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
(——你是我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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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是一条他从来没见过的长廊,长廊一边是落地玻璃窗,里面是一间装修清新简洁的大客厅,银灰色地板上精致漂亮的桌椅茶几闪闪发亮,另一边是一处花园,小小的人工湖泊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各种花朵簇拥着开放,柔软翠绿的藤蔓顺着走廊白色石柱攀爬;阳光透过一根根石柱落在走廊地面上,又透过水晶一样的玻璃窗,慵懒照进那间窗明几净的客厅,看起来又唯美又温馨。
他边走边想,这是哪里?不可能是佩妮姨妈家,那里绝对没有这么华丽优雅的花园走廊,也不可能是西里斯的宅子,那儿压抑沉重的风格和这里清新明媚的气氛完全不同……
他步履不停,继续朝前走,视线绕过一丛越进走廊的茂盛粉色牵牛花,就看到走廊横栏上坐着一个人。那是个少女,背对着他,一头浅灰色的头发长长披在背上;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正脸,不过显而易见,她此刻心情不错,正哼着一支曲调奇异的调子,两条悬在空中的腿合着拍子一前一后晃着。
“我以为你会留在那里。”
哈利听到自己说。这声音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二十六七的青年,清冷而柔和,仿佛优雅的小提琴调——不过既然是做梦,那他也没必要去计较这些。
“这么长的假期,我当然要回来,”少女语气轻快,“毕竟你在这里。”
她的语调十分独特,柔软而婉转,语气也十分明澈温和,却有着奇异的卷舌嘶嘶尾音,仿佛带着冰和铁一样的冷意——就像是一把裹着丝绸的匕首,轻轻的、挑逗似的从哈利的肌肤上滑了过去。
这个调子……不对。
哈利试图努力分辨哪里不对,却一无所获。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就像是在雪中久走后突然看到了火光温暖的小屋。“我还以为你又要躲着我,”他轻笑起来,“毕竟我的目标似乎和你的目标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冲突……”
少女跳下横栏,伸了个懒腰,“我又不会给你捣乱,你担心什么。”她伸手撩了撩头发,回过了头——
“——哈利!哈利!!”
哈利睁开眼睛。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面前是罗恩放大的脸。
“你有什么事?”哈利有点恼火,毕竟他只差一点点就能看清那个女孩的脸了——即使只是一个梦,那种温和宁静的气氛也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以至于不舍得醒来。
“你忘了吗?”罗恩缩了回去,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我们说好今天去海格的小屋帮他照顾那群炸尾螺的。”
哈利呆呆躺在床上,终于回想起今天是复活节假期第二天,他留在了学校,然后又被海格邀请去参观那些终于蜕皮长大的炸尾螺——什么见鬼的炸尾螺,他只想继续躺着,如果还能继续那个梦……
“快点儿!”罗恩又开始催他。
哈利叹了口气,认命的爬了起来;当他穿戴好走进城堡外春寒料峭的空气里时,他已经差不多忘记刚刚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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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哈利疲倦的爬回他的床铺,浑身酸痛。今天他和罗恩在海格的南瓜地里和一群巨大的炸尾螺你追我赶跑了一个下午,就为了把青蛙和鸡肉喂进炸尾螺黏糊糊的嘴巴,他的手上还留下了好几个烧灼的痕迹。
他半醒半睡看着深红色的床帐顶部,那里的花纹像极了炸尾螺卷曲的尾巴,还在冒着火,在他脑子里一圈一圈来回转着,一圈一圈……
“你呀,”一个清澈的女声叹息,“她这何止是不高兴,都快悲痛欲绝了吧。”
他的大脑慢慢从炸尾螺的尾巴上拉回来,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个女人,被几道水一样的黑色锁链绑在墙上。她穿着脏兮兮的艳红色羊绒裙子,金色的卷曲短发凌乱散在脸上,神情扭曲,双目无神,眼眶周围的眼线被泪痕晕染成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那是——那是丽塔斯基特!
“她高兴的话我会很不高兴,”哈利听见自己冷哼了一声,“我本来想割了她的舌头。”
这话放在平时只会让哈利心里发寒,现在却让他有一种解气的感觉——敢让自己不高兴的,都得死!
