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差点死掉了。

“波特先生，幸好你给韦斯莱先生用了牛黄，在配上我调配的解毒剂，再观察两天，韦斯莱先生就能出院了，一点也不耽误他的学业。”庞弗雷夫人端来了药剂，她十分赞赏地望着哈利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哈利扯了扯嘴角。

他忧愁的望了眼罗恩，然后走出了校医室。

马尔福的目的必然不是为了毒死罗恩——就算他们之间的仇恨再深，但一向都是马尔福欺负他们，而他不至于对罗恩下手。

这和大马尔福有关。哈利思考着，他开始联系起上学期末在魔法部的事，大马尔福行动失利，他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而小马尔福在斯莱特林的地位一落千丈。

难道重整马尔福家族的重担落在了马尔福的身上？哈利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妄想太过——马尔福才16岁，他之前连一个投掷咒都施展不好，校园决斗也失败了。没鼻子蛇脸不至于把这样一个孩子招揽进食死徒。

但如果不这样想——马尔福又为什么要下毒呢？

哈利先让自己接受这个想法，他继续思考下去，回到一开始，投毒给罗恩必然不是马尔福的初衷——他没有足够的理由。

所以，谁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唯有喜欢蜂蜜酒的那个人，那么谁会喜欢蜂蜜酒？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整个学校最喜欢甜食的老校长，他不会对学生防备，但也不会喝来路不明的酒，可如果这酒借由其他人的手递过来——哈利敛下了眼睑。

他绝对去找斯内普。

“你知道马尔福要毒死邓布利多吗？”哈利走进去直接将他的疑惑问了出来。

斯内普的视线始终在他手中的书上，他没有回应哈利，就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哈利这才注意到，斯内普居然在走神。

“西弗勒斯。”他走上前。

斯内普单手合上了手中的书，书本发出一声闷沉的声音。在哈利走进之前，他将这本黑皮书放进了抽屉内。

“在你问出这个问题前，你应该想一想，无所不知的邓布利多是否知道在他眼皮底下的事？”斯内普轻轻一哼。

哈利一怔，“他居然知道！那他为什么不去阻止，罗恩差点被马尔福害死！”他冲动地嚷着，说完又安静了下来，他在斯内普冷漠地注视下找回了理智。

“你不是一向明白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一个圣父，他原谅过多少有错的孩子呀。”斯内普发出一声讽刺的冷笑，他自然也深深领略过邓布利多愚蠢的慈悲心。

哈利知道斯内普说的是邓布利多让他原谅卢平的那次。

“这两件事又不一样吗？”哈利绞起眉，“马尔福是怀着恶意，他想要杀死邓布利多，罗恩只是替他受灾了！”

“你应该相信，波特。如果马尔福站在邓布利多面前拿走他的性命，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会答应的。”斯内普脸上的嘲讽不只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他们谈论的校长。

他站起身，离开办公桌后的椅子。

“现在，如果没有其他事。你该走了。”他开始赶人。

哈利皱着眉，他盯着斯内普，“那本书是什么？”

“反正不是童话故事。”斯内普嗤笑，“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他被赶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哈利按部就班地上着邓布利多给他准备的课程，了解这位老校长真正的用意，并想方设法去斯拉格霍恩那里得到那缕记忆。

哈利一头钻进冥想盆中，作为第三者看着当年的记忆，他看到了年轻的汤姆·里德尔的野心，看见了他对长生不老的着迷，以及他是如何从斯拉格霍恩那里套话，又半是利诱半是威胁的得知了那本书——分裂灵魂，追求永生。

原来如此。

这就是伏地魔怎么也杀不死的真相。

他将他的灵魂分裂，备份在各种各样的物件上，这样就算他死了，他的灵魂的部分还保留着，等待着某天回来这个魔法界继续他的黑暗统治。

明白这一切的哈利兴冲冲地想要告诉邓布利多，但忽然他止住了脚步，面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毛衣。

