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兔先生

33.白兔先生

(——独角兽也会遵从人类道德准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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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婚礼后,我便不去马尔福庄园了。人家新婚燕尔,我在旁边做电灯泡实在是没有必要。

近期风平浪静,就连里德尔都没了什么动静。他一周几乎能有三天待在蓝楼,在书房或者图书室摆弄他那些深奥厚重的古魔文书籍。

我实在对厚厚的书本没什么兴趣——以前师兄要我背的已经够多啦!

于是趁着里德尔不管我,我去了许多地方玩。披上斗篷,兜帽围巾藏好脸,对角巷,翻倒巷,霍格莫德村,附近那些巫师聚集点和风景名胜,我挨个儿玩了个遍。

巫师们似乎不太会管别人的装扮,无论是什么样的斗篷怪人,都能自然而然挤进人声鼎沸的小酒馆。虽然我不喝酒,但是我喜欢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去旁观那些悲喜各异的人类,试图揣摩和模仿他们的喜怒哀乐。

师兄不希望我与人类接触过深。但这次历练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孽缘。那座城堡,那个蛇语男孩,那个充满谎言和试探的夜晚,从一开始就将我束缚在了这片土地。我不知道这次历练会有多久。同族中短至三五年,长至上百年,各不相同。我只需要安心在这里修炼,等天机一至,自然是能回去的。

但若是像那些再也没能回去的同族,被七情六欲束缚在红尘凡间,亦或者直接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回到灵域……不不不,我不会这样的,师兄在等我回去……我一定得回去……

“你要回去了吗?”

正在想着心事的我,被这么问了一句,差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哎哟,对不住,吓到你了?”对方立刻道歉。

我缩进破破烂烂的酒馆沙发角落,这才回过神去打量这个鲁莽的询问者。

这是个圆脸姑娘,棕灰卷发,杏眼桃腮,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脸上满是活泼喜悦的天真神色,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她也和我一样披着宽大斗篷,看起来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既然披着伪装斗篷,还为什么要轻率向另一个看不见脸的斗篷怪人搭话!

我努力摇着头,只从围巾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瞪着他,希望她快点走开。

她却自来熟一样,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她从怀里掏出一只水晶球,那只水晶球正散发着银色光芒,“我的情感水晶球!它能感应到附近最强烈的情绪!”

“谢谢但是我不买。”我警惕打量着她。想套路我?没门!狡猾的人类!

她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好几秒。“不不不!我不是来推销的!”她把水晶球献宝似的捧着,又往我方向挤了挤,“我只是有点惊讶,这样纯粹的银色,代表了思念,我实在太好奇到底是谁让它亮起来的!”

“哎?”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思念?”

她拉下只遮了半张脸的面纱,凑近我,“思念是银色,悲伤是蓝色,喜悦是金色,爱情是粉色,愤怒是黑色,我目前只测出这些来。你的银色是我见过最纯粹的。”

“呃……我该说谢谢吗?”我不停后退着,试图站起来逃跑,“我该回去了,再见。”

“你就要走了?”她捧着水晶球,有些呆滞,“你家里也管你很严吗?门禁很严格吗?你也很怕他们吗?”

“诶?”话题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

师兄管我一点都不严,只要不把自己作死,灵域里上天入地上房揭瓦都没问题。至于里德尔,我的体质特殊,我与他又是平等“朋友”关系,他没办法、也没必要管我。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她突然一鼓嘴巴,眼泪大颗大颗掉了出来,很快把面纱围巾哭得一塌糊涂,她手里那颗水晶球也突然从银白变成幽蓝。

悲伤是蓝色。

她哭得大声,呜呜咽咽十分伤心。快要打烊的酒馆里还有不少醉汉,此刻种种充满厌烦、贪婪、探究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和脸上。我相信其中已经有不少发现了她是个孤身一人的年轻漂亮女孩,孤单,无助,又脆弱……

一只粗糙沾满酒污的大手已经朝着她的肩膀伸了过去,“哭什么,让叔叔,嗝,帮你擦擦……”

水晶球里的蓝色染上了淡黑,她无措着后退,“我,我就是路过进来找人,我马上走……”

“找我?嘿嘿。”酒臭味的饱嗝几乎贴着她的脸,“找我就对啦,走,叔叔带你去好地方。”

“我不找你!”她提高声音,“我找——我找她!”她转头慌乱指向我。

“……”突然暴露在所有人目光里的我全身都绷紧了。

“侏儒,嘿嘿。”那个醉汉瞥我一眼,压根没把雌雄莫辨的斗篷面纱小矮子放在眼里,“边儿去!”

我听话往边上挪,试图降低存在感。我喜欢看众生百态,可不代表我喜欢被众生当成百态看。然而此刻的我就是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一只手拽住我的袖子,一只手掏出了魔杖——为什么要在这种满是不明来历巫师的地方与所有人为敌!

