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都这么愚蠢，还是说，你和波特那伙人在一起久了，完完全全变得和他一样平庸、鲁莽、专爱违反纪律，放肆无礼——”斯内普停顿了会儿，提高了音量，“吸引别人注意。”

“什么？”

斯内普侧眼看着圆桌上那把白瓷茶壶，莉莉能看见他的黑眼睛里倒影着壶身上的百合花。

“什么？”莉莉又问了一遍，愤怒夹杂着羞愧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喉咙里却像堵着了一快硬块。

“我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一个学生解释，并且，我很不高兴那个学生在我的背后指手画脚。”

莉莉低下头，看着自己踩在地毯上的双脚，她感觉自己的脚下就是波光粼粼的黑湖，她站在湖水蒸发的水汽聚集而成的云端上，堵在喉咙底下的情绪让她变得轻飘飘涨鼓鼓的。

“那你就不能改变主意吗？”莉莉质问道。

斯内普轻轻的叹息一声，莉莉瞪大眼睛，期待又害怕的看着他，可他的声音更冷了，“我不能。”

“那就祝你们都能成功吧！”莉莉怨恨的说，“杀了邓布利多，成为那根魔杖的主人！让你的主人永远也别想得到它吧！”

“魔杖——”斯内普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莉莉，“哪根魔杖？”

莉莉费了好大一点劲才让自己的心不跳的那么快，堵在喉咙的硬块将她的嗓子噎的发痛，她咽咽口水，吁出一点气。斯内普教授还不知道老魔杖的事，那他为什么还要杀死邓布利多呢？

斯内普还在盯着她，神色分外严峻，“邓布利多的魔杖，谁告诉你，杀了邓布利多就能成为那根魔杖的主人？”

“佩弗利尔三兄弟故事里的那根老魔杖——”

“有趣！”斯内普冷笑着，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打断了莉莉的话，他的脸变得熟悉可怕，视线终于从莉莉的脸上移到了窗外，紧绷着的下巴朝房门抬了抬，示意她赶紧离开。

“教授，你连邓布利多死亡的真正意图都不知道就轻易的答应了他，你看，你也很愚蠢、鲁莽！”莉莉脱口而出的大胆的话让自己大吃一惊，而斯内普教授的下巴依旧紧绷着，像一尊雕塑般僵硬沉默。

德拉科正在走廊上一束阳光照射下的尘埃中踱着步，一会儿走进光束，一会儿又跨了出去，光影从肩膀移到手腕时，莉莉出现了。

“我去过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金妮韦斯莱告诉我你不在那里。”他埋怨着，“你也不在图书馆礼堂，就连海格那里我都去找过。你不是告诉我你要复习功课吗？”

莉莉看着他，脑袋里的另一半还在想着斯内普即将杀死邓布利多的事，她从很低的地方听到的那声杀戮咒。

“抱歉，德拉科。”

“我没有去霍格莫德，”德拉科还在生气，“我只是睡了个懒觉。”

莉莉突然感到很疲惫，她胡乱的点点头，牵起他的手往楼梯走去，可没走两步，手就被甩开了，差点撞上了楼梯扶手。

“莉莉！”德拉科慌乱的拉过她的手揉搓着，刚刚阳光在他脸上照射出的红晕退了干干净净。

“我不是有意的。”他小声的嘟哝着。

莉莉抽回手，不耐烦的揉了下手腕，“我先回去了，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德拉科。”

“我说过我不是有意的，我向你道歉！”

“跟这没关系，德拉科，别跟着我了，我说过我现在要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你这说的什么话！”德拉科的脸颊微微泛红，气愤的瞪着眼，“那你说说我怎么惹着你了？”

“你没有惹着我，你只是睡了个懒觉而已。”

德拉科挑着眉，用一种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莉莉被这样的眼神弄的更加疲惫了。

“你不知道我们马上就要考试了吗？教授们天天挂在嘴边的OWLs考试，你忘记了是吗？”莉莉忽然尖声叫道。

“当然没有——”德拉科迅速摇头。

“那你还睡得着懒觉！”莉莉擦了下变得模糊的眼睛，继续尖叫着，“愚蠢鲁莽，真不愧是斯莱特林之星，跟你们的那只老蝙蝠院长一模一样！”

德拉科的脸刷地下变得惨白，一副见了鬼般看着莉莉的背后某处，张开嘴巴却发不出连贯的声音。

“别，莉莉，他，他——”

