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从壁炉的魔法火焰里跳出来的亚德里安直直扑到了奥古斯特怀里，奥古斯特虽然对弟弟非同寻常的热情颇感意外，还是搂着亚德里安在原地转了几圈。

虽然亚德里安只去了学校四个月，奥古斯特依旧敏锐地觉得弟弟长高了不少，抱起来时体重却没有多大变化，连带着本来就窄小的脸也显得瘦削得不像话。

凭心而论，奥古斯特固然认同父亲所说的亚德里安不适合德姆斯特朗的论断，但无疑更希望亚德里安能和他们的爸爸夏洛蒂一样去读布斯巴顿。布斯巴顿的高年级里还有他们外祖那边的表姐妹尚未毕业，她们一直是乐于照顾家族中最小的亚德里安的，虽然这种照顾有时更接近于女孩子们喜欢等人大小的可爱娃娃。

“在学校里过得开心吗，亚德？”

坐在沙发上满是欣慰地看着孩子们亲近的艾弗里先生笑着问道。

“还可以吧。”亚德里安从哥哥的怀抱里跳出来，又眷恋地和夏洛蒂倚靠在一起。

夏洛蒂怜惜地抚摸着小儿子的头发，并极不优雅地附送给艾弗里先生一个白眼：“哦，真难以想象，‘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竟然会在万圣节晚会上闯进一只巨怪。”

“嘿，亲爱的，那只是个意外！”艾弗里先生毫不在意地笑道：“魔法就是需要意外不是吗？”

并没有被说服的夏洛蒂哼哼了一声“算了罢”。

没有得到积极回应的艾弗里先生依旧兴致勃勃，眉飞色舞地继续问道：“亚德，你结识小波特了吗？听说他和他妈妈很像。”

“波特戴着眼镜，像他父亲。他的眼睛是绿色的，所以可能也有点像他母亲。只不过看斯内普教授对他的态度，他可能不那么像他妈妈。”亚德里安在夏洛蒂怀里蹭了蹭，他在给家里的信里从没提过格兰芬多的事情，也没想过艾弗里先生竟然这样关注哈利波特。

亚德里安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勉强还算公允地补充：“波特飞的很好，是个很不错的找球手，他们都这样说。也有人说他是几十年来格兰芬多最优秀的找球手，因此能在一年级就破格进入学院队。”

艾弗里先生像是没感受到小儿子的心情，颇为感慨地点头，“这么说的话，这孩子的确是像他父亲多一些，波特当年也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给我们可添了不少的麻烦。当然了，你老爸我还是力挫波特，为斯莱特林捧回过一次魁地奇奖杯的。”

“别逗亚德了。”夏洛蒂不满地推了艾弗里先生一下，“我可不知道守门员和找球手还能直接对决。”

艾弗里先生还想大谈特谈自己当年在球场上的英姿，奥古斯特却摸了摸下巴插话道：“我们学校倒是有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找球手，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参加职业联赛。海因茨最近经常需要配合他训练，真是难得看到他不服气的样子呢。”

对于亚德里安来说，有关海因茨的话题当然远比谈论哈利波特能让他提起兴致。

夏洛蒂温暖柔软的怀抱让亚德里安汲取了能量，他戳了一下哥哥结识的胳膊，抱怨道：“我本来是想送海因茨一把光轮2001做圣诞节礼物的，德拉科就预定了一把定制版，你非要让我等那把什么职业赛专用扫帚。”

奥古斯特捏了一把弟弟的脸，更确认弟弟确实瘦了：“等它上市你就懂了，这就是咨询专业人士的意义所在。”

在亚德里安稍作休整之后，他们一家就共同前往孩子们的外祖家。

还无法适应远距离魔法旅行的亚德里安到达那座位于山中的城堡后，只来得及和外祖父外祖母贴面拥抱，就神色恹恹地裹着斗篷回到了他在城堡中的房间。

亚德里安在这座城堡里生活了六年，与哥哥奥古斯特不同，他的启蒙教育几乎是在外祖母和舅妈的指导下完成的，因此对于这座城堡的熟悉程度甚至可能超过了年长的奥古斯特。。

亚德里安的房间与他上次离开时相比毫无变化，连窗边珐琅花瓶中的鸢尾花上欲滴未滴的露珠都仿佛与小主人关门时不差分毫。

亚德里安喜欢大床四周垂下的蓝紫色帷帐，放下它们能让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星海之中。

在这样熟悉又安心的环境中，亚德里安几乎瞬间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他转学去了哥哥所在的德姆斯特朗，那里有他一直以来想象中的石头制成的高大城堡，以及宽敞得看不见边际的大厅，他走了很久才走到了高大的银色窗户边，哥哥和海因茨就在这时骑着扫帚从窗前飞过——