“让开!”她一边哽咽,一边斥责,“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不找你!”

对面醉汉的魔杖又粗又长,像一截短手杖,尾端还包着金属,我毫不怀疑就算是物理攻击也够这女孩受的。

“打架?小娘们想打架?哈哈!”醉汉捋一把酒水淋漓的胡子,“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下手轻点!——统统石化!”

“铁甲护身!——我,我真不找你!”女孩哭着嚷嚷,眼泪掉的更凶了。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把这个迷糊姑娘捞出战局时——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边哭边念咒,把醉汹汹的大汉打的鼻青脸肿,屁股上还着了火,惨叫着冲出了酒馆。

我,“……啊?”

“呜呜呜,”她哭得更凶了,“说了不找你,别自作多情!”

我,“……这。”

看起来是个迷糊哭包,真没想到战斗力还挺高,眼泪模糊都不影响咒语准确度。

有了这么一出,其他人暂时不敢再上前,本来作壁上观默许的酒馆老板终于走出来,凶神恶煞骂起来,“赔我的桌椅酒杯!然后出去!别在里面打架!”

我还想申辩酒杯和凳子都是跑了的醉汉损坏的,女孩先从小钱包里摸出一把铜纳特丢在桌子上,“够不够啊?”

“够了!”我一把拉起她向外跑,把看到她钱包里金币的贪婪目光抛在身后。

我们穿过了整个村镇,一直跑到郊外的田野荒地,她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说你笨吧,你还挺能打,说你厉害吧,一个人敢闯进野酒馆,和陌生人搭话,还和醉汉动起手来!”

“你不也一个人在里面嘛。”她小声嘟囔。

“要不是你的水晶球,没人能发现我的!”我反驳,“我用了混淆咒和忽略咒!”

“难怪我在酒吧附近转了好几圈才看到你,我还以为水晶球坏了呢!”她说,“果然水晶球是对的!太厉害了!”

“……”

“糟糕,怎么已经八点半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跑出来玩。”她鼻子一皱,又要哭了,“怎么又到门禁时间了啊,我不想回去……”

“……”

“干嘛管我那么严啊,吃饭一口嚼几下都要管……顶着水杯练站姿……呜呜……”

“……”

“我不喜欢她,但是我不想让他不开心,唉……”

“……”

我还一句没说,她就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大堆。

“我叫艾丽斯,你呢?”她回过神,问我。

“你不觉得就这么轻率把名字告诉我,很不明智吗?”我说,“我是不会把名字告诉你的。”

“啊,”她明显呆滞了一下,然后兴高采烈起来,“那我能叫你白兔先生吗?”

我看起来哪里像白兔,还是哪里像先生?

“我觉得你就像是爱丽丝的白兔先生,我跟着你掉进了奇妙的兔子洞!”她说,“住在大房子里简直太枯燥了,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玩,就遇到了你!你就是我的白兔先生!”

这个人类女孩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白兔先生,我得回去了。”她依依不舍朝我挥手,“不然又要挨骂了。”

我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你已经不是幼崽了吧,怎么还要门禁挨骂。”

问到这个,她的眼泪又差点涌出来了,“我丈夫的家规好严,他的母亲是位很严格很凶的贵族夫人,她不高兴我出来玩,不高兴我不守规矩。她生气起来,连我丈夫都一起骂。”

“你不是挺能打的嘛,”我提建议,“打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骂你——你能打得过她吧?”

她哽咽着打了个嗝,“你怎么说这种傻话。”

……到底谁才是傻子!

“再见,白兔先生。”她重新拉起斗篷面纱,“也不知道下次出来玩是什么时候了,下次能不能再遇到你。”

“你就这么确信我不是坏人啊?”我说,“万一我和那个醉汉是一起的呢?”

“不会啊,”她喃喃,“你让水晶球变成了银色,那样纯粹的思念,怎么会是坏人。”

……什么逻辑,坏人还不能思念点什么了吗。

“水晶球里有独角兽的血,”她解释,“遇到心怀恶意的人,是不能变色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个,”我来了兴趣,“独角兽的血有什么功效?”

她匆忙看一眼怀表,似乎有些害怕回去迟到,但是还是耐心给我解释起来,“独角兽是最纯洁,最干净的神奇生物。它的毛、角都是极好的杖芯材料,它的血更是最纯粹的恢复药剂。但是只有它自愿贡献的血才能起到恢复治疗作用,如果是被强制夺取的血液,则会带上诅咒。”

“这么神奇啊。”我惊叹。

“它会判断来人的善恶!它是神奇的魔法生物!”她语气渐渐急促,“它只给善良的人它的血液——完蛋了,我真的门禁迟到了!再见,白兔先生!”

