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深雾重,粗粝的风不停打磨窗户,发出呜咽呼啸。
离开前,陆淮看了眼床,叹了口气,又双目放空地看着门。
曾真真瞥见他的动作,生生被搞困了。
她突然想起方才闭眼摸到的那只小塑料袋。
“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曾真真尽力用平静地语气问道,“不止女朋友,性伴侣、固定性伴侣,有的话都得告诉我。”
陆淮:“……??”
“没有!!”
“哦……”但曾真真仍然满腹狐疑。毕竟娱乐圈挺乱的。而且她到现在还腰酸。
陆淮伸出手推了一下她额头:“你想什么呢。”
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仍然镇定地问:“那你呢?有吗?男朋友……固定性伴侣或者非固定性伴侣?什么的。”最后那几个字说得非常费劲。
她摇头:“没有,一直都在学习、训练,没工夫搞这些。”
眼见15分钟所剩无几,两人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约好微信上随时沟通后,推开门在走廊上分手。
米岚已经不在了。走廊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别无他人。曾真真在陆淮的目光下进入选拔教室。
陆淮去找项目方,领取入选Hi Girls的通知与指南,紧接着乘电梯下楼离开。
走到楼外,他没有找到星河传媒的保姆车,意识到曾真真果真不受公司待见。刚准备打电话叫个专车,又见积雪没过脚踝,料到坐车困难,很干脆地走向地铁。
陆淮已经有三年没坐过地铁了。
以他的身份坐地铁,估计整条线路都会瘫痪,市政交通得派人过来疏通。
他走到地铁口的时候,拿出曾真真的手机扫码,买了包烟抽。
为了避免露馅的麻烦,他们现在就算互换了,也使用对方的手机,只是微信切成自己的而已。
陆淮朝路人借火,靠在线路图边,娴熟得把烟嘴塞进嘴里……
稍微那么嘬了一口——“咳咳咳!”被呛得震天响。
皱着眉头要了瓶水,咕咚饮下,陆淮郁躁地盯着烟头处明明灭灭。
“姑娘,没抽过烟吧?第一次吧?劝你别抽嘿,这玩意儿没啥好的。你看着挺乖的,别染这坏习惯!”卖烟的北京大爷瞅着他笑。
“算了,给她养着点儿嗓子吧。”陆淮回答。
陆淮把烟头踩地上碾灭。
大爷顿时奇怪,这姑娘踩烟头的架势倒像是个老烟枪。
……上地铁。几站路。下地铁。百子湾地铁站。陆淮跟着人流走出来,开了手机导航,随着路线七扭八绕,经过一处中庭花园,来到曾真真所签约的星河娱乐大厦。
说是大厦,其实也就是个六层高的独栋。一层外面放着几个巨大的艺人照片,陆淮一个也不认识。感觉大部分都是现在微博或者某音的小网红。
进入大厦后,前台只是礼貌性对他点点头,至于来往的其他艺人或者工作人员,理都不理。
曾真真果然扑街,陆淮也对前台点点头,按了电梯。
电梯缓慢上行,他来到舞蹈室,穿过小门进入隔壁更衣室。曾真真有随身物品锁在柜子里,要陆淮拿出来带走。
她跟陆淮说不需要买新衣物和化妆品了,一来不想花钱,二来怕新的用起来过敏。
陆淮因为第二条理由勉强同意回公司拿。
然而曾真真的柜子和她本人一样,受公司冷遇,非常难找。陆淮从门口开始,一排排一个个地读柜门标签,3分钟过去,也没能寻见她的名字。
躬着身读里面其中一个柜门标签,陆淮忽然听见舞蹈室里人们聊起八卦。
女生A:“曾真真还没回来?今天Hi Girls选拔,喔,估计激动得在香蕉台流连忘返,舍不得回来了吧。”