他举起了魔杖,语调平平,“……钻心剜骨!”
丽塔斯基特痛苦地尖叫起来,好像她的每根神经都着了火似的;尖叫声灌进哈利的耳朵,他额头的伤疤火烧火燎般地疼起来,他也喊出了声……不行,别人会听见的,会发现他在那里……
“哈利!哈利!醒醒!!”
哈利挣扎着睁开眼睛,他从未如此感谢过罗恩能把他叫醒。现在正是半夜,窗外一片漆黑,寝室里只有他和罗恩两个人。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捂着脸,伤疤依然火烧火燎地疼,把他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你没事吧?”罗恩说。
“没什么。”哈利撒了个谎。他坐起来,感到自己在发抖。他忍不住四处张望,朝他身后的阴影仔细窥视。“罗恩,我问你……我们有多久没看见过丽塔斯基特的报道了?”他忍不住说。
“什么?”罗恩爬回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问,“丽塔斯基特?你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哈利敷衍着,“我只是突然想起来……”
“圣诞节之后吧,”罗恩含含糊糊的嘟囔,“我本来还以为她会使劲儿编造‘迪斯洛安和舞伴隆巴顿不清不楚’之类的玩意儿,结果等了一周都……”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睡着了,发出浅浅的鼾声。
哈利坐在床上,感觉周围的寒气渐渐包裹住了他。他慢慢发起抖来。
明天还是去西里斯家一趟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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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心咒的余韵还在丽塔斯基特的神经末梢上肆虐,下一个咒语已经在那根骨白色的魔杖顶端凝聚。
我闪电般伸手,打偏了里德尔的魔杖;那道幽绿色的死咒光芒就那么偏离了原路线,在丽塔斯基特头顶的墙壁上刺啦烧出一个洞。
丽塔斯基特二话不说,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怎么?”里德尔有点不高兴,魔杖在手里转了一个花,“你想留着她给自己添堵?”
我摇摇头,【我在想,你就这么把她杀了,以她的活跃度,超过半年不出现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的;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下,比如用夺魂咒让她写点其他东西出来,两全其美不好吗。】
“我随意。”里德尔说,“你打算怎么废物利用?”
【我不喜欢那个芙蓉.德拉库尔。】我摸着下巴沉吟,【就给她找点麻烦好了。】
“随你,”里德尔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黑湖里的时候你没有向她下手?”
【我怎么可能浪费找德拉科的时间在收拾她上!】我说。
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盯住了我,瞳孔慢慢收缩成一刃。“假如……”他说,“我的计划和德拉科的生命有冲突?”
我震惊的盯着他,一时间拿不准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开玩笑的。”里德尔说,“我知道,我会尽量避免让你陷入这种抉择——但是我还是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你选择的,是我。”
一阵沉默。
【啊……】我慢慢的说,【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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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不久,里德尔已经把卡卡洛夫背叛的消息传达给了每一个食死徒,除了同样“背叛”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里德尔的意思是在比赛结束后顺手把斯内普也收拾掉,于是在这件事上,我和他再次起了争执。
【就算他背叛了你,你也别杀他。】我软声软气央求,【你看,他救了我一命呢!】
里德尔愣了几秒钟,接着生起气来,“为什么你的人情要我来还?”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蛇吗!】我狡辩,【你的蛇欠的人情你就得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最终无力的扶住了额头,“我现在开除你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佯装生气,【你之前就说你要找别的蛇,你果然是在外面有别的蛇了!】
“……”里德尔转头看了一圈,强行带开话题,“对了,你的凯撒呢?”
【在霍格沃茨,】我说,【凯撒喜欢休息室的软垫和火炉,我就把它留在那儿了,托哈利帮我照顾一下。】
“他是蛇佬腔,”里德尔问,“凯撒留在那里没问题吗?”
【没事,我叮嘱过凯撒了。不过说起这个,】我疑惑,【他是斯莱特林血裔吗?】
一刃血瞳冷冷的盯住了我,语气不善,“我说了我没有后裔!”