独角兽听起来就像是反转版的上古神兽穷奇,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和她继续讨论学术问题,她就幻影移形消失了。

我只好悻悻回蓝楼去,一路上还想着独角兽的血。

里德尔正好还在书房,我去问他关于独角兽的事,他百忙之中瞥我一眼,“你想要独角兽?我手里的确有几只。你要哪部分做魔药材料?”

“我不要,”我连忙摇头,“我只是听说独角兽自愿奉献的血液是最纯净的恢复药剂,独角兽还会判断取血人的善恶,我就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教科书上是这么说的。”他敷衍回答。

“我知道你从不相信教科书那一套,”我抱怨,“如果是坏人为了善意目的去取血,那血会带着诅咒吗?如果好人用强迫的暴力手段去取血,那血液还能做恢复药剂吗?”

他终于从一沓沓书籍、文件和羊皮纸卷轴李抬起头,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真有趣。你的好人坏人标准是什么?”

我耸耸肩,“我的标准里对我好就是好人,你对我挺好的,你对我来说就是好人类。但是按你们人类巫师的标准,好人遵纪守法,坏人到处搞破坏;按这个标准,你就是坏人——所以问题是,独角兽也是按人类道德准则来判断的吗?还是说它也是按兽的标准?”

他一时被我问住。

“你取的独角兽的血,会带着诅咒吗?”我问。

“会。”他沉稳回答。

“独角兽眼里你是坏人啊。”我失望咕哝。

他哼了一声,“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纯净的、‘自愿’献上的血,那种东西只存在于理论。实际上,不论是什么目的去取它的血,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不单纯的目的不是吗?更何况,完全的力量和阶级压制下,‘自愿’听起来也不是那么‘自愿’啊。”

“也就是说独角兽从来都不是自愿。”我的思绪转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说,“你力量比我高,但是我是自愿的吧?”

他的语气冷了下去,眼眸里带上了杀意,“我现在命令你把凤凰社的人都杀了。”

“我才不作孽。”我立刻拒绝,“而且我建议你也别这么干,这太蠢了,简直——”

“行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里的寒意消失殆尽,“你这何止是‘自愿’,你简直都要劝我‘自愿’了。”

“……”

不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开这种可怕玩笑!

【少杀你的同族。杀孽越重,因果越深。】我严肃说,【也许你不在意你的社会规则,但是你既然是人类,就会被人类的善恶观所评判。有时候有些暴力手段是不必要的,就尽量用规则内的方法;既然你是想在人类社会建立权力体系,那么就尽可能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听不懂,说人话。”他面无表情,随手将一卷羊皮纸扔在书桌角落。

“简而言之,少作孽。”我说,“这样迟早遭报应的时候才不会落得太惨。”

听完这句,里德尔许久没动作。随即,他的骨白色魔杖滑进手心,“纳吉尼,我有点好奇,你自、愿献出的血是什么功效?”他将那个词咬得阴森森。

我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我才不自愿!愚蠢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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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实在好奇那个女孩为什么叫我白兔先生,就去问了里德尔。

“你知道白兔先生是什么吗?”

“你饿了吗?”他挑起眉。

“不是用来吃的,是一个名字。”

他思考片刻,鄙夷瞥我一眼,“我终于从我大脑里的最底层角落找到了这个毫无用处的答案——是一本麻瓜童话,讲述麻瓜小孩进入魔法世界的故事。”

“有书吗?我想看看!”我伸手。

“没有,我不会把这种愚蠢的东西和我的古魔文书并排放在书架上的。”

“那我去麻瓜的书店里买一本。”

他唔了一声,示意我随便。我临出门时他突然追问,“是谁告诉你这个麻瓜童话的?”

“偶尔听到的。”我随口敷衍,“你这么好奇,等我买回来可以念给你听——大魔王小朋友今晚的睡前故事。”

“别逼我关上蓝楼结界让你再也回不来。”

“……”

离开蓝楼后我先去了一趟马尔福庄园。或许卢修斯会有这本书,毕竟他的资产有相当一部分和麻瓜界息息相关。婚礼已经过去半年多,纳西莎也已经完全融入了马尔福家,褪去少女的羞怯,变成了端庄稳重的世家女主人。自从我和她熟悉后,她就把我当成了最可靠的朋友,无所不言。

卢修斯不在,我在藏书室找到了东翻西找的纳西莎。无数厚重的书籍从她身边哗啦啦翻飞掠过,她时不时用魔杖点出一本,那本就乖乖落在她脚边,和其他已经挑选出的书籍整齐叠成一摞。

“棘霓,快来帮我找找。”她脚边已经叠了至少有五六十本,又大又厚,几乎和她一样高了。

“找什么?”我粗略看一眼那摞书脊,《魔咒大全》,《魔法历史名人传记》,《魔咒的种类和功能演变》,《魔法阵材料选择与效果论证》,《魔药学概论》……

“你要温习霍格沃茨的功课了?”我好奇。

“不!”她兴致勃勃,叉着腰回头看我,“我读给别人听!”

