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哦。”赫敏惊讶地停下脚步：“你好，爱德华。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甚至可能是秋天最后一个好天气了。对于一个四年级学生来说，这可不是应该独自躲在门厅楼梯下的日子。

“嗯。你好，小姐。”他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解释道，“您看，我这周有三场考试，妈妈说如果我的成绩没有提高，那么我就不能回家过圣诞节了。”他指了指打开的课本。

赫敏皱起了眉头。

“而且魔药课也是我最差的一门课，所以如果我现在不复习这门课的话... ...”他结结巴巴地说。“无意冒犯，小姐，但我真的不想和您还有其他教授一起过圣诞节。”

“没事,”赫敏说，表情柔和了下来：“嗯，如果你学习上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在课后来医务室找我。只要我有空，我很乐意帮你。”

“ ... 您擅长魔药学吗?”

“‘擅长魔药学’?”她重复道，双手叉腰：“拜托，你觉得上周是谁给你配的魔药?”

“哦，那么... ... 您真的愿意帮我?”爱德华直起身子。“谢谢你，小姐!”

“当然,”她说。“如果你不想总坐在楼梯下面，医务室的办公室里有一张空桌子，你可以用。”

爱德华看起来不太确定。

赫敏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在附近：“西格纳斯绝不会想到去那里找你的,”她补充道，看了看周围的确没人。

爱德华点点头，她的话似乎有了点作用，他略微紧张地笑着说: “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小姐... ...”

“我是坚持。”

“如果您和斯宾德夫人真的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我们很欢迎你。”

“ ... 谢谢。”

“没关系,”赫敏说，“现在，在太阳下山之前好好享用你剩下的午餐吧。”

“好的，小姐。”

今天做了件好事，赫敏把爱德华留在楼梯下，继续在城堡里四处转悠。

她有个任务。

现在是午餐时间。天气很好，她在医务室的工作量也不错，而且她和艾弗里见面已经有几天了。她知道里德尔有空，她决定了，今天就行动，这是个好时机。

她只需要找到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在魔法史教室，不在图书馆，不在大厅。她也已经去了猫头鹰棚屋和天文塔，都没有他的人影，现在，别无选择，她正在往操场走去。

他肯定在某个地方。

她想他可能已经进了密室，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肯定不会冒险再次打开密室，并唤醒蛇怪，至少不会这么快。

...

不管怎样，希望不会这么快。

不，他一定是躲在城堡的某个她还没有查过的角落里，她会找到他的。

赫敏从入口大厅的侧门走了出去，沿着蜿蜒曲折的走廊进入主院。

每天这个时候庭院里都挤满了人。学生们聚集在各个地方，她得把他们都扫视一遍。因为里德尔经常穿黑色的衣服，尽管他很高，但许多六、七年级的男孩子也很高。他们站在一起的话，她很难发现他。

但赫敏能胜任这项任务。她从不轻言放弃。她在成群结队的学生中间穿梭，目光在他们身上游走，对那些向她打招呼的人快速回应一句：“你好。”

她终于进了庭院，还是没看到里德尔。

在草丛中央，她注意到一群五年级的女生。她们相互咯咯地笑着，显然是在闲聊。然后她注意到那群女孩并不是院子里唯一的一群。还有另外两三个群体，似乎都在各自讨论自己的事情。

赫敏继续沿着草地走了一会儿，然后——

啊。她找到了。在那儿，在井边那颗大树的树荫下，汤姆正坐在一张单独的、显然已经经过变形的书桌前，他的午餐和许多书摊在他面前。他看起来沉浸在了阅读中，似乎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学生。

他看起来有点滑稽，真的。但这并没有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

好吧。

好吧。

她告诉自己，她可以做到的，这只是个谈话。

他不会在大白天，在院子里，在这么多学生面前杀了她。那太荒谬了。

没什么好怕的。

她强迫自己向前走。

“下午好，汤姆,”赫敏走到了他身边，欢快的说道，闯入了他的那片树荫。“你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

他抬起头，起初，他看起来对她和他说话感到有点惊讶，但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魔杖，把一根树枝变成了他对面的另一把椅子。

“当然可以。”他说着，指了指那把新椅子，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我有这样的荣幸呢?”