【可能是家族分支也不一定。】我说,【你激动什么,我又没说他是你的孙子,是不是,我亲爱的祖父?】
“……你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帮你滚出去?”里德尔一字一句轻声问。
【我自己我自己!】我连忙拎起脚边书包开门就跑。
【滚远点!】关门前我还听到他咬牙切齿的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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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正坐在阳台露台的栏杆上无所事事翻里德尔的旧手稿,手稿主人却突然出现在阳台下的草坪上,仰起头看着我,眼睛在晨曦里闪闪发亮。
“下来,”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如果是类似于此刻地牢里的丽塔斯基特之类的东西就算了,】我懒洋洋的说,【不爱去。】
他二话不说挥了挥魔杖,于是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朝外一头栽了下去——幸好我平衡性好,在落地前凌空转身,单膝半跪减缓了落势。
【你这人什么毛病!】刚一站稳我就怒了,【最近我在准备蜕皮!我不爱动!能坐着我就不站着!能躺着我就不坐着!】
“脾气真大,”里德尔抱怨,“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呢。”
【我不是人。】我毫无愧疚之色。
“那正好用蛇形,”里德尔朝我伸手,“快点。”
我不情不愿的化成蛇形,顺着他胳膊爬上他的肩膀,懒洋洋窝在了他的斗篷围巾里。我坏心眼的把我冰凉的尾巴尖伸进他的后颈,然后脑门上啪的被他弹了个脑瓜崩;我气急败坏还想用尾巴抽他,他伸手敷衍的摸了摸我的后颈。
“别乱动。”他懒得再和我闹,直接带着我幻影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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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地我就看到同样裹着兜帽斗篷的卢修斯,看到里德尔出现,他松了一口气。
“大人,”他走上来弯腰行礼,“已经准备好了。”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马尔福家不知道位于哪里的别院,主屋不大,一个被魔法屏障遮起来的巨大场地占据了庄园大部分面积。
“走吧。”里德尔脱下手套,朝着魔法屏障入口走入,卢修斯默默跟上。
其实我在食死徒前一般不太会驳里德尔的面子的——无论是人形还是蛇形。我知道一个绝对的领导者需要树立起严肃而权威的形象,所以哪怕我和他私下相处再怎么随意,在别人面前,我也会尽量顺从他的指令。Voldemort需要带着Nagini,因为毒蛇更能显示他的血统和力量;所以Nagini会乖乖跟着,Voldemort指哪咬哪,狐假虎威,又凶又乖。
于是此刻我只是沉默趴在他肩膀上,假装自己是一条乖巧的围巾。
一进入魔法屏障,我就被里面暴烈危险的气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弓起颈子做出了防御姿势——那是一条慕尼黑竖脊龙,被交错的白色魔法锁链网束缚在空地中间。它有着深红色的坚硬鳞甲,背上竖起一根根骨刺,巨大的双翼收拢在身侧,那双橘黄色的竖瞳暴怒的瞪着,熔浆似的明亮火焰在它喉咙里翻涌流动。
下一刻,一道夹裹着风暴般的魔法波动的火焰就朝着我们奔涌而来;这边里德尔手都没抬,面前一道黑色光幕竖起,挡住了灼热烈焰。我本以为那条龙还会继续攻击,没想到它看清这边的人后,居然呜咽一声,团成一团,把头埋进了骨翼之下。
这是长期条件反射后的畏惧。
其实虽然同称为“龙”,但是我并不认为它和我所追求的“龙”是同出一辙。无论是能量还是外形,我所认为的龙更靠近于有角有爪的蛇,而巫师们的龙更像是生有骨翼的巨大蜥蜴——当然,我并没有贬低哪一方的意思,在我看来,它们都有着超越人类的巨大力量,和高傲不羁的冷血本性。
【你对它做了什么?】我问。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不太高兴,正好它倒霉。】里德尔懒洋洋说。
我悻悻缩回他的围巾下面,【爱迁怒的家伙。】
“卢修斯,”里德尔挥手示意,“你先去再检查一遍器具和材料吧,绝对不许有任何差池。”
卢修斯行礼后退下。我摇摇晃晃从里德尔肩膀上溜到地上,竖起前半身观察着那条慕尼黑竖脊龙。旁边里德尔身形一晃,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龙的骨翼之上。他挥着魔杖,魔力强大的黑魔法轻而易举切割开龙坚硬的鳞皮,一缕鲜血像丝线一样从龙的伤口被抽出,灌进里德尔手里的水晶瓶子。
【你就不能友好一点吗。】我叹气。
“对魔药材料友好?”里德尔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这算不算泛滥的同情心发作?”