“卢修斯要温习霍格沃茨功课了?”我更好奇了。

“也不是!”她的笑容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了,“我正要写信请你来玩呢!顺便告诉你一个最新好消息!”

“洗耳恭听。”我也忍不住笑意。

“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的,”纳西莎将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里——这里有个新生命了!”

我的天!!!

这个消息砸的我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我不自觉的咧着嘴傻笑起来,“诶呀,这——这真是……太好啦!”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腹部,又觉得失礼,缩了回来。

“不要介意,来,”她轻轻拉过我的袖口,“虽然现在才一个多月,还什么都感受不到呢……”

我半透明的手指虚覆在她的小腹上,微微颤抖着。

虚无的手指下,是一个全新的人类的生命萌芽,来自于我喜欢的两个人类的结晶!

“十月怀胎是吗?”我数着日子,“还有九个月,这么长——我都迫不及待看到你和卢修斯的缩小版幼崽了!”

“那就快来帮我找书吧,”她兴致勃勃打量着飞来飞去的书籍,“我得从今天开始,给这个小马尔福提前教育。你觉得魔咒、魔药、草药哪个更合适?”

“……”我呆住了,“我觉得小马尔福还听不懂三阶变形咒。童话故事更适合小朋友。”

“——我也觉得。”藏书室门口传来卢修斯的声音,“就连棘霓都知道小朋友就该读童话故事——啊,原来是因为棘霓就是个小朋友。”

我磨牙瞪着夸张俯视我的卢修斯,“我要跳起来打你膝盖了!”

旁边纳西莎笑到扶墙。

卢修斯一挥魔杖,纳西莎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书们又飞回了书架,再次飞来的是《小小龙骑士的七国冒险》《小黄鸭历险记》《公主与地精》《带着魔兔去历险》《可爱小猪讲故事》《魔法帽子故事集》……

总觉得整体智商突然被拉低了好几个水平。

也许是我和纳西莎脸上表情太过明显,卢修斯有些恼羞成怒,“小孩子难道不应该听这种故事吗?又天真又可爱,不需要多少词汇量,哪怕是打瞌睡睡过去了几页,再继续听也没问题——”

“你说的对,小孩子就该听这种故事,”我立刻赞同,“所以有没有《白兔先生的故事》?一本麻瓜童话,讲述一个麻瓜小孩进入魔法世界的故事。”

“《爱丽丝漫游仙境》,”卢修斯立刻找到正确答案,一本书飞来落在他手上,“爱丽丝跟着会说话的白兔先生,掉进异世界,展开了奇妙的历险——我是不是应该加上些麻瓜童话?有些的确是经典,而且有的作家的确是接触过魔法的。”

他又开始认认真真为小马尔福寻找新的儿童读物了,《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

我向他借走了这本《爱丽丝漫游仙境》,回蓝楼就认认真真看了起来。故事的确很好看,童稚有趣而不失深邃,我花了一下午读完了全本,期间就连里德尔叫我出去都拒绝了(他为此刻薄讥讽了我好一段话,然而我沉迷阅读一句也没听进去)。

读完后我终于知道那天女孩儿为什么叫我白兔先生了——从重重规矩的枯燥乏味生活里挣脱出来,遇到了奇妙的“同伴”,一起经历了荒诞有趣又疯狂的冒险——难怪艾丽斯把我当成了她的“白兔先生”!

我拿着书去找里德尔,“我已经读完了!你要听我讲吗?”

他干脆没理我,面无表情拆着那堆密信。

“是卢修斯借给我的!——以及,这次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将童话书端正压在他的信纸上,“纳西莎怀孕了!”

“作为第四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里德尔慢条斯理说,“我表示微妙的尴尬——我什么时候成了妇女之友了?”

“潜台词是少给卢修斯派活儿,让他多陪陪纳西莎。”我挤开他的文件堆,跳上桌沿坐稳,“你这种单身人类当然不会理解未来爸爸的心情——当然,我这种单身妖怪也不理解,但是这不妨碍我对此期待。”

“……”他的嘴角微微扭曲了一下。

“哎,我送点什么好呢,”我盘算着,“防御饰品当然要,除此之外呢?卢修斯好像什么都不缺——你说呢?你要送什么?”

“从我桌子上下去,”他挥手赶我,“我不想和你讨论婴幼儿玩具和过家家。”

我变本加厉,化成蛇形占据了他的整个桌面,【这可是卢修斯的孩子,辈分上你可是他的爷爷——但是不要难过,毕竟你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男女老少通吃。】

黑魔王忍无可忍,抄起我的童话书狠狠敲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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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再加上近期风平浪静,他几乎没给卢修斯什么任务。

卢修斯为这事感谢了我,“多亏你的面子,我这几个月简直少了很多事——当然,千万别让那位知道我这句偷懒的话。”

但是西弗勒斯就不同了。目前在伦敦的食死徒中主力军本来就那几个,现在少了卢修斯,很多事情就得由他负责。

“难以置信,”他刻薄的说,“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马尔福,黑魔王居然这么体恤下属?”