女生B:“我听Landy说了。嘘……”她压低了嗓音,但人人都能听到,“要我说,扑街见到大场面,也算是土鸡扎进凤凰窝,你就让人家激动激动呗。”
女生C:“说实在的,也就是公司容忍度高,还让她参加选拔。如果我是邢总,不如劝她转行做文员算了。糊咖混什么娱乐圈。”
陆淮终于在一处掉漆的柜门上看见贴着“曾真真”字样的标签。他拉开柜门,门轴在锈迹下挤出干涩一声。
刺耳声音传到舞蹈室,七嘴八舌秒速安静。
陆淮不吭声,他懒得应付这群十八线。大家根本不是一个level。
他察觉到柜门没锁,就用手机点开曾真真方才交给他的物品列表,一样样核对东西往外拿,搁到一只小巧的手提箱中。
女生真是麻烦,光化妆棉就分薄款厚款,卫生巾也要有长有厚。曾真真要他都拿上,说,保不齐生理期来了,也换不回身体。当时陆淮听完,就问她子宫能结扎吗。
……收拾完了,他发现问题,少一盒散粉。
对着清单仔细看,散粉两个字赫然在目,然而柜子里的确没有。
他停了停。
女生A盯着“曾真真”脚下的行李箱和沉默背影。开口问:“你是决定解约了?Last day,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女生B觉得“曾真真”的沉默,是在缅怀逝去的合约时光:“解约也好,搞什么黑红路线,不如回去做个文员,听说你学习挺好的。”
女生C:“大家同事一场,提醒你几句,就算做文员也不要一直这么冷着脸。这社会很残酷的,不是说有实力就能上位。”
几个人带着有深意的表情笑起来。
陆淮就一句话:“我散粉呢。”
他知道曾真真心细如发,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错误。也想起曾真真的柜门没有锁,这根本不符合她的风格。
女生A被这么转移话题,哦了一句,才说:“内个……中午那会儿,有一个来星河拍照的记者,说有点脱妆,朝我们借散粉。”
女生B:“我们的化妆品也不怎么好用嘛……想起你的备用钥匙放你的瑜伽垫子下,我们就自己拿了借给她。”
女生C从身后架子上拿下一个塑料盒子:“这散粉什么牌子的?看她用了,我们觉得遮瑕力度还行。就顺便也试着补了补胳膊和腿,是挺白的。”
女生ABCD齐:“用得有点多。是真的挺好用。”
陆淮接过散粉盒。
几乎崭新的盒子,里面仅剩下薄薄一层粉。
在娱乐圈,很多人都信着陆淮的禁欲系人设。不知道他的助理、他的经纪人、他的对家,是有多怕他发威。
公司里经常和陆淮说:“陆爷,您忍着点忍着点儿,别崩。”
又一次次在他身后收拾摊子。
陆淮此时看着这层粉,想起曾真真那穷抠唆的心疼样子。乜斜着眼,捏着散粉盒,抬手往几个女生脚下的地毯摔去。
MD,早就不爽了。以前怕被记者偷拍,摔个杯子都得瞻前顾后,现在这群傻逼简直是往他枪口上撞!
散粉盒在地毯上狠狠弹起,如被炙烤的贝壳用力张开,挥洒满空气的白腻粉末。在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中,这白色均匀溅得她们一身一脚。
“这遮瑕真还行!”陆淮看她们小黑裙变成小灰裙,扬了下巴,眼底飚出一记嘲讽,“就是你们心太脏了,遮不动。”
说罢,陆淮大步流星,表情里,后面的狼狈败局简直与他毫无关系。
舞蹈室的尖叫声把小助理引过来。助理看到一地粉末,捂着嘴摇头。
小助理说:“姐姐你们闹什么呢?别又是欺负曾真真。她刚上了热搜,以后和她说话注意点。”
其中一个掸着身上的散粉,气道:“热搜?!还真上热搜啊。黑红热搜有什么了不起?扮丑又进不了Hi Girls初选。还能指着全国人民宠她啊?”
小助理吱哩哇啦地:“姐你家没通网吗?曾真真唱了一句就通过选拔了,导师跟她一起把剩下的歌唱完,”她强调,“是陆淮!陆淮跟她一起唱完的!”
