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容易相处难，自打秦近苽和秦远才拌嘴后，她再迟钝都发现秦远才对自己的针对越来越多。秦远才气量小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虽然他不是传闻中酷爱记仇的蝎子座，可是要真是计较起来，一样要人老命。

被秦远才处处挤兑，以至于秦近苽现在不得不逃避着秦远才待在屋子的时间出入，她真怕他发起怒来把她扫地出门。

因为她感觉自己应该很难找到工作，手头上的现钱剩的真的不多，几百个星币能干些什么。

虽说那个什么比赛也许会有获奖的可能性，最高可达五万星币，可惜贯来好事多磨，一来主要研发人员并非自己，二来客观公正来说不一定会获奖，她投资给关扬威的研发经费很可能打水漂，回不了本。

秦远才越和秦近苽计较，她心里就越觉得不得劲，在地球生活的时候，她也没有事事都和自己的堂哥斤斤计较，可是为什么感觉他好像突然就想甩掉自己这个包袱似的？

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只有价值利益在权衡利弊，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好，这样冰冷残酷的现实还是令秦近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看到关扬威还在酣睡，他基本上白天都在睡觉，研发那个小玩意也是多数在晚上静静地完成，关扬威是个纯粹的“夜猫子”。

只是，关扬威的精神状态和睡眠长度不成正比，睡得多，也不见得他神采奕奕，还是眼皮浮肿，像是无精打采。

秦近苽不是没有想过和巫晓玲合租，只是自己当前没有收入，巫晓玲住的地方是那种比较高档是场所，想必她的生活需求一定不低。就算巫晓玲愿意做慈善出大头，她也不一定有钱支付租金。

有钱不是无所不能，但没钱果真万万不能、处处碰壁。

秦近苽哀叹于生活的无奈困境，心情有些低落地走在路上，她有想过去Y国发展，只是各类杂费太贵，船票居然要差不多小一千星币。而且，只是去的路程，居然还不包括回来的费用。

她没钱去Y国做小兵，也没事好干，趁着无人注意之际，秦近苽开始在X城市的智能化垃圾桶里面试图翻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这样的行为当然是不被允许的，视作扰乱城市秩序。

很快，就有负责管理清洁卫生的机械人向着秦近苽快步走来，她吓得拔腿就跑，在逃跑的过程中她想到一个好地方。

她住的偏僻地带有个垃圾场集中堆放地，那里的管理比较松懈，至少不会像独立垃圾桶一样这么多麻烦事，平时她经常看到垃圾车进进出出。看来，她可以……

秦近苽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X城市做的最有用的事情就是翻垃圾。

在她坚持不懈的翻找之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些过期的能量袋和一些没有过期但是还剩了点的能量袋。

有些人使用能量袋的时候不一定全部都用了，还会剩下5%左右的含量。提早储存能量条，总不是坏事。

“哇。这个还是西瓜味的。好好闻。”

秦近苽忍不住，她的能量条其实已经有点告急了，之前不是没有充过能量，去能量站排了很久的队才充上的，她不敢充满因为太贵，只有充了80%这样左右。

秦近苽狼吞虎咽地喝了那个别人用剩下的能量袋后，一股浓郁的西瓜味道在秦近苽的口腔里面蔓延开来，一点都不臭，X城的垃圾都是被处理过的，用射线杀灭细菌，一点都不脏。

她突然就觉得翻垃圾真是个好习惯，这样可以免费充能量，还能在里面找到一些些有用途的小东西，倒也挺有意思的。

“吃饱喝足，好enjoy（享受）。”

秦近苽瞒着秦远才和关扬威去捡垃圾吃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被发现。虽然秦远才有问过她为什么身上有股神奇的味道（因为垃圾站会喷洒大量的消毒液，以免垃圾污染环境）。