我不以为意的回答,“黑魔王有时候挺通情达理的,不然你可以用一个还没出生的小斯内普试试——啊,前提条件是你得有个妻子。”

猛地一声巨响,他正在沸腾的坩埚哐的一声翻在地板上,魔药冒着白烟刺啦作响。西弗勒斯脸色铁青,恶狠狠的挥着魔杖吼道,“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打趣的一句话却造成了这个后果,我有点目瞪口呆,“对不起,可是——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呀。”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脸涨的通红,握着魔杖的手迸出条条青筋。

“到底怎么啦,自从六月份你就不对劲,这都几个月了,什么事还过不去?”我问。

半晌,他哑着嗓子回答,“永远……不可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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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风声似乎变了。凤凰社那边也不知起了什么动作,里德尔开始忙起来了。

曾经悠闲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蓝楼每天都有食死徒进进出出,从各地返回的使魔穿梭在庄园结界。搜查对象扩充到满满一列名单,范围也不断扩大。汇报和会议占据了大量时间,每一次消息都让里德尔变得更不耐烦,怒意在他的红眼睛里凝聚着,并且日复一日更加浓郁。

我要么呆在花庭阁楼,要么出去游玩,尽量避开撞上他生气的时候,毕竟以我的情商,安抚他只会起到“倒着捋猫猫毛”的效果。

蓝楼大厅。

里德尔交叉着手指,看着长桌上战战兢兢的众人。他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西里斯.布莱克在哪里?我有没有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贝拉特里克斯难得对她一直爱慕的里德尔产生了一丝恐惧,“大人,我……他……”

“愚蠢。”里德尔说。

长桌上陷入了寂静,一个棕发食死徒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凤凰社把那群人藏起来了。”里德尔轻声说,“我需要换一个方法……”

一个灰发男人开口了,带着犹豫和微微的迫切,“大人,我听说,我听说以前您手下曾经有一个擅长解咒的巫师,可以让他来——”

他的话没说完,里德尔抽出了魔杖。一道红光,男人从椅子上滚下去,惨叫着缩成一团。

“凯恩,”里德尔看着男人的空椅子,眼神平静,“不要替我做决定。”

他抖了抖魔杖,凯恩哆嗦着爬起来坐好,脸色青白。

“罗齐尔,”里德尔看向另一个食死徒,“你在飞路网办公室都查到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罗齐尔浑身一抖,结结巴巴回答,“大人,我,我我已经监察到了其中几个人的行踪。”

里德尔微微颔首,罗齐尔受到莫大鼓励似的,大声说了下去。

“大人,我知道那个波特——和他的妻子住在哪里,我认为,只要找到他们两个,就能拷问出其他——”

长桌另一侧的一个黑发男人蓦地抬起头,又很快低了下去。

里德尔注意到了,饶有兴趣的打量过去,“西弗勒斯,看来你也有想法?”

“大人,我没有意见。”西弗勒斯干巴巴的回答,“但是波特也是纯血家族,想必有很多保护咒,恐怕很难……”

“我们不用去他们家里,我们只需要在路上等着!”罗齐尔打断了他,“大人,我——克服重重困难,经过种种努力,查到了他们的猫头鹰记录!我确定——后天下午五点,他们会经过贝克曼镇的传送阵去圣芒戈!”

罗齐尔周围的许多人露出钦佩的神情,里德尔也挑起眉毛看着他,“真让人出乎意料。如果抓住了他们,你将得到我的奖赏,罗齐尔。”

罗齐尔一脸激动的鞠躬行礼,里德尔继续说,“既然是你查到的,那么自然由你负责。你带人去那里,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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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三天,本来万无一失的埋伏战出了大问题,罗齐尔带着人在那里埋伏,等来的不是波特夫妇,而是大批傲罗和凤凰社。一番苦战后,食死徒狼狈撤离,损伤惨重——去了七个,只回来三个。

里德尔为此大发雷霆。

“我是让你去抓波特的,不是让你带人给凤凰社的包围圈里送死的,罗齐尔。”里德尔坐在椅子上,俯视着脚下的人。

罗齐尔像一只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全身还在痉挛似的抽搐。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滴落在地板上,但他还是极力的挣扎着爬起来跪好,将头紧紧贴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不是无话可说,而且不敢说。狂怒的黑暗君主不会听任何的辩解和道歉。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里德尔走过来,黑色长袍扫过罗齐尔的面颊。他抬起脚踩上了罗齐尔的手指,缓缓加力倾轧,俯低身体用耳语般的语气说,“查出那个叛徒,把他带来——不论死活!”

