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近苽像个开拓者抑或是荒野求生队队长，她第一个步入新世界的门，这里的景观和地球上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能相比，这里看起来像是不真实的场景、梦境。

眼前的一幕令秦近苽觉得惊喜，她从未切身地体会过沉浸式的游戏场景。XYZ的主城市X，首都名字叫SHARP，在英文中是锋利、敏锐的意思。

晶莹剔透的玻璃幕墙折射出道道恍惚的光影，触手可及般的投映在秦近苽的瞳孔中，她着迷地伸出手去触碰，结果却发觉那是万丈高楼。

不同于赛博朋克文化的流光溢彩，霓虹灯在夜视镜头中闪闪发光，SHARP的景观是单调乏味的，一切井井有条、秩序井然，像是梳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大背头。

天上飞着宇宙飞船一样的交通工具，鳞次栉比的楼房几乎是虚虚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完全像是做梦一样，时不时会有浮动的各层次白色光线照射在脸上。这些光线带来的效应各异，有些会让人觉得神经放松、舒服柔和，有些则会叫人感到呼吸急促、心脏加速。

“这里，挺好看的。”秦远才仰头看向空际，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是挺不错。”秦近苽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应声，本来她是走在最前头的。

“这里可以登记。”关耀武眼尖地看到了竖立在X城通道大门的临时入住登记处，他不忘告诉同伴们。

巫晓玲话不多，行动却迅速，她已经去到X城入口处登记，正和身旁的几个工作人员谈论着什么。秦近苽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隔着太远了。

“要不要叫关扬威？”秦近苽别眼瞧见神游的关扬威，她捅捅秦远才的手臂，问他。

“你去吧。”秦远才眼睛都没转过去，他看也没看地答道。

“秦远才先生，这是你同班同学吧……”秦近苽瘪嘴，明明他们都是一个班的。

“那你不是关扬威的同校同学吗？你们都是育英联合中学的学生，没毛病啊。”

秦远才和秦近苽咬文嚼字起来，他就是懒得过去催促关扬威，他不是不知道他同桌的脾性，天天都像是在做梦似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他是你的同班同学，我只是C班的学生，我又不是你们班的。你是他同桌，好过我去吧。”

秦近苽不甘示弱，为这么一个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俩人又情不自禁地拌起了嘴。

“二位，别吵了，二位！听我说几句行吗？”余泽宁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地提出来。

“泽宁，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秦近苽对余泽宁歉意地说道，她也意识到和秦远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有多丢人现眼。

“我去叫关扬威。你们俩，现在就去登记，别吵了。”余泽宁无可奈何地担任指挥者发号施令，秦远才和秦近苽自然是没有异议，俩人便乖乖地去了临时入住登记处走流程。

“秦近苽，都叫你别吵了。”秦远才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近苽看着那份登记表苦思冥想，她填写了很久才填完，源于她其实看不太懂这个登记表的作用是什么。比如说这里，你是否接受籍别义务分配，下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用作解释，秦近苽眼睛没看很多，只想急忙看到重点是分配什么，这里也没有明说，脑子绕不过弯来，一片浆糊。

秦近苽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画红星的选项都填了“是”，她来都来了，自然要好好配合，才能早点回归地球，应该是这个道理吧。

现实世界里，他们的亲戚朋友似乎还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平行时空的奥秘就在此处，地球的时间凝固，XYZ的时间却在正常进行，一切都在缓慢而不可抑止般的推进发生。正如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一般，无人可以阻挡。王朝再兴盛也会有覆灭之日，现在不也如此。

秦近苽和秦远才刚吵完嘴，俩人分开填表，谁也没搭理谁。他们这个电子表格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到，是通过虚拟影像导入大脑进行操控选择选项。

何为XYZ通用便捷使用工具“大脑”？“大脑”是由使用者的脑部所投射出的虚空影像，其中包括了使用者的个人信息、银行账户、社交程式等一系列的日常活动。

填表的过程是全程都被“禁言”，也就是说不能和别人沟通交流。任何一切，全部自己做决定。“大脑”的投射内容一向处于保密模式，使用者自己可以看得到，别人不能看到。

巫晓玲填写完电子表格，静默地退到一边等待其他的同学。她填写的速度极快，似乎她是XYZ的老玩家。她第一个填完，秦近苽是第二个填完，俩人都写得很快，她们是同性别的学生，共同话题似乎也特别多。

巫晓玲问秦近苽通行证的代号是什么，代号不同于编号，这是一个动物的名称。巫晓玲自己是朱鹮，她很想知道秦近苽是什么生物代号。

“我忘记了……不好意思。”秦近苽没有打开虚拟通行证，她不记得怎么使用这个玩意。

“没事。你是不是也有一个编号？是一串数字？”巫晓玲兴致勃勃地询问秦近苽别的话题。

这点秦近苽倒回答得出来，“是，是有一些数字串。具体是什么，记不起了，大概是六位数字。”

“不是五位数字吗？”巫晓玲明明记得她的编号是72161，是五位数字。

“可能我是六位，你是五位。” 秦近苽的脑子一片蒙查查迷雾，她压根没把这些事物放心上，她满脑子都在想今天吃什么，今天住在哪。

等得差不多，秦近苽和秦远才都各自领取完自己专属的个人通行证，秦近苽看不到秦远才的身份信息，问他他也不肯说，遮遮掩掩地说是**，秦近苽便只得作罢，没再问他。

“是宇宙飞船！”秦近苽激动地对着那艘空中飞船尖叫起来，惹得她身旁的秦远才都觉得没脸见人，一直用手挡着脸部。

在这个世界，出行的方式不止一种，坐飞船是其中一种，远程航行飞船的性价比更加高。经过一番探讨，余泽宁一锤定音，就坐飞船去下一个地点，他们要去的是位于SHARP的X城市民服务中心。