“哦，嘘,”她说着，坐了下来，椅子稳稳的承受住了她的重量。完美的变形术，很扎实。“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有所求呢?”

他扬起了眉毛。

停顿了一下。

“好吧，你看穿我了,”她紧张地笑着承认。“实际上... 我希望能想你请教一些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是吗?”

“是的。你看，我又收到了《预言家日报》的撰稿邀请，而且艾弗里提到你可能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见解。”

他慢慢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我在听。”

“事实上，这是关于霍格沃茨和创始人的。我相信你知道——毕竟你是魔法史教授——每个创始人都有... ... 好吧，我该怎么说呢？一个特别的物件，嗯，可以这么说。”

她特别留意着，任何表示他感兴趣的蛛丝马迹。例如肌肉的轻微僵硬，瞳孔的放大，或者是回避眼神的交流，但是——

没有。他没有任何一点感兴趣的迹象。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种开放的，礼貌的神情，表示他在听。

他太聪明了，不是吗？

“那么，我们的好朋友艾弗里到底说了什么，让您觉得我能帮上忙呢？”当赫敏显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汤姆问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微的笑，甚至带着点俏皮。

她的心跳加快了。

“嗯... ... 他可能会提到你曾在对角巷附近的博金博克商店工作过几年，处理珍稀和珍贵的魔法物品。你可能在这类物品方面有一些专长。”

“啊,”汤姆说着，身子微微向桌子前倾向她：“关于我的事，艾弗里就只提到了这些吗?”

赫敏皱起眉头，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确定。“他... 嗯...可能还提到过你在算术占卜方面很出色?”

“哦?”

“他能通过这门课的考试多亏了你。”

汤姆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记得，那可不仅仅是限于那一门课。”

赫敏笑了: “你不能指望他承认自己所有的不足吧。”

“不，我想我不能,”汤姆承认道，“那么，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谈到我?”

“嗯... 只是... 一点点,”她说，也许有点太诚实了。但是她现在完全不知所措了，除了老实回答以外，不知道还能怎么回答他。“但你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我们的共同点之一，我们谈论你是很自然的事。”

“‘一个共同的朋友’,”他若有所思地说，嘴角露出一个奇怪、模糊的微笑。“我们是朋友吗，赫敏?”

”我..."赫敏猜不透他的微笑。她变得相当困惑，她开始怀疑这个问题是个陷阱。“我想是的。是的。”

她希望这是正确的答案。

“嗯。那好吧,”他突然说，打断了她的眼神交流，合上了他的书。”如果你愿意跟我来，我想我可能有一些东西能帮到你。你知道的，朋友之间。”

“哦。”赫敏直起身子，她越来越不确定了：“嗯，好的。”

当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时，汤姆又挥了一下魔杖，桌子和椅子又回到了最初树枝的状态。

“这边走,”他说着，把剩下的三明治放进嘴里，拿起他的包。他领着赫敏穿过庭院，向大厅走去。

有汤姆陪着她，穿过成群结队的学生要容易得多，不过赫敏得赶紧跟上他的大长腿。

“你和马文后来的约会怎么样？”当他们穿过大多数学生，到达入口大厅时，汤姆问。

赫敏皱起眉头：“什么?”

“我们共同的朋友,”汤姆说，当她没有立即回答时，他笑了：“他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我......”赫敏意识到，M ·艾弗里，当然，她停了一下，小声说道：“那不是约会。”

汤姆疑惑地低头看着她：“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也谈到了我?”赫敏问道，指的是他们在庭院里的讨论。

“啊，赫敏，你是我们的共同点之一,”他说，笑得很大声，那柔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我们谈到你是很自然的事。”

她眨了眨眼睛。他正在朝她得意的笑。他的眼睛很明亮。

他是——

他在逗她，他在戏弄她。

汤姆·里德尔是... 他是谁？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他以前真的是这样的吗？这就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认识的那个还没有成为伏地魔的汤姆·里德尔？