舞蹈室里的几个人难以置信地点开手机,鸦雀无声地刷微博,此起彼伏地倒抽凉气。
另一头,陆淮敲开艺管办公室的门。
艺管正在垂头敲文件,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陆淮把事情讲了一遍。
艺管老师哦了一句,她把视线从电脑旁抬起来,看着陆淮说:“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几个小网红总是抱团欺负人,但每次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淮很是淡漠地说:“他们需要立即向我赔偿,同时道歉。”
艺管叹了一口气。让那几个邢总宠着的小网红道歉,不是开玩笑吗。
“这么一点儿事,粉饼而已。公司给你报销,你买一个新的就好了。”
陆淮好笑地看着她:“关于他们道德品质的问题,不归我管,是你艺管的事儿。但是他们私自开我的柜子,用我的化妆品,侵犯了我的物权。如果连赔礼道歉都做不到,我会让我的律师团教教他们法律常识。”
艺管老师哑口无言:……曾真真什么时候有律师团了。
但有板有眼,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
陆淮心想:……艹。一堆渣渣还想和我玩。
*
雪没有休止的迹象。
漫天的白色碎屑,让人眼睛难以睁开。
半小时后,陆淮拉着一只装满曾真真东西的手提箱,深一脚浅一脚,向她公司附近的公寓走去。
在他的衣兜里,还踹了只金属圆盒。小网红刚从快递里拆出来的崭新Dior散粉,热乎腾腾贴着他。
方才,曾真真用的杂牌散粉没LOGO,他们就是想赔,也都不知道从哪买。
在艺管的呵斥和小助理的谴责目光下,几人愿意宁事息人,匆匆把粉饼给了她,早早道歉完事。
当时陆淮抱着胳膊听他们碎碎念。女生们毫无之前傲慢嚣张,各个声音发虚,面容惨白,是她们的三流演技都演不来的懊悔模样。
这件事情,让她们认清现实:
就算曾真真以前糊,但现在还真的没那么糊了。
就算以前曾真真不怎么回应她们的欺负,那其实也只是不屑于搭理而已!
她如果较真起来,任谁也拦不住。
……陆淮走到曾真真家门口,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脸上有笑意。
向艺管告状这种事,虽然像是学生朝老师打小报告,但是好使。他是真的懒得再出门买散粉。毕竟可能明天就要用了。
陆淮抿着唇,输入密码打开锁,心道可算是能够休息一会儿了。
一整天互换身体,精神高度集中,让他神经紧绷,无从松弛。原本觉得回星河后能安生片刻,不料又得拨出些精力来……对付傻逼。
如今,面前的房间就算再陌生,但好歹有床有被,恨不得躺他一个天昏地暗。
然而,当屋门打开后,陆淮今日此时难得的一缕好心情,被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他差点骂一声“艹”然后摔门走出去。
这什么人间地狱!?!?
整屋都是他对家王瑜的周边!大海报,人形立牌,小玩偶,抱枕!卡通贴纸,写真集,杂志册,王瑜代言的方便面、薯片、瓜子!
知道她喜欢王瑜,没想到她这么喜欢王瑜,陆淮简直觉得自己眼瞎了!
陆淮绷着脸,忍着恨,把行李箱拉进屋去。
走到阳台处点燃一支烟,不等放入口中,他听见裤兜处的手机微信声。
他还拿着曾真真的手机。为怕露馅,两个人约好自己拿自己的。
陆淮看到“邢开明”发过来内容。才想起是忘了把微信切换过来。
关屏已然来不及,他瞬间看到对话内容。
先是以往的聊天记录:
邢开明:阳关大道你不选,这个安排怎么样?
曾真真:绝啊,邢总。
以下是新消息:
邢开明:可以啊,曾真真。不找我。初选玩得还挺6。
邢开明:明天等级测评,还能有这么好运吗?
陆淮盯着这一行字,不动声色地把烟头在露天阳台栏杆处摁灭。外面白茫茫的雪好生干净,着实不适合他这缕灰色PM2.5。他接了几片雪花,某些东西凉到狠时,摸着像烫,烫到他的手。但他没有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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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大唐后我暴富了》
年薪百万的花星在事业最高峰时期穿书了,
沦为大唐长安城里人尽鄙视、向父母乞怜的骑都尉家真千金。
穿过来后,假千金正嘤嘤:“乡巴佬目不识丁,等着混吃等死。”
父母捂胸口:“看着就行为粗鄙毫无教养 ,可别说是我们家人。”
未婚夫一纸退婚:“土包子别巴着我,看不上你。”
花星卷起包裹离家去,重拾老本行。
在柴门前立起一道高高旗帜:大唐进出口贸易公司。
*
文案二:
关于大唐子民的那些巷间八卦——
【哇,太后亲自光临花星小店!原是全城最新进口货,都被她垄断】
【哗,江南大盐商大茶商,排队过来找花星,商量内销转外贸!】
【厉害!高鼻子的高加索国王过来拿着小本本向花星取经,听说全球市场马上打通!】
【咦,花星她姐和她姐未婚夫找来了,要花星帮他们筹办婚礼物资。一向大度的大唐职业女性居然摔门而去!】
……这事儿是真的。当时,她姐夫气得直跳脚:“你这个女的忒不识抬举,这些年来如此抛头露面,谁人敢娶你?”
然后:
【妈耶,大唐太子向花星求婚啦,追得那叫一个紧。鲜花铺了一东市一西市,小娘子们全嫉妒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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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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