在城市飞船的站台排队，一个一个地有秩序上船，不知怎么的，秦近苽好像大乡里进城，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居然还有点儿对于未知未来的小激动。她这个人其实蛮喜欢冒险，所以在进入XYZ之后，她根本没有害怕或是失望，反而觉得很好玩，很有期待感。

乘务员是一等一比例的虚拟电子人，它用着亲切的格式化话语询问上船的几个人。

“您好，欢迎搭乘X城7415号飞行器。请输入您要去的地点，即将为您计算行程费用。”

“计算完毕，请您使用‘大脑’支付行程费用，单程费用总共计15星币。（星币：XYZ货币计量单位）。”

星币作为一个通用的基础性货币，应用于XYZ的生活花销、贸易交易之中。地球上，欧元是欧洲联盟的通用货币，星币也是如此。

巫晓玲和余泽宁对这些新鲜玩意儿的适应能力很强，他们上车的速度非常迅疾，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随着乘务员的话音落下，秦近苽和秦远才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先下船。不是说他们有没有星币的问题，是他们俩都是笨香蕉，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打开“大脑”电子钱包的方法，竟然仍处于摸索阶段。就好比上了车才发现钱包打不开，这种情况就只能是先在下面等了。

至于关耀武和关扬威，他们俩压根就没有上到飞船去，梦游般地被别人挤在了后头。听到这个价格后，他们也开始打开自己的电子钱包，查看里面的金额和准备进行支付。

就连没有原始资金的关耀武都已经借到关扬威的星币上完车了，秦近苽和秦远才他们俩才终于找到在哪里打开电子钱包。真是一家人，笨都笨到一块去。

余泽宁坐的位置刚好是空的双人座，巫晓玲便坐到了他的身边。但是座位不多，这上船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准确来说，他们更加像是NPC。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类。

余泽宁和巫晓玲上车早，还能坐着，关扬威和关耀武都没得做，更别提后面的秦近苽、秦远才这两个笨比。他们俩只能站着，还是站在最前边的那种。

这挤飞船的状态跟现实生活一样烦恼，国内三号线的拥挤感觉顿时来了。

秦近苽被这趟廉价飞船的NPC们挤压得快要变成一块饼，她心里有点忿忿不平。“为什么到了这里也要被挤成沙丁鱼啊？这还有没有天理。我要被挤死了。”

秦远才运气比秦近苽好，他趁着别人下船的空隙，瞬间占领失地，马上就找到个单人位坐下来。其他人只能可怜地站着，目前关耀武和关扬威都站着，陪秦近苽一起在飞船上罚站。

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就算是同样坐在一艘船上，也能体现出来这一点。秦近苽望着秦远才的眼神愈发幽怨，似乎秦远才是个负心人，她渴望着他能够良心发现让她也坐一小会儿。

“阿苽，你要不往我们这站吧。这儿没那么挤。”

秦远才的同班同学关扬威热心肠地邀请秦近苽一起过来罚站，这样他们就可以站成三个点，这样比较好站，数学真是美妙，三角形果然是最稳固的结构。

“谢谢阿威。你人真是太nice（好）了。”

秦近苽感动得要爆哭，什么是雪中送炭，什么是见死不救，她终于明白了，秦远才就是后者！

她急急忙忙、风风火火地往关扬威他们那边闯了过去，途中不小心地把好几个NPC给冲撞到，他们的头上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感叹号。

本来秦近苽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大脑”传来了WARMING的信号——编号68520，秦近苽女士，请您遵守X城交通守则。

简单地球语言翻译：秦近苽此人素质极低。

“啊？”

秦近苽怕自己再被警告，就要下船，所以她后来就收敛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靠近关扬威。哪怕是说话，声音都压得低低的，把她的声线硬生生地憋成压成气泡音。

“为什么他们的头上有红色感叹号？是不是我眼睛看错了？”

关扬威看到他们的头顶的红色感叹号慢慢地下去，又觉得自己看花了眼。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视。

“不。你没看错。是我撞到他们，他们就在刚刚在投诉我。”秦近苽面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关扬威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没心思想这么多，他真的发困，不知不觉就在飞船上打起了瞌睡。很好，鼻鼾声慢慢在这个安静得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的地方传了个遍。秦近苽感觉关扬威要大事不妙了，这个人在哪都能睡的吗？真是的。

“阿威，你别睡了，会被警告。”秦近苽有经验了，她扯了下关扬威的手臂，企图把他给摇晃清醒。

“啊，怎么了？到站了？”关扬威半梦半醒，看来还正睡熟，没那么快苏醒。

“阿威，别睡了。我刚刚看到，警告超过三次以后不能搭乘飞船，你睡觉声音太大了，超过一定分贝后会被投诉警告，那些红色感叹号就是针对你的。”

秦近苽耐心地给关扬威说明情况，关扬威立刻就清醒了，他知道这路程光靠两条腿恐怕是走到老都走不完，他还是醒着吧。

“谢谢你，苽。”关扬威衷心地和秦近苽感谢道。

秦近苽点点头，乐呵笑笑，异国他乡，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们都是同学，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