，慢条斯理地说：“首先，收起你那套浪子做派，拿出点真心实意来。其次，有点耐心，她躲着你，你就不会创造点‘正当’机会？比如刚才陈稳不是给你搭了个桥？工作接触，名正言顺。”

林枭衍眸光微动，想到了宣传片配音的事。

“最后，”沈显烬勾起嘴角，笑得有点坏。

“对自己有点信心，也对她有点信心。你林枭衍要是真下定决心追一个人，还能追不到？当然，前提是，你这次是真的，不是又一时的兴趣。”

林枭衍盯着杯子里逐渐融化的冰球，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烦躁和迷茫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猎手的专注和势在必得。

他确实混蛋过，但那都是过去。现在的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虞景佳，他不能再错过了。

“知道了。”林枭衍掐灭烟头，拿起酒瓶给自己和沈显烬都倒上，“谢了。”

沈显烬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别光嘴上谢，下次来我这儿，开瓶好的。”

“没问题。”林枭衍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虽然很浅，却带着一种重整旗鼓的锋芒。

两个男人在迷离的灯光下对饮，一个走出了迷茫，一个看足了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