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未醒,X城市的日光慢慢地露出个头,鱼肚白的色彩像是刻意营造的油画,诱导着秦近苽的睡意一步步消失。
秦近苽睁开眼看向身旁已经敞开的睡眠舱舱门,秦远才比她醒得还早,他坐在窗帘的旁边,手上举着报纸,像个老爷爷似的聚精会神研究城市日报内容,秦近苽凑过去一看,哦,原来上面有招聘启事。
“哥,找工作呢?”秦近苽早上起来暗觉有点饿,便自费买了包自动贩卖机的能量饼干吃,对工作那方面,她还没想好。
“自己看吧。”秦远才看完报纸就站起了身,他把日报扔到秦近苽的手上。
“这就走了?”秦近苽知道秦远才要干什么,他准备找工作,只是她没曾想秦远才这么着急,他这个人就是好强不自知,严于律己、严于待人的典型模范。
“今晚晚回的话,你们给我留个门。”
秦远才懒得太多解释,他做事情从来就不喜欢和别人说那么多,在没有成功之前,说再多都是废话,他成功了所有人自然有目共睹,用不着到处宣扬。
“哥,小心点。”秦近苽对秦远才说道。
“行了。”秦远才头也不回地把门带上,脚步匆遽,很快就出了门。
追根溯源起这对堂兄妹的关系,秦近苽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和秦远才住在一起,方便上学,她爸妈每个月给秦远才的父母打生活费,供养她在大城市上学。
秦近苽父母一直望女成凤,巴望着她可以读好书,找好工作,嫁个优质男性,他们把她寄养在秦远才家里,秦远才的父母从事科研行业,在一家小有名气的生物科技公司上班,经常不会回家。
所以这个家通常只有秦远才和秦近苽两个人,有的时候,秦近苽会觉得自己是和秦远才相依为命的,她的生活大部分时间能够接触到的人就只有秦远才一人。
秦远才对秦近苽的态度是外冷内热,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别扭,嘴毒却心善,总是默默无闻地关心秦近苽,哪怕他有时候会觉得很不耐烦但是还是继续会对她关照这个那个。
秦近苽不止一次地想,老天爷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明明秦远才像她的亲生父母多一点。她的生日都是秦远才和自己过的,父母只会托秦远才的父母给她发个几百块的红包钱,就这样没了。
父女和母子关系,一直都是亲缘之中深厚且难去解读的关系,秦近苽在内心深处把秦远才当成自己的小爸爸,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宠爱的顽皮女儿。
即便她从来不开口这样和秦远才说,但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秘密规则。
秦远才这样冷淡孤僻的性格注定是这辈子都很难和别人携手共度余生,他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似乎就只能压在秦近苽身上,面对这个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堂妹,他们的年纪太过相似,心境的年龄不同,终归表面上他们只是同一个年龄层的人罢了。
秦远才走了之后,秦近苽瞬间就觉得心里面有点失落,她感受着异常寂静的空气,和关扬威微微起伏的鼻鼾声音,明明是这么安静的环境,她却觉得周身不自在。
秦近苽睡不着觉,但又看到关扬威还睡着,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是为打发光阴去读起城市日报。
“原来真的有招聘。”秦近苽摸摸下巴,用手掌心托起下颌开始进入思考模式,她在想自己到底能干什么。
良久过后,秦近苽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做什么职位,她看着关扬威仍然昏睡不醒,心中不禁产生一阵思索。
“他到底是睡了,还是能量条不够了?可是刚来没多久又没怎么活动过,不会那么快就没了吧。”
这个“能量条”的事情是这样的,来了X城市后,他们都发现自己身上具备一个进度条一样的东西,这个条正常情况是绿的,但是不足就会变色,而且机体会变得僵化,就好像机器没电一样宕机。
解决方法有,要么就去能量站补充能量,这个的量会比较充足,而且性价比更高;要么就买点能量饼干、能量糖果和能量饮料这样的暂时补充应急也不是不可以。
坏在秦近苽她看不到关扬威的能量条,自然就无法判断他到底是没能量还是单纯在睡觉,这个能量条只有本人才能看到,不过看关扬威的样子应该不存在肢体僵化的情况,秦近苽判断他应该只是在睡。
“算了,出门转转。”
秦近苽知道秦远才出门不会那么快回来,他做什么事总是不和她说,一问就是**,她问多几句就是干涉他的**,搞得秦近苽都不想关心秦远才的私生活。
她决定出门溜达溜达。
出门没多久,秦近苽居然惊奇地发现遇到地球的熟人了。
“巫晓玲。”
秦近苽喊出声音,她对着那头的人挥手。同校同学怎么不算是同学呢?这是秦远才的说的原话,秦近苽想要是不对就都怪秦远才。
巫晓玲背后的黑色头发像马尾草一样地轻轻地从她眼前扫过,她听见秦近苽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待秦近苽般朝她笑笑。
“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秦近苽这个人比较自来熟,有什么就不怕问,她径自抛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衣食住行,她最关心这些。
“找到了,不过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巫晓玲低着头说道,唇边流露出一丝微末的笑意。
“你没住宿舍吗?”秦近苽想到她们俩都是一个学校的,育英联合中学不是提倡学生住宿吗?秦远才和她都必须要住宿,真是没办法。
“不,我是走读的,住过一段,但我不喜欢。”巫晓玲坦白地说。
“你是身体不好吗?住宿舍天天要争抢热水器,不好受吧?不过我觉得这也可以顺便锻炼一下,我觉着我跑步速度还行。”
秦近苽天马行空地想象,无厘头地扯到体育运动那块,巫晓玲不住宿不是因为她抢不过宿舍的同学,是因为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像住在鸽子笼似的,她住不惯。
“别说以前的事了,说回我们当下吧,你们住在我推荐的地方了吗?”