她觉得她现在开始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爱上了汤姆·里德尔，为什么那么多人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为什么没有人，甚至邓布利多，都没有真正预见到伏地魔的出现。如果他让她——一个知道他是什么人，知道他已经杀/过人，知道他已经毁掉了自己灵魂的人——都感到疑惑，那么那些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能有什么识破真相的希望呢？

“你很聪明，不是吗?”当他们走到楼梯时，她说。

“其他人形容我才华横溢。”

赫敏给了他一个白眼。汤姆又笑了。那声音听起来就像蜂蜜裹着威士忌。

当他们开始上楼时，赫敏注意到了他们前进的方向，她的胃收缩了。

他是要带她去二楼吗？

不，不，肯定不是。肯定不是。她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任何失误。他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知道什么。

他知道吗？

哦，太好了，该死的梅林，也许他要带她去二楼。去那个女盥洗室，把她锁在里面，然后打开密室，把她顺着滑道扔下去，把她扔给蛇怪。

她的脉搏加快了。她的手心出汗了。她应该趁现在还有机会立刻转身逃跑。如果她能出其不意，她就能跑得过他。她甚至可以在他拦住她之前就跑到校长办公室。

是的，是的，她就这么做，她刚要转身跑，然后..

但是这时，汤姆又转过身来，赫敏突然又能呼吸了，因为他继续领着她上了一段楼梯，上到了更高的一层。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他们一直走，到达四楼的走廊，来到了魔法书的教室。

他带她进去了。现在他们俩独自在一个僻静的教室里，她的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她尽量不去想。

“在这儿等着,”他说，迅速地回到后面的办公室，把她留在前面。

这比宾斯当年在的时候整洁多了。桌角放着一个没用过的杯子，里面插着好几根白色的羽毛笔。有一些备用的羊皮纸整整齐齐的堆着。他的椅子套着柔软的绿色天鹅绒布料。看起来很舒服。

桌子上也没有明显的个人物品。

“给你,”汤姆说着，从办公室出来，递给她一本又破又小的书。

赫敏不确定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书。

汤姆扬了扬眉毛。

她犹豫了一下，从他的指尖接过书。这本书看起来不怎么样。破旧磨损的封面上没有标题，所以她翻开前几页，发现内页上潦草地写着缩写字母 R.R，和933年。

“这是... ...”赫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是... ... 这肯定不是... ... 这是属于拉文克劳的吗?”

“据说是的,”汤姆说。他专注地看着她，但是赫敏没有注意到。

“你... ...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的?”赫敏茫然地问道，被这本书迷住了。

“这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给我的,”汤姆解释说。

更像是偷的，但是即使知道这一点，赫敏还是着迷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一本日记的存在。“这真是... 不可思议。”

“里面有关于她的冠冕的手写的笔记。”汤姆轻声说。“这也许对你的研究有帮助。你可以借用一下，但是你用完之后我需要拿回来。”

“好的，好的，当然,”赫敏激动地说，但是现在，她皱起了眉头。她只是... 不明白。“我保证我会非常小心的保管它，我保证。”

汤姆看着她，歪着头。他看起来觉得很有趣：“怎么了?”

“哦，没什么,”她飞快地说，但当汤姆挑起一边眉毛时，她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只是... ... 这... ... 你真是太好了。我没有想到... ... 我可以是任何人，而这个——”她拿着这本书示意，“——是无价之宝。你真的相信我能保管你的这个东西吗?”

汤姆耸了耸肩：“朋友是用来干嘛的? 而且，我知道你住哪儿。”

从他的语气中很明显可以看出他是在开玩笑。但她觉得里面可能有一个隐藏的很深的威胁。

“好吧... ... 你不用担心,”她说着，把那本珍贵的日记紧紧抱在胸前。“说到书，你可以相信我。”

“我当然希望如此。”

其中的讽刺意味赫敏没有忽略，这本日记，他的这本，她愿意用生命来保护。

而另一本... 她愿意用生命去毁灭。

赫敏那晚没睡。

一分钟都没睡。

她整个晚上都在想着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