罗齐尔亲吻着黑暗君主脚下的地面,为了这一丝希望而感恩戴德。

“滚出去。”里德尔说。

等罗齐尔连滚带爬退出大厅,里德尔缓缓坐在了椅子上。黑色的大蛇游走过来,懒洋洋把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一直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里德尔说,【罗齐尔不可能背叛我,其他两个也是老牌食死徒,死掉的四个更不可能。】

【那就是那天在座的其他人通风报信。】我不以为意的说,【我觉得罗齐尔查不出来的。】

里德尔将那天在座的食死徒名字挨个念了一遍,【你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是消息源头出现问题了,】我说,【如果那个消息本来就是对面的幌子呢?】

【我不止罗齐尔一个消息来源,至少有三个信息证实那是真的。】他摇摇头,【你觉得下次我该派谁去?】

我思考片刻,【卢修斯要照顾纳西莎,不如让西弗勒斯和卡卡洛夫去吧。一个是心腹,一个急着建功立业、崭露头角呢——话说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我拿主意?】

【我已经考虑好了,只是试试和你的默契而已。】他说。

【……别拉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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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洛夫绝非池中之物,他的的魔法造诣甚至已经追上了被黑魔王亲手指点过的西弗勒斯。但我不喜欢他的眼神,表面的胆怯和恭敬不过是伪装,其下掩藏着的绝不是忠诚。他提起他的德国旧主时丝毫不见尊敬,我敢相信如果有一日他另择新主时也绝对会用那种轻蔑语气提起里德尔。

西弗勒斯则是全身心投入搜查工作,废寝忘食,短短几天就憔悴不少。他甚至比黑魔王还要急切于对凤凰社的搜查,这让里德尔对他曾经的消极怠工改观不少。

外界再如何惊涛骇浪,蓝楼的花庭阁楼依旧风平浪静。我只在里德尔需要我以纳吉尼的身份出现时才去蓝楼正厅,其余时间就在花庭阁楼潜心修炼,温习术法、学习魔咒。我曾经想把花庭阁楼装饰成和灵域时我所居的[悬水饮风楼]一样,但是才挂了一串风铃就郁郁而止——实在是触景伤情,午夜梦回都是曾经灵域的一草一木,梦醒后却烟消云散。即使我能原样建起灵域的亭台楼阁,可是没有了师兄,也不过是人去楼空,徒增伤感。

我离开灵域,已经有几十年了吧?这对于妖族并不算多长,甚至只是悟道参天的一瞬,但对于我来说,实在是过于被思念煎熬了。

此时就庆幸有里德尔陪伴。当我与他用蛇语交谈时,就好像这世间唯一的知己与挚友,用独一无二的密码,分享着彼此的秘密和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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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个月,我依旧偶尔去外界游玩,但是频率大大减少。毕竟外界风声鹤唳,人心动荡。

再去那家巫师小镇的酒馆附近时,正遇到食死徒在附近搜查,带头的是卡卡洛夫。他圆滑恭敬朝我问好,舔着嘴唇像一只贪得无厌的狼,“您也在这里出任务么?”

“我路过,”我示意他自便,“你继续你的任务就好。”

“希望我们互不干涉,”他努力挤出客气的微笑,“我的任务,啊,十分重要,但是需要保密——”

“我真的是路过,”我说,“你就当我是空气,好不好?”

他也不再客气,领着身后几个食死徒走了。

这里是附近几个巫师镇落的结界交聚线,附近有许多传送点,平日里人来人往,现在清冷了不少。难不成卡卡洛夫在这里搜查什么人吗?

没过一会儿,西弗勒斯也出现在反幻影阵边界,他阴沉沉看我一眼,有些意料之外的厌烦,“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有任务吗?还是说那位大人不放心?”

“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不会抢功劳的,放心吧。”

他哼了一声,“你最好别插手。”他左右看了一圈,吩咐身后跟随的食死徒,“走吧,这里不是预计地点。”

一个食死徒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还没有搜索附近几个传送点,就这么撤回是不是太草率……”

“你在质疑什么?”西弗勒斯突然就生气起来,“你是领队还是我是领队?要不要你回去给黑魔王大人自荐一下,把我顶替下去?”

那只是个低阶食死徒,并不敢继续和身为高阶食死徒的西弗勒斯顶嘴,唯唯诺诺点着头,回身招呼其余人,“撤,换地方。”

“再见,”我向西弗勒斯挥手,“不过卡卡洛夫也在附近,你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听到这句话西弗勒斯浑身微微一颤——那是个极小的冷战,几乎没人注意到。

“他在这里做什么?”西弗勒斯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可能也是什么任务吧,看他神神秘秘的。你们俩不是一起的吗?”

听到我的回答,西弗勒斯脸色骤然变差,甚至没顾上回话,就招呼下属急匆匆走了。

我坐在上次那处麦垛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这里景色很美,远处的火烧云让目之所及的田野、村镇染上鲜血一样的赤红。我目不转睛看着太阳一点点被地平线吞噬,最后的光芒被收拢进无边夜色。

“是谁在那里!?”