巫晓玲顿了顿,她抬起眼来看向秦近苽的脸,她这样和秦近苽对视,秦近苽竟然也丝毫不怵,反而还和巫晓玲四目相对。俩人直勾勾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把巫晓玲都给看脸红了。
“八个字形容,鸟不拉屎、性价比高。”秦近苽精简地总结。
“秦近苽,你出来是找工作吗?听说船厂在招收学徒修缮飞船,我有意向去尝试一番,你呢?”
巫晓玲这个人倒是坦诚,她想找的工作就是这份工作,大概是同在异乡为异客,她见同校同学秦近苽和自己都是女孩,便对她格外宽容和信任。
这份工作一个月能有五千星币的收入,学成归来后算是很不错的工作。
“我没兴趣。”秦近苽不太擅长工科,好吧,其实她什么学科都不擅长。比方说,十根手指有长有短,然而她在学业上的十根手指都一样长度,不长也不短。
她的全科成绩都平平无奇,及格的水平是有,但也就只有那水平了。不偏科也不够,她没有优势科目,总分七七八八共计五百出头。
那时候的高考是选科制度,秦近苽被学校和家人强迫选择了全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谁懂她的痛?痛,实在是太痛了。
工作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旁,巫晓玲和秦近苽聊起XYZ这个游戏,巫晓玲问秦近苽开局也是在X城出生吗?秦近苽说是。
“(游戏里)我在Y国出生。”巫晓玲不堪回首那段经历,Y国的战事很多,秩序混乱,她在那里死了好几次才复活成功,后来她申请更改出生地址,到了X城,似乎日子才好过点。
“你觉得Y国怎么样?”秦近苽听巫晓玲这样说,她也来了兴致问她。
“食得咸鱼抵得渴这句话你听过吗?”巫晓玲没有正面回答秦近苽,冷不丁地这样问她,秦近苽想了想,好像是听过别人这么说,“这不是一句粤语吗?”
“我考考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巫晓玲倏忽间要考秦近苽,秦近苽似懂非懂地回答她道,“这句话肯定不是说咸鱼好好吃,应该是说吃得了咸鱼就要忍受它的咸味,对吗?”
“对。”巫晓玲没想到秦近苽看上去并没有很聪明,但是她不懂这句话,却能够一针见血地猜出其中的核心要义,由此可见,这个人还是挺伶俐的。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你说的,深处意思是说要想成功就要忍受代价,而且要敢于承担负面效用,并不是做什么都是只有好没有坏的。”
“学到了。”秦近苽谦虚地点点头,给巫晓玲竖起大拇指。
夕阳西斜,即便是号称不会落夜的城市,也总会在某个时刻显示出一丝苍暮的气息。
“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巫晓玲和秦近苽打声招呼,示意她自己要先行离开。
“好的,拜拜。”秦近苽小幅度地抬起手,朝巫晓玲的方向挥舞一下。
“下次见。”巫晓玲的声音传得远远的,秦近苽站在原地听得一清二楚,秦近苽的回答被清风吹散中疏远的空气中,巫晓玲没听到秦近苽说什么,她们的距离便已拉开。
无言之中,也许是时候该适应新星球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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