亚德里安一醒来就想不大起刚刚梦见了什么，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他从衣橱里挑了一条蓝白色点缀着金银线交织绣成的细碎花朵的长袍，悬挂在墙壁上的梳妆镜寂寞太久了，立刻迫不及待地提出好几条搭配建议。亚德里安睡得有些手脚发软，人也不是那么清醒，听着镜子的絮叨他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梳妆镜所认为的与长袍搭配的银色发带便跳到了他金色的长发之间，绕着脑后织成了一条发辫。

走出卧室，外间有戴着圣诞帽的家养小精灵正在忙碌。

那是从小照顾亚德的露露，露露为德拉瑟斯服务多年，年纪渐长后就负责一些比较轻简的工作，只需要定时打扫城堡中在外未归的孩子们的房间。

亚德里安迷迷糊糊地跟家养小精灵打了个招呼：“晚上好，露露。”

露露的声音尖细，激动地说：“亚德小主人醒了，晚宴还没开始，您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吗？”

亚德里安并不饿，但看着露露像灯笼一样发亮又满怀期待的大眼睛，只得点点头，“我只想来一点玫瑰馅饼，我还是挺期待晚宴的。”

听到亚德里安这样说，露露几乎立刻就端来了个银托盘，寻常的玫瑰馅饼上点缀着黄色粉末，托盘上还放着一壶红茶。

走出房间时，亚德里安尴尬地掩住嘴巴小小打了个嗝。

“咯咯咯，真是个合格的‘小淑女’呢，亚德。”

一位有着红色长发的少女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是亚德里安一直无法分辨出的双胞胎表姐朱斯蒂娜和阿芒迪娜中的一个。

她们俩都像弥莉希舅妈一样有着红色头发，眼睛则是德拉瑟斯家普遍的绿色，这使得她们看上去就像是古灵精怪的女巫。

亚德里安从小没少被这两个表姐捉弄，但他还得秉持礼仪乖乖问好。

少女轻快地来到亚德里安身边，冰凉的手指抚摸上亚德里安的侧脸，冻得亚德里安打了个颤。

少女笑得更开心了：“我们都在院子里打雪仗，只有你，小懒猪，窝在屋子里睡懒觉。”

这样爱笑的，想来是阿芒迪娜。

亚德里安瞪了她一眼，甩了下辫子避开阿芒迪娜的手：“我从英国过来的，当然会很累啊。”

阿芒迪娜完全不在意那毫无杀伤力的瞪视，将手搭上亚德里安的肩膀，笑眯眯道：“哦，那你可得和我说说，英国的学校，和我们这的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个假期大概会回答不知多少遍，亚德里安突然又不那么开心了。

“你知道的，我在霍格沃兹的斯莱特林......”

阿芒迪娜夸张地点了点头，“嗯哼，她们都说斯莱特林和爱得拉很像。”

他们俩很快就走到了走廊尽头，与一如既往的走廊不同，环绕而下的楼梯将这座城堡分割成了两个空间。

向前一步，楼梯上点缀着圣诞装饰，金色和银色的星星不时从屋顶落下来，圣诞树间穿着蓝色或红色纱裙的小妖精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

德拉瑟斯家的大厅里几乎聚集了上百号亲戚，亚德里安要耐着性子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关于霍格沃兹的话题几乎回答了上百遍。

仿佛人人都喜欢看他忍着小性子礼貌回答的可爱模样。

等亚德里安终于转完一圈，走到那棵最大的圣诞树边的沙发上喝柠檬汁时，他几乎累得说不出话了。

可惜接下来又是表姐们的主场，她们在小表弟的头上和身上发挥着出色的天赋和智慧，将亚德里安装扮成会行走的圣诞树。

跑来跑去小孩子们不时拉响手拉礼炮，对着他们的亚德里安叔叔大叫着“新娘子”。

“烦死啦！”亚德里安这么抱怨着，还要扶起不知道被哪个粗心妈妈丢在一边的还在学走路的小宝宝。

德拉瑟斯家的树干蛋糕久负盛名，有着与美名匹配的出色味道。各色的布丁和姜饼在它的对比下显得平淡无奇。

“期待礼物吧，亲爱的！”

在亚德里安拖着一身的彩带和冬青穿过人群打算再拿一份蛋糕时，每个醉醺醺的亲友都这样大声和他喊着。

大家围在一起跳起舞，年长者跟着缓慢抒情的音乐，年轻人则在偏厅跟着恐怖姐妹的摇滚肆意摇摆。夏洛蒂微醺地倚在艾弗里先生怀里跟着音乐跳小步舞，尽管肖恩的眼睛其实忍不住不时瞥向偏厅。

连奥古斯特都满面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他的声音远比平时洪亮，大声和舅舅争论着魁地奇联赛的精彩进球。

德拉瑟斯老先生和他的太太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面前的红酒只剩下杯底，树干蛋糕倒只切了小小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