我身后突然传来厉声质问。

我从冥想中回过神,四个人走入了我的视线,一个俊秀的黑发青年,戴着圆框眼镜,扶着一个腹部高耸的漂亮红发女性,走的又急又稳。他们身后还跟着另一对男女,男人微胖,紧紧拉着身后圆脸女性的手。

“让开!”

眼镜青年显然把我当成了敌人,他的魔杖直指我的心口,咒语光芒在杖尖汇聚。

我从斗篷面纱缝隙里打量他们四个。显然他们这么惊慌,和刚才出现在这里的卡卡洛夫、西弗勒斯有关——难道他们就是任务的内容?

“你们没遇到别人吗?”我问。

“别做梦了,”眼镜青年毫不客气,“你的同伙,已经被我们撂翻了——一群废物,全都连滚带爬逃跑了。”

“啊?全部?”我吃了一惊。

到底是卡卡洛夫还是西弗勒斯的队伍被打败了?怎么可能?全副武装的十几个黑巫师,被四个人打败?

眼镜青年身边的孕妇突然痛苦呻吟一声,捂住了肚子。眼镜青年防备着我不敢回头,但是脸上焦急神色溢于言表。身后两个男女也上前搀扶,我此时突然看清了那个圆脸女性的脸。

棕灰卷发,杏眼桃腮,脸色神色不再天真喜悦,只余惊慌。

“谁在追捕你们?”我问。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眼镜青年显然不相信我。

“算是,也不算是。”我说,“你们是‘凤凰社’吗?”

这个词显然点燃了最后一根导火索,眼镜青年大叫一声,石化咒已经冲着我打了过来。我翻下麦垛躲开,也拔出了魔杖,双方短暂对峙着。

此时远处的一声大叫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随即隐约传来卡卡洛夫激动的叫声,“来人——截住他们了!快回来——”

糟糕,看来眼镜青年口中被全部撂翻的是西弗勒斯的队伍。也不知西弗勒斯怎么会败的这么惨烈?

“弗兰!”那个圆脸姑娘低低叫起来,“她坚持不住了!要快!”

红发孕妇的痛苦呻吟更大了,圆脸姑娘抱着她,眼泪几乎要溢出来了——但她手里魔杖握的很稳。卡卡洛夫的叫声越近了,只要他越过村镇结界边界,就能短距离幻影移形到这里——

我缓缓朝后退了一步,“你们走吧,我身后就是反幻影阵的边界。”

他们诧异的看着我。

卡卡洛夫的大叫和食死徒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不得不再次催促,“走。”

眼镜青年立刻打横抱起红发孕妇,朝我身后狂奔。圆脸姑娘拉着她的丈夫也跑过我的身侧,那么近,我几乎能嗅到她眼角眼泪的咸味。

也许是悲伤的蓝色吧。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低声道别。

“艾丽斯,白兔先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她在幻影移形阵的光晕里惊诧回头,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些微惊喜,开口似乎是要说什么,但光骤然熄灭了,四周空空荡荡只剩我一人。

终于赶来的卡卡洛夫朝我大吼,山羊胡子愤怒的直抖,“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手!——蠢货!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说了我只是路过,”我一脸无辜,“什么?那是你的任务目标吗?”

卡卡洛夫气得直翻白眼,“如果抓住他们,那将是我的一笔大功劳!然而你!把他们放跑了!”

“我抓住,然后算你的大功劳?”我反驳,“我说了你把我当空气就好,你在指望空气帮你干什么呢?”

“好啊,好啊,”他的眼角抖动着,从极度愤怒里迅速冷静下来,“我要向黑魔王大人报告这件事。由那位大人做出对你的处罚!”

他的灰色眼睛里闪动着复杂情绪,但每一种都是浮于表面的夸张表演,我看不清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那么蓝楼见。”我说,“你看,你要去蓝楼,你得先幻影移形到最近的传送点,找到附近的蓝楼空间结界传送入口,发出进入申请,得到允许才能进去。而我——”我随手在空气里画个传送咒文,“可以直接到蓝楼的花庭阁楼去。再会——”

传送最后一秒视线里,卡卡洛夫气急败坏朝我发射了恶咒。

当然,打空了。

.