可是秦近苽瞒天过海的本领那是杠杠的，她一个字都没有说漏。

谁叫秦远才是个洁癖佬，她得罪不起秦远才，他现在是这个屋子唯一一个有工作收入的人。

她只能装模作样地欺骗他，说自己只是碰巧被饲养花草的洒水车弄到一点飞溅的植物营养液罢了。

“植物营养液是这个味道的吗？”秦远才虽是怀疑，但还是没有往垃圾场方向去想。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堂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秦远才说过，如果秦近苽没钱交租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近苽心里面其实还是会隐约担心和害怕无家可归的。所以她必须要省钱，省钱交租，容或是充能量这种事情，就连清洁舱，她都不敢多用。

只是不洗澡肯定会浑身发臭，她只能忍着痛去花钱清洁，每一次，都像割肉一样痛彻心扉。

这样的日子，说不辛苦是假的，本以为日子平平淡淡的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当真到了最坏的那一天呢？

秦近苽真的交不上房租了，她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秦远才提前垫付了房租，他原先只交了100星币，在之后他主动出大头交了400星币补偿秦近苽和关扬威，这笔账早就一笔勾销。

现在，秦近苽需要交166星币给秦远才，她其实上个月就没有给秦远才了，秦远才本来有点恼火，但还是相信她的承诺，等到第二个月才问她要上个月的租金。

谁能料到，秦近苽还是交不出来这笔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关扬威的本金比自己还少，他却可以给得出租金，而自己却……

“我没钱。”秦近苽嗫嚅着说话，没有底气的低下了头。

“呵。没钱。”秦远才似乎觉得秦近苽是个无赖，委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堂妹无能无用。现在倒好，应了他最心底的想法，她只是个一事无成的人。

“你交100星币。最低限度了。我已经帮你出了上个月的钱你知道的你知不知道这个睡眠舱本身就是租金的一部分，如果你要睡在这，就一定要给钱。”

秦远才无法容忍秦近苽脱账赖账的行为。而且，都到X城市这么久了，连关扬威都给得起租金，秦近苽却让人一次次失望。

“我真的没钱……你不信，我给你看看我的账户。”

秦近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她突然就觉得秦远才早就想赶走自己，她承认，没钱理应搬出去。

只是她以为他们是一场堂兄妹，他会和自己的爸妈一样帮她，事实却是，他也仅仅只是她的一个堂哥，巫晓玲说得对，它没有义务抚养自己。

秦远才激气得都开始发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他和秦近苽同样的小学、初中，他甚至还亲自浪费时间去辅导她读书，到最后，她只能上一个平行C班。

秦远才的怒气达到了顶点，他开始口不择言地训斥秦近苽不懂事、没有上进心，懒惰无能，诸如此类的责骂话语如同潮雨般击打向秦近苽的脑袋。她反驳不出口，喉咙哽咽，讲不出声音。

幸好关扬威碰巧今天不在，他去参加比赛。就是那个有奖金的科技发明比赛，否则，这一幕是真的让他这个外人都不好意思看下去。

“对不起！我没用，我没本事。原来在你的心里，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废物，我再也不会碍着你的眼。你是白领、精英，在哪个星球都是一样。我比不上你，我说我努力找了可你也不可能相信，只会觉得是我偷懒，没有用心。我现在走了，你就再也不用生气了。”

秦近苽几乎是撕裂地哭喊着离开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挫败，她恨秦远才这样说自己，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明明她也没有这么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他是她的亲人，为什么不可以对自己包容一点？

关扬威不是她的堂哥，都可以对她那么温和有耐心，但秦远才动不动就对自己粗声粗气，还要看她不顺眼、怼她，骂她。

伤心，难受，不理解。这样的情绪慢慢地涌上心头，更加忍受不住的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人会是秦远才。谁都可以这么做，但为什么偏偏这个人是秦远才？

秦近苽下狠心要逼着自己离开秦远才和关扬威的住所，独自一人前往别的地方寻找生机和出路。

这是一条艰辛的道路，但她并不害怕，至少，没有人再会随意责怪自己，这也算是一个好处。

关扬威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回来，只不过他回来时显然面色红润，是喜悦所致的神情。

