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2月，蜘蛛尾巷

“有没有要带的东西？”阿尔弗雷德问道。

斯内普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他有的只是破旧的衣物、几本魔药书，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灰暗、冰冷的。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望向床头的书——最上面是一本陈旧的魔药书，母亲在很多地方做了批注，他小时候趴在母亲腿上看她翻这本书，她会详细地告诉他每种材料的作用……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缓缓掏出魔杖，微微一挥，斯内普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物品迅速归位，衣物自动折叠整齐，书籍轻轻落入一个小巧的手提箱中。

斯内普看着箱子自动合上，心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情绪。

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他曾经生活的一切，就这样被收拾进一个箱子里？

可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不是吗？

他的喉咙微微发紧，盯着那个手提箱，良久，轻声道：“……这样就够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再说什么，收起魔杖，提起手提箱：“那我们走吧。”

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斯内普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这种冷冽的冬风。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了，顿了一下，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米灰色的羊毛围巾，上面带着淡淡的魔法气息，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他毫不迟疑地把围巾递给斯内普：“外面冷，先围上这个。”

斯内普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强迫，而是温和地说道：“收下它，并不意味着你欠了我什么。只是因为你现在需要它。”

斯内普的喉咙微微收紧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他从小就学会了不去接受别人的施舍，也不愿意让自己显得脆弱。但这不是施舍，这是……纯粹的关心。

他的另一只手仍然握着阿尔弗雷德的掌心，他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他的指尖动了动，最终伸出手，缓缓地接过围巾，小心翼翼地围在脖子上。

温暖的羊毛触感包裹住了他的皮肤，冰冷的空气瞬间被隔绝了一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拉紧了围巾的一角。

阿尔弗雷德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迈步走入街道。

斯内普抬起头，望了一眼熟悉又破败的蜘蛛尾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迈出了脚步，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街巷，最终停在一家位于麻瓜区的服装店前。橱窗里整齐摆放着一排熨得笔直的冬季大衣，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店内柔和的灯光，温暖而静谧。斯内普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门上的牌匾。

“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低声问道。

阿尔弗雷德低头看着他，语气比刚才柔和了几分：“你需要一套合适的衣服。”

斯内普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立刻回答。

阿尔弗雷德没有逼他，而是继续说道：“收养手续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希望自己被当作一个可怜的孩子，还是一个有尊严的巫师？”

斯内普的眼神微微一震。

“你很聪明，西弗勒斯。”阿尔弗雷德语气沉稳而有力，“你知道这个世界如何运作。人们会用外表去判断一个人，会用第一印象决定他们愿意给予多少尊重。你可以选择如何面对他们。”

斯内普的喉咙微微发紧，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他知道阿尔弗雷德说的是对的。

他讨厌被别人看不起。

如果穿上新衣服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个被遗弃的孩子，那他愿意接受。他点了点头，沉默地跟着阿尔弗雷德走进了店铺。

店里的装饰典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羊毛与皮革的气息。

一名身穿灰色毛衣的店员迎了上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

阿尔弗雷德简单地说道：“他需要一身保暖、合适的衣服。”

店员打量了一下斯内普，微微皱眉。他显然注意到了斯内普身上那件旧毛衣和瘦弱的身形。

“……当然，”店员的声音稍稍顿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请随我来。”

斯内普没有动。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一眼：“自己去挑吧。”

斯内普看了一眼店里一排排熨得笔直的大衣，迟疑了一下，最终慢慢走了过去。他选了一件深黑色的大衣，剪裁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看上去沉稳又低调。

试衣间里，斯内普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黑色的大衣熨得整齐，不再是他过去那些破旧、褪色的旧衣服。围巾裹在脖子上，微微挡住了他消瘦的下巴。

他还是自己，但又不完全是从前的自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已经剪短，指腹上的旧伤痕仍在，但看起来比过去干净了许多。

这就是阿尔弗雷德·塞尔温想要他成为的样子？

不……

这只是他曾经也想成为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机会。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缓缓拉紧围巾，推开门走了出去。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店员则忍不住称赞道：“这身衣服很适合您。”

斯内普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等阿尔弗雷德付钱。

“谢谢。”店员递来一个黑色的袋子，将斯内普的旧衣服装了进去。

阿尔弗雷德接过袋子，转头对斯内普说道：“现在，我们去魔法部。”

斯内普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