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的气氛感染了霍格沃兹的每个角落。

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在圣诞假期返家，离校日的下午，城堡的走廊里到处是推着箱子的小巫师和那些四处吹着号角喷洒礼花的幽灵。斯内普回到宿舍的时候伊文斯正在整理自己的手提箱，他只带了几本课本和一些托人在霍格莫得买来的小玩意儿，看见斯内普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先走了，西弗。”伊文斯看着斯内普走进来，对方却没有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你得快点儿了，要不然想赶上列车可够呛。”

斯内普正在整理书架的动作顿了一瞬，片刻后他才回答道，“我不搭车。”

伊文斯过了两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好吧。”他说，耸耸肩拎起自己的皮箱，“我会给你带礼物的。”说着他走向寝室门，和斯内普最后说了一句“预祝圣诞快乐”就离开了。

斯内普坐在自己的床沿边，抚摸着刚刚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日记本。伊文斯离开时没有关上寝室的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的嘈杂声从门缝中钻进来，外面的响动也充满了圣诞气息。

他翻开日记本，用羽毛笔写道：圣诞快乐，先生，希望您今天也一切顺利。

霍格沃兹的圣诞晚宴依旧充满了欢乐气息，留校的学生们聚在一张长桌上用餐，教师们也坐在这张桌子上。他们吃完了晚餐，又开始互相交换礼物。斯内普拿到了一只毛线袜，是红色的，大概是长桌尽头那个格兰芬多学生准备的。而另一边的一个学生则是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声，因为他幸运的拿到了一瓶福灵剂。

“哦，霍拉斯，你可真慷慨。”邓布利多看着霍拉斯哈哈笑着，他自己的手上拿着一只可食用羽毛笔，邓布利多快乐的舔着那根羽毛笔。斯拉格霍恩喝了太多的蜂蜜酒，醉得脸蛋潮红，他没有听见邓布利多的话，只是冲他举着酒杯，哈哈大笑。

晚宴以弗立维教授组织的合唱作为结束，学生们拿着属于自己的圣诞礼物回了休息室，一路上城堡的墙壁上都悬挂着驯鹿角状的挂灯。

斯内普抓着那只毛袜独自回了斯莱特林休息室，另外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则是计划着去厨房要点儿蜂蜜酒，回休息室再开个派对。没有人问斯内普是否想要参加，斯内普也没有问自己是否能够加入。

他穿过层层阶梯，回到阴暗的休息室。当他推开壁画时，休息室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声响。

斯内普熟练的点亮了休息室的吊灯，站在壁炉前看了一会儿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圣诞装饰。红绿交错的松枝和果子悬挂在深绿色的墙上，这大概是斯莱特林一年中唯一会看到红色的日子。

壁画外传来交谈声，斯内普看了一眼入口的方向，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

窗前的那颗苹果树成了寝室里最具有圣诞气息的装饰，斯内普走到它面前，仔细打量它树干上的每一丝花纹。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一颗根部融化的糖果苹果掉下来砸中了他的脑袋，他捂着头顶爬下来找那颗苹果的踪影。

那颗苹果一路滚向斯内普的床边，他追着苹果，看见它停在了一双脚旁，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捡了起来。

“你的样子有些狼狈，我的魔药大师。”熟悉的温和男声隐约含笑。

斯内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德尔正站在他眼前，拿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红苹果对他微笑。

“先生！您——我是说——”斯内普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他局促的站在原地，绷直了身子，因为刚才狼狈追逐苹果地事而感到难堪。他听见里德尔的笑声向他靠近，然后对方将他抱了起来，托举在怀中。

“圣诞快乐，西弗。”里德尔红色的双眸近在咫尺，“看起来你很喜欢苹果。你喜欢红色的东西吗？”

斯内普支支吾吾的向里德尔解释，这是伊文斯留在寝室的东西。可是对方却在听到他的解释后垂眸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伤神的模样。

“这可就伤脑筋了。”他说，“我以为你会喜欢，看来大概是我想错了。”里德尔将那只通红的苹果放回糖果树的枝子上，那颗苹果立刻又和枝干融为一体。紧接着，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挥了挥，一块儿三角蛋糕落在了斯内普的手心上。

热腾腾的苹果香气扑鼻而来，斯内普发现这是一块苹果派，和他记忆中，妈妈会做得苹果派一模一样。鲜红的苹果皮被单独削下来，整齐地覆盖在派的表面，刷上糖浆后色泽艳丽诱人。

他被里德尔放在窗边的横台上，里德尔的双手放在他的两侧，将他固定在自己怀中的那一点空间里，和他一起看向那块小小地苹果派，那股烤苹果的香甜气息总是带给人一种幸福的幻象。

“你会吃掉他吗，西弗？”里德尔说话时颤动的下颌紧贴着斯内普的脸颊摩挲，“这是我悄悄从厨房里拿出来的。”

“也许你可以许个愿。”里德尔转头看向斯内普的眼睛，“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但愿我到时候会有空。”

斯内普黑色的双眸中升起一点雾气，他躲开里德尔的注视，低声道谢，“您太慷慨了，先生。”

“你喜欢吗，西弗？告诉我。”

“非常喜欢，先生。非常喜欢。”

斯内普对着手里的苹果派许了愿，然后在里德尔的注视下吃掉了它。鲜红的派皮染红了斯内普的嘴角，又被里德尔用手指抹去。里德尔将指尖搭在斯内普的唇上，笑着对他说，“我还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圣诞礼物，西弗。”

“是一个魔咒。我为你而创作的魔咒，用来感谢你赠送给我的福灵剂。”

里德尔说完抓住斯内普的双手，念出了一个斯内普从未听说过的魔咒。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随着里德尔的咒语而融化，最后一个音节念完，他看着对方和自己的身体迅速和空气融为一体，他变成了一缕黑雾。