关扬威还以为秦近苽又出去了，并没有太担心，他的身上还穿着实验用的防护服，今天比赛的时候他和秦近苽一起合力制作的作品获得了一个三等奖，奖金足足有两万星币。

他试验的研发成本都是秦近苽支付的，她说没关系到时再说，所以她身上没钱。

“什么好消息？”秦远才和秦近苽吵完架后，脸色还有点失去血色般的苍白。

……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秦近苽就一直像一滩烂泥似的活着，他知道自己慕强，但是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堂妹努力一点，优秀一点。这也算是很高的要求吗？他自问问心无愧。

“我们赢得了三等奖，有两万星币。而且比赛的奖金是即时发放的。现在已经汇入了我的账户，我想我们的租金短时间内是不用发愁了。”

关扬威难得的兴致勃勃，他这个人一直都没什么特别情绪，但今天却异常的兴奋，兴许是因为赢得比赛，兴许是因为他可以安稳地躺平一段时间。

“是吗？那实在是个好消息。”秦远才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关扬威，却矢口不提秦近苽已经离家出走的事实。

“我得赶紧把苽的钱还给她。她为了帮我买材料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和星币，她也不主动问我要钱，自己垫付了都不跟我说。我得算一下要分她多少钱才够之前那些材料的费用。”

关扬威说着说着就去算这笔数，秦远才似乎是留意到什么关键词，他加重了音量地追问关扬威道。

……

“你刚刚在说什么？秦近苽用自己的钱去给你买材料？而且她花了很多白天的时候东奔西走去搜集它们？”

秦远才几乎是大受震惊的表情，他以为是秦近苽故意偷懒不去找工作。原来，是她没有时间和星币去做。

“怎么了？”关扬威疑惑不解地抬起头问道，他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我赶走了她。”秦远才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他还是选择实话实，不再隐瞒。

“你赶走了小苽？为什么？”关扬威反复确认这件事情，因为他不相信这件事会真实发生。

“我骂她是废物，她受不了刺激就离家出走。其实，我对她的要求很高。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堂哥，可是我和她相处这么多年，她父母不在身边，便唯有我可以督促她了。我……”

秦远才每一次面对秦近苽都是毫不留情，从来就不会嘴下留情，他这么做也许初心不坏，但衍生到后来，便渐渐变为他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怨怼。

秦远才感受着夜晚的温度，就算是异国他乡，晚上也是冷的。不知道秦近苽的心里会不会更冷。

他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却还是没有收敛过对她的脾气，也只有秦近苽才会每一次被自己骂完之后还和他主动说话，承诺以后努力会达到他的要求。明明，他确实没有资格要求她变得出人头地，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成功的人。

“秦近苽！”秦远才对着家附近的空旷地带大声地呼喊，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居然都不敢出来找堂妹秦近苽。要不是关扬威拉着自己，他似乎要做一个懦夫，任由事态发生。

关扬威和秦远才兵分两路，秦远才才可以蹲下来抱着膝盖默默地流眼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着寂静的空气道歉。

“对不起，秦近苽。”他想起自己把秦近苽给骂哭了，她失去底气地质问自己，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一无是处。

秦近苽的双眸眼眶湿红，那种不敢置信又没办法接受的模样，第一次让秦远才也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秦远才的自尊心太强，当年他之所以把拳击班剩余的课时让渡给秦近苽是因为他在拳击班被人欺负，他虽然当时反击回去，但是他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些应激创伤后遗症，他不敢再回去对着那个死胖子上课。

当秦近苽答应帮他上完剩下的课时，他简直是像见到了头顶光环的天使。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听说秦近苽去替自己上那个课没多久，那个爱欺负人的胖子居然就退课了。彼时他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如果他知道是秦近苽帮自己出头，和那个欺负自己的胖子打了一架。也许秦远才此刻的良心会更加煎熬，秦近苽在世俗意义上算不上一个精英和天才，只是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孩，没有人会为秦远才强出头，除了真正在乎他的人。

最伤人心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正因为着紧和在乎，才显得每一刀都能精准地插到要害之处，入心入肺。

这个晚上，他们都没有找到失踪的秦近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