【物伤其类而已。】我恹恹回答,【毕竟我也曾经差点变成魔药材料——不过我就是一说,你随意就好;毕竟就算物伤其类,我魔药课上不得不切蟒蛇皮的时候也没手软过。】
“物伤其类啊。”里德尔重复了一遍,“所以说那只鸟,是你故意放走的?”
……那只鸟?第一场比赛的双头焰翼火鸟?
【啊?】我愣愣看着他,【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然后我恍然大悟,【那份手稿!那个其实是你——】
难怪那里面的方法那么生僻,却又直接到近乎残忍,几乎可以说是直攻弱点一击毙命!
“是啊,”里德尔转头继续抽取着血液,语气平平,“我还以为按我的方法和你的能力,杀了它轻而易举呢。”
【真是的,】我说,【你这种凶残的方法根本不适合一个正常学生好吗!】
他冷笑了一声,嘲讽我,“你算什么正常学生?”语毕,他晃了晃快装满的瓶子,停止了血液抽取。
【慕尼黑竖脊龙的新鲜血液,】我边回忆课本边慢慢说,【一种强大的魔力催化素,过量会导致七窍出血而死——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轻飘飘跳下骨翼朝我走来,“你的声音可以通过魔药和咒语恢复。”
我有点惊讶,【干嘛做这个,我无所谓的。】
“咒语的本质是一种以语言驱使体内魔力的过程,所以无声咒和有声咒的威力差别是显而易见的。接下来的比赛,我希望你能做好万全准备。”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瓶,那里面火红色的血浆像是熔浆一样沸腾翻滚着。他把瓶子装进口袋,再次伸手,把我拎起来放在肩膀上,朝着主屋方向短距离幻影移形了。
刚在主屋客厅那花纹繁复的羊毛地毯上站稳,里德尔就毫不客气拎着我的后颈把我丢在了沙发上,【你怎么这么重——下次自己走,我不想带着你了。】
【你说谁重?!】我大怒,露出毒牙嘶嘶恐吓,【你再说一遍?!】
他立刻从善如流又说了一遍,【你真重。】
【谁给你的勇气说第二遍的!】我扑上去试图把他绊倒在地,然后被他用魔咒按回沙发上。
门廊口,卢修斯目瞪口呆看着黑魔王和他的蛇打了起来,一惯优雅得体的微笑差点没维持住。“大人,”他清了清嗓子尴尬的说,“呃——已经——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卢修斯的声音,我连忙趴回沙发上装乖巧。
“知道了。”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说,“你先回去吧,卢修斯;做为这件事的奖赏,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考虑的,马尔福家的利益将最大化。”
“大人,”卢修斯低着头轻声说,“马尔福家族将永远忠于您。”他退出房间,无声消失在门口。
里德尔掉头走上了二楼楼梯,我连忙跟了上去。
魔药室里器具一应俱全,各种或珍稀或古怪的材料也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在了柜子里,我化成人形,拿起一瓶黑色粉末看着上面的标签——“魔苹果(毒参茄)。”
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是超剂量后致死或者本身就带毒的危险级魔药材料。我有点心惊胆战的回头问,【那个,你确定你放材料进坩埚的时候不会手抖吧?】
“谁知道呢。”里德尔带着恶趣味的笑,手上动作不停,一阵杂七杂八奇形怪状的材料丢进去后,他直接把半勺钩吻粉末倒进了坩埚,药剂的整个水面都开始闪动着亮晶晶的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我倒也不担心他真毒死我,所以就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盯着坩埚打发时间。在他放入了半盎司乌头粉末后,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里德尔掐着时间等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掏出那瓶龙血,一边用魔杖搅拌一边把它慢慢倒进坩埚里。然后他一扬手把空瓶子抛给我,语气里的优越感简直能把我淹没,“学着点。”顿了顿,他又傲慢一笑,“算了,你学也学不会,毕竟这是天分。”
【黑暗料理的天分,还是坩埚杀手的天分?】我挖苦。
“别逼我把你也丢进去煮。”里德尔说着,把魔杖抵在了自己手腕上,一股鲜血从他苍白的肌肤下流出来,一滴滴滚落,像是一串红宝石似的悬浮在了空中。
我吓了一跳,冲过去拉住他,【你别想不开啊!有话好好说干嘛割腕自杀啊!】
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艳色的血滴积攒到了十三颗,他抖了抖魔杖,那些血滴全部坠进了坩埚里。一瞬间,亮蓝色的药剂像是漩涡似的飞速旋转起来,一丝一缕变成了黑天鹅绒似的墨色。汤剂还在沸腾着,那种墨色如此之深,就仿佛一个黑沉沉的黑洞,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
