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还有一个弟弟,是双胞胎弟弟。”高中生舔了舔手里的冰棍,“虽然几乎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但是好久没见了,感觉特别陌生。”
春捧着化了一些的牛奶刨冰,专心地用刨冰里的饼干同时挖出麻薯和红豆沙。
高中生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很久没见了……但是我感觉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小孩子是变化得很快的物种啊。”
“物种……”
“……”
“他以前没有这么不爱说话,感觉阴沉沉的,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作为哥哥我很担心他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离开游戏厅的区域,这片天空下人烟稀少,没有什么人的地方总让人感觉很宁静。
他们坐在小卖铺门外的箱子上。
“普通高中生哪有那么可怕的事情……”春抹了把脖子上的汗,随手在裙摆上擦干。
小卖铺还有一小片房檐,这里也算是比较凉快的地方了。
因为是在海边,风总是会停不下来,只是时大时小,对于闷热的夏天来说,微弱的风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他往后一靠,脑袋"咚"地砸在小卖铺的木拉门上,有些不适地闭上眼睛,“问他也是一副让人难受的表情,什么都不愿意说。他整个人都变了。”
高中生手里的冰棍稍稍地淌到他的手心里。
“可能是叛逆期吧,他应该没有你想象那么阴沉,或许可以看看他的社交账号呢?”
高中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又不是老妈子,高中生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啦。”春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
“哈哈……”他苦笑着当做回应,“父母分开之后我们也分开了,但是我最近才发现,妈妈她在我们分开之后不久就离开了这里。”
“嗯?”
高中生眼中蒙上一层灰暗,语调变得很平缓,“我的弟弟。是奶奶一个人带大的。”
阳光更斜了一些,春将被晒到的腿缩起来。
“奶奶前两年去世了。”
啊……按照常理来说是不是要向他道歉呢。
“我被提前录取了,所以前几天搬到这边来。”高中生又开心地笑道,“我会在这里住一整个夏天,然后带走我的弟弟。”
刚才还因为弟弟不搭理他而那么难过。
高中生也有很多烦恼呢。
我的高中……嗯……不太想得起来了。
只是隐约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你呢?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啊,没有。”春把最后一口刨冰塞进嘴里。
“我都跟你说这么多了呢。”
“……我都不太记得了。”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或许就只能是关于谢朝南的事情吧。
什么半死不活的鬼魂这种东西说出来也没人回相信……他都说这么真挚的话题了。
“你才二十三就这么健忘,真够老年人的。”
“……你在找死(!!)”
夏天的打闹总是伴随着汗水和加倍的兴奋。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无虑的心情了。
这是来到这里最快乐的一天。
春这样确信。
即便是喜欢上谢朝南,和他的弟弟相处,和他们一起去海滩,一起去丰渔祭,从未感觉自己可以这么轻盈,忘记所有阴霾。
或许这是和陌生人相处最有意思的地方吧。
“我才不是什么很有意义的人呢。”高中生在草地上滚了一圈,撑着脸对春笑道,“只要做对你有意义的事情就可以了啊。对现在的我来说,为弟弟做些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
意义……吗。
在过去的生命里我饱受"意义"的纠缠。
“我要去接我弟弟了。今天很高兴,谢谢你!!”
春看着他和太阳一同往视线中的地平线远去,转过身,看向绿色门面的奶茶店。
不知不觉就到这里了。
画着金鱼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店里走出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低着头,默默地关上门,然后把"营业中"的牌子翻过去。
令人心情不好的引擎声靠近。
这个人是。
“成岚。”
看起来跑得很急的跑车车主远远地站在那里,哀求般等待着回应。
啊,店主怎么变得这么……
春想起高中生说,弟弟一下子就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总是很脆弱的。
店主站在门前低头沉默了一阵子,缓缓向跑车走去。
他们的关系在我看来还是……。
大多数人好像都期待着相互依偎的结局,认为这就是美满。
但是那些创伤呢?那些让人痛苦的事情呢?
对于受伤的人来说都不可能一笔勾销。
这种对于外人来说"美满"的期许是极其残酷又自私的。
春背着夕阳,沿着谢朝南带领的这条去奶茶店的路往回走。
这个时间进入林中已经完全看不见人了。
此时的宁静是淡淡的悲凉。
——“啊……谢朝南!!!给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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