“恶蛇先告状”、“有备无患”、“恃宠而骄”“得理不饶人”、“死蛇不怕开水烫”——反正我现在的举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化成蛇形,瘫在里德尔脚下,对卡卡洛夫进行了全方位控诉。

【‘我的任务,啊,十分重要,但是需要保密’!你听听这算什么话!你有什么秘密会瞒着我吗?——怕我抢功劳就保密,骂我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保密了!】我张着嘴嘶嘶直叫,【他骂我就罢了,居然还朝我施咒!红色的!不是钻心咒就是爆炸咒!】

【不过几个小角色,跑了就跑了吧。】里德尔的重点显然没放在他的纳吉尼差点挨打上,【反正这次追捕的目的不在于此。】

【我差点被他的恶咒打中!】我继续点题,【红色的!不是钻心咒就是爆炸咒!】

【纳吉尼,你再吵我也要用恶咒打你了。】里德尔说。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类,】我不情不愿化成人形爬起来,【那这次重点是什么?卡卡洛夫还是西弗勒斯?】

“哎哟,”里德尔惊讶看着我,“难得你能听懂我的话外之音。那你再猜猜答案到底是谁?二分之一正确率,请不要让我对你的智商失望。”

我超用力哼了一声,“肯定是卡卡洛夫!”

“答错了,扣你五十分。”他说,“好了,走,带你去看正确答案。”

我有些不情愿掺合,但是这可能会涉及到西弗勒斯,所以我还是化成蛇形,跟着他去了正厅。

卡卡洛夫和西弗勒斯已经等在那里了。

“欢迎回来,两位。”里德尔走了几步,停在最高一阶台阶边缘,俯视着两人。

空旷华丽的穹顶下,他们两个显得单薄又渺小。

卡卡洛夫抬起眼飞快掠一圈,确定“解迷者”不在后,就开始了大声控诉,“大人,您的任务我尽心尽力!我本来已经抓到了他们!但是都怪‘解迷者’,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个逃走——”

“卡卡洛夫,你的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说。”里德尔声音很轻,但是一下子就让尖声怒斥的卡卡洛夫消了音,苍白长脸憋的通红。

“西弗勒斯。”里德尔轻飘飘念着下属的名字。

在这恶魔一般的低语里,西弗勒斯跪了下去,他的声音干涩而短促,“大人,我任务失利,罪该万死。”

“一次任务罢了,不是什么该万死的罪,是不是?”里德尔向下走了几层台阶。身侧漆黑的大蛇也蜿蜒向下,抬起颈子,金色瞳孔注视着他。

西弗勒斯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黑魔王的宽宏大量,“大人,多谢您……”

然而里德尔眼中毫无赦免的仁慈,只有一片冰冷寒意。

“西弗勒斯,我让你自己挑选的精锐属下,十几个有实战经验的巫师,遇到四个初出茅庐的对手,只几个回合,就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在害怕什么?

“大人,我没……”听到这样的质问,西弗勒斯完全跪伏下去,停顿不过半秒,就接上了话音,“我的指挥经验还是太欠缺了,难免失误,下次一定不会了。大人,求您宽恕。”

“难免失误,”里德尔笑起来,“说得好——西弗勒斯,告诉我,之前罗齐尔的抓捕为什么失误?”

西弗勒斯看向了黑魔王,眼神空洞,“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是罗齐尔得到的猫头鹰消息从根本上就是一个陷阱。”

“那么说不是有人因为某些原因而通风报信了?”里德尔盯着西弗勒斯的眼睛,目光凌厉。

西弗勒斯的黑色眼睛毫不躲闪,目光空洞地回望着,“是的,大人。”

里德尔又看了他几秒,然后意兴阑珊的转开了目光,看向旁边的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次任务,你带领的下属也是你自己挑选的,是吗?”他语气里的凌厉还未淡去。

“是……是的,大人。”被怒意余韵扫到的卡卡洛夫打了个哆嗦,腿一软跪了下来。

“那么我不记得你的下属名单里有‘解迷者’。”里德尔说。

他脚边的大蛇张开嘴,露出雪亮毒牙,嗤笑似的嘶嘶呼着气。

“我……我只是……看到他正好在旁边……”卡卡洛夫的灰色眼珠飞速转动起来,他四下打量着,像是要抓住谁求援,“他既然也是您的下属,自然该为您的任务出力;如果不是他毫无作为,我已经抓到了——”

一道红光打断了他的狡辩。

黑魔王俯视着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卡卡洛夫,把玩着手里骨白色魔杖。

“你的错误很多,卡卡洛夫。”他的血红竖瞳收缩成了一刃,“推卸责任,擅自越权,泄露任务,以及毫无用处的愚蠢狡辩……卡卡洛夫,你从你的旧主那里似乎没有学会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卡卡洛夫缩在地上,一张脸躲进斗篷阴影,没人能看得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的声音胆怯恭敬,“大人,您才是我唯一侍奉的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功赎罪。”

里德尔没有理会他,转过身下达指令,“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不必再负责搜查了,任务全权交给罗道夫斯和贝拉特里克斯;你还是更适合魔药学。卡卡洛夫,我有其他任务派给你——如果还做不好,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

他转身离去。

大蛇俯视着两个神色各异的食死徒,许久才蜿蜒回身,跟随着黑魔王离开的方向,簌簌游进黑暗中。

穷奇是山海经记载的恶兽,杀死好人,协助坏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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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白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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