他点了点魔杖,手腕上的伤口慢慢消失了。“当初的那个禁术里包含了一些单向的诅咒。”他看着那锅魔药,轻声解释,“施咒者的魔力消失,则受咒者魔力也消失;施咒者封存的,受咒者无法解除——比如你的声音。”
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好笑。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柔软,“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我没回答。我想我应该生气的,可是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现在再提起往事,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模糊感。
【……也许吧。】我的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见了,手指在我脸侧微微一顿,收了回去。
那只坩埚很小巧,药剂也不多,他用高脚杯装了一杯后就见底了。“一次可能效果不明显,”他把杯子递给我,“毕竟重建比起毁灭要麻烦得多。”
我慢慢啜饮着那杯魔药。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或者涩,反而是无味的;可是它是那么的冰冷,带着隐隐约约的血液甜腻,像是喉咙里划过了无数刃角锋利的刀锋碎片。
我咽下最后一滴魔药,伸出舌头舐尽唇上血腥气息。
他的血的味道。
我很喜欢。
我抬眼看着他,他也正好低头看着我。
在那些黑魔法或者上古禁术下,他依旧保持着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正是人类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他的眼睛,清冽而深邃,其中蕴含了那么多深情,其中真真假假几分伪装,我却一清二楚。
当初在禁林,他能对我下手,以后如果再有契机,他未必会手下留情;可是每次,兜兜转转,跌跌撞撞,我却不得不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这就是他,冷酷又温柔,深情又绝情,像一把无鞘的刀,伤人伤己。
猎人驯养了冷血的野兽,而这只孤单的野兽因为渴望温暖接受了猎人的束缚。
他驯养了我,而我就像参天大树上带毒的藤蔓,一圈一圈缠绕束缚,端的是用了同生共死的力度。我们之间,几分真情实感几分物伤其类,到了如今的局面,两个人都脱不开身,只能说自作自受,谁也怨不得谁。
“怎么了?”他轻声问我。
我朝他走进了一步,近到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你为什么要回头呢?】我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他每次离开后,都能彻底决绝不再回头,那么我的那些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都没有了机会用在他身上,我也能被迫决绝的离开,永不回头。
可是他为什么要回头呢?
一次次让我绝望后,他怎么还敢说着那些温柔多情的话,轻轻松松回头呢?
这个人类啊,真是让我毫无办法。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能仔细揣在怀里,像是揣着红尘里最珍贵的宝贝。
我突然想起,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传说里,龙总是有着敛财和守护的特性,甚至在生死关头,会将所守护的珍宝吞下肚子——即使死,它也会带着它的珍宝一起湮灭。
面前这个人类啊,他骗过我,伤过我,恨过我,可是某种程度上,他只有我;我熟知他的过去,了解他的耻辱,信仰他的野心,共享他的荣耀,某种程度上,我为他而活。
如果有一天,他选择离开,我也不介意把他吞下去,尝尽他的骨血,嗜尽他的灵魂,一滴一滴掰开揉碎了,深深碾进我的骨髓里,从此生生世世,轮回不灭,不死不休。
他是我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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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哈利分不清蛇语和人语,这里采用了这个设定,所以女主的话用了“”而不是【】。(不过男女主可以分清,毕竟是血统、种族的先天能力,而不是受魂片影响的后天能力。)
哈利的梦境是个小重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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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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