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消失了踪迹，好像他只剩下一团意识。而他的意识和里德尔的意识纠缠在一起，猛地穿过屋顶冲向了霍格沃兹的半空。

这种感觉过于奇妙，斯内普能清楚的感知到周遭的一切，他能看到整个地面上的一举一动，能感受到西边禁林的每一片落叶、东边黑湖的每一次波纹；他能感受到风吹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也能感受到和自己融为一体的里德尔的每一个想法。

‘这是为你而创作的咒语。’里德尔的意识直接流进了斯内普的脑海中，不是通过语言，而是一刹那的交汇。斯内普感到自己和里德尔彻底融为了一体。

‘不必害怕，西弗。’里德尔的意识源源不断的侵蚀着斯内普，他所有的思想和意志如同黑湖般将斯内普淹没，让他无处可逃。这过多的给予让斯内普的感到一片空白。

‘现在，你要学会自己控制他。’

斯内普感到充盈自己体内的那股意识如退潮般涌出他的周身，他感到无边地恐惧。

“现在，去感受它。”里德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最后的一丝意识也从斯内普的身体中抽离。斯内普看见一个完整的里德尔又出现在他眼前，悬浮在霍格沃兹的上空。

随着里德尔意识的抽离，斯内普感到一种陌生的空虚。他想喊叫、想挣动双手，可是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他能看见地面上的城堡、也能听见里德尔的声音，却无法去言语、去触摸。

“你太慌张了，西弗。”里德尔的声音中透着些笑意，“看来你的确不擅长飞行，也许我该帮帮你。”

里德尔说完，斯内普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不！’斯内普在心中尖叫，‘我要消失了！我要死了！’

他的想法被里德尔阅读，里德尔微笑着安抚他，“感受，西弗，你需要感受。”

视力被剥夺的斯内普感受到自己在无限的坠落，仿佛要落到世界的尽头。他觉得晕眩、想要呕吐、心跳加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让他不能呼吸——呼吸，他连身体都没有了，怎么呼吸呢？

“真有意思。”里德尔的声音就在斯内普耳边，“看来你没有给自己留一瓶福灵剂。”他说完，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抓住了，是那只熟悉的手：纤细的指节、冰冷的肌肤，如同五条细蛇一般缠绕的手指。

“感受我，西弗。”里德尔的呼吸清晰地吹拂在斯内普的额头，带来一股让人安心的薄荷香气，“感受我的触摸，塑造你的身体。”

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从那只手开始，被逐一触摸描绘。里德尔冰冷细长地手指从他的肌肤上划过，每当他触摸得更多，斯内普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塑造得更多。他就像是一颗曼德拉草的芽苗，从意识的雾土中发芽。

一丝冰冷的意识再次顺着指尖钻进了他的脑海，此时此刻，他的每一个思想都裸露在里德尔的面前。

“你喜欢它吗，西弗？”里德尔询问。

斯内普迫不及待的想要点头，与里德尔意识的相连和肌肤的触碰让他感到无比舒服，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整个里德尔的意识都进入到他的脑海中。

“那样你会无法承受的，我的孩子。”里德尔笑着捏了捏他的后颈，五根细长地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中——斯内普感到自己又能呼吸了。

“你做得很好，西弗。”里德尔抚摸着他的后脑，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里德尔的胸怀，“现在，你可以睁开眼了。”

被剥夺的视力在里德尔说完后再次恢复，斯内普惊讶地看着自己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他感到自己好像轻盈得如同一团雾气，可以飘去天空的每一个角落。而随着他意念闪动，顷刻间他就从城堡的上空飘向了禁林。

“这真是太神奇了，先生！”斯内普激动不已，回身看向怀抱着自己的里德尔，“您真是最伟大的巫师！”

里德尔猩红的双眸在夜色中如同启明星。他微笑看着怀中的斯内普，一边抚摸着他的上臂，“你也如此，我的魔药大师。”

“等到你再长大一点，我相信你会创作出非凡绝伦的咒语的。”里德尔盯着斯内普，脸上的笑意让他恍惚。

“现在，我们该回去了。”里德尔说，“虽然这不是真正的我，而只是我的一缕意识，但邓布利多恐怕已经发现我了。”

风吹在斯内普的脸颊上，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享受微风拂面的乐趣。他困惑的看着里德尔，“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您不能来霍格沃兹呢？”

里德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手抓着斯内普的手，如同刚才一般又返回了斯内普的寝室，一缕缠绕的黑烟从空中闪过，在寝室中凝聚成两个巫师。

“这个咒语实在是太神奇了！”斯内普蜡黄的脸颊变得通红，他抓着里德尔的衣摆，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串溢美之词。

“你是第一个学会它的人，西弗。”里德尔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替他盖好毛毯，“也许你可以给它想一个合适的名字。”

“不过，现在，你该休息了。”

斯内普心潮澎湃，还有许多话想要对眼前的巫师倾诉。可是随着里德尔与他的道别，他再次感到自己陷入了无边地黑暗中，只留下一抹自我的意识在这片黑暗里徜徉。

“睡吧，我的魔药大师。”

他听见里德尔的劝慰声，感受到对方抚摸自己额头的触感。过于宁静的寝室中能够听见休息室传来的喧闹声，一丝苹果派的香甜还残留在寝室里，而斯内普仿佛还能看见刚刚从上空俯视的整个霍格沃兹城堡。

他觉得心中被幸福装满了。

两道泪痕从他的眼角滚落，很快被一根冰冷的指尖拭去了。

Tbc

希望每个童年都有爱，治愈一生伤痕，免遭悲剧，不识爱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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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Part 20 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