他站在楼梯口受着冷风吹拂，令他脑门一凉，瞬间理智回笼。

他不该傻站在这里，但是他又能够去哪里呢？

哈利犹豫不决地望着楼梯，他既不想这个时候去见邓布利多——校长必定是早就知道了魂器，他只是诱导他去思考，去寻找真相。

真是残酷！——现在他知道为何他能够打败伏地魔，为什么伏地魔能够连接上他的大脑，因为他的额头上有一块伏地魔的魂片。

所以要打败伏地魔，他也必须死，这样才能消除所有的魂片。

这可真是血淋淋的现实——而他亲手找到了，亲眼看见了，他还能够逃避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校长还真是什么都算到了。

哈利呼出一口气，他下了楼梯，朝着地窖方向走去。

至少他需要将这件事汇报给斯内普。

“你是说，你的额头上有一块神秘人的灵魂碎片？”斯内普的手指轻扣着桌面。

这个阴森的办公室远比哈利想象中要温暖的多，破天荒的斯内普居然点燃了壁炉！桌上还有热茶！

哈利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急匆匆地灌了一大口，热茶下肚这才令发觉他又冷又渴，整个人就像是游魂般飘到了地窖。

“是这样，没错。”哈利苦笑，“虽然我还没有告诉邓布利多，但基本上我已经确认了。”

“不只是我，还有神秘人的宠物蛇，我记得亚瑟·韦斯莱遇袭的那次预见，我的视角便是那条蛇。”哈利迅速地说，他还说了二年级时的日记本的事。

“这是全部？”斯内普询问。

“也许邓布利多有其他线索。”哈利抿嘴，然后想起冈特家地下室的戒指，“会不会冈特家的戒指也是？”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反而令哈利觉得这便是默认。

但他却没有细想，按理来说第一次知道魂器存在的斯内普为什么会知道冈特家的戒指也是魂器。

如果当时他能够意识到，也许就能早点——不，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哈利回去后，斯内普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但他并没有放任自己的冲动，整个室内静谧到只能听见壁炉中柴火发出的咔嚓的炸裂声响。

“……你一直把他当做猪仔在养吗？”斯内普的声音冷冰冰的好似在问着令自己无动于衷的事。

“不，我希望他能够有一个愉快的童年，然而德思礼家对他并不好。”邓布利多摇着头，他遗憾地说。

“那么哈利·波特必须死。”斯内普继续面无表情，冷静地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

“是的。”邓布利多点头，他的眼睛中有着沉痛和悲伤，并怜悯地望着面前的早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男人。

“但想想，这是为了魔法界。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西弗勒斯，想想你见过的那些牺牲，这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不，这从本质上就不同！他闭上眼又睁开。

“我明白了。”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生硬的结束了话题。

就好似他接受了哈利必须赴死的事。

并下定了决心。

雷声轰鸣，细雨从天空中坠落，很快便磅礴如同河流倾斜。

刚刚从那个阴尸遍布的洞穴逃离，还没喘口气的哈利全身石化在那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身上盖着隐形衣，无法出声无法行动，他只能焦急地用尽全力挣脱着束缚幻想着冲上去阻止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贝拉特里克斯，芬里尔这些食死徒面对着邓布利多叫嚣着——当然还有斯内普。

贝拉推着马尔福上前，用轻蔑地不得拒绝地口吻命令着他杀死邓布利多。

然后他看见了佝偻着背的老校长祈求。

于是斯内普上前一步率先使用了索命咒。

那道绿光击中了校长，他掉了下去。

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岁老人从塔楼掉下去也必定会摔死，更何况他还亲手给他灌下了一大盆未知的药水——那必定是毒药。

哈利的脑海中划过邓布利多喝下药水后痛苦的模样，但是他还是独自一个人喝了下去。

他亲手害了校长。

他又一次干了蠢事，一如既往地拖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