“好好好！梅林快来看看我都听到了什么！一对胆大妄为的情侣，在背后评价他们的教授。”斯内普背着光站在那儿，看不清面容，“格兰芬多扣两百分，感谢米德小姐说出藏在她心底已久的真诚评价。愚蠢的德拉科，快闭上你的嘴巴！”

“我们不是有意的，教授。”德拉科惊恐的解释着。

“闭嘴！”斯内普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希望斯莱特林因为你的多嘴而被扣分。”

斯内普冷哼了数声，从他们身边走过，经过挂着挂毯和画像的墙壁，转过拐角不见了。德拉科顿时像条重新回到水里的鱼般活了过来，开始对着莉莉咋舌，“真有你的，莉莉，没人敢在他面前骂他老蝙蝠。”

“好了，德拉科，我真的该回去了。”

格兰芬多被扣分让莉莉的胃里像揣进了块铁一样难受，她没再拒绝德拉科送她回公共休息室，等他们爬上塔楼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堡。

“你知道吗？”没等莉莉说出口令，胖夫人就先开口了，“格兰芬多被扣了很多分，是谁在这样一个优美的天气里犯了个大错被人发现了，我猜一定是乔治和弗雷德，可他们告诉我今天他们乖巧的像个宝宝，天呐！”

“是我，夫人。”莉莉没好气的说。

“真看不出来。”胖夫人显然没怎么相信，“这可不是一个出风头的事，格兰杰级长正在里面等那个让格兰芬多扣分的人哦，祝你好运！”

画像旋开露出洞口，德拉科伸头朝里望去，“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我们可以去——”

“不！”莉莉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摆放着沙发的房间，于是，头也没回的钻进了公共休息室。

“如果都没人知道，那就把这份荣耀加冕到我和乔治的头上。”弗雷德靠在扶手椅上，坐在在椅子上的乔治跟着点头，“上一次被扣这么多分数还是你和罗恩一年级时去为火龙辞行，我们敢打赌，这次一定发生了更精彩的事。”

“比如把斯内普珍藏的魔药全都换成了臭大粪——”

“比这个还精彩，拨光了邓布利多的凤凰的羽毛！”

“这不是一件好笑的事！”赫敏怒气腾腾，低年级的学生全都缩在角落里，眼睛不敢朝他们看。

“是我。”莉莉的声音有些发颤，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公共休息室里短暂的寂静了会儿，然后每个人都开始说话，分数排名几个词清晰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赫敏皱着眉，好像在辨别她说的话。

“你做了什么？”罗恩问。

“一件非常无礼的事。”莉莉想回寝室，可四周的视线像胶水一样把她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是斯内普教授扣的分吗？”赫敏问。

莉莉点点头，赫敏的神色放松了些，她抬起下巴大声的说：“我已经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现在我们的分数垫底，但用不了多久分数就会加上来，相信我。”

“相信你？你能一下子让格兰芬多加两百分吗？”人群中拉文德说。

罗恩飞快的看向赫敏，赫敏神色不变，“我不能，但我会做到每节课都会让教授为格兰芬多加分。”

“我们已经赢了斯莱特林，我们还会赢了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赢得魁地齐学院杯，分数就能挣回来。”罗恩跟着说。

拉文德不满的看着罗恩，眼睛里慢慢的盈满了泪。

“对不起。”莉莉大声的道歉，迪安和西莫都朝她笑着摆手，金妮过来搂着她的脖子，“你差点就让我崇拜了，告诉我你做了什么被扣了这么多分。”

“别这样，金妮，莉莉已经够难过了的。”纳威说。

“好吧。”金妮耸了耸肩，“别难过，莉莉。”

很久之后，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赫敏和莉莉两个人，赫敏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论文，又在结尾处补充了一小段后才放下羽毛笔，莉莉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复习变形课笔记。

“你下午去找斯内普教授了，是因为我叫你找人谈谈才去的是吗？”

“不，赫敏。”莉莉的眼睛从给动物变形的原理上抬了起来，“我在走廊上碰到了他，然后我们因为一些事争吵起来，后来我又和德拉科吵架，他听到了，才扣的分。”

“你和马尔福吵架？”赫敏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怎么会因为你和马尔福吵架就扣格兰芬多的分？”

“因为我骂他只老蝙蝠。”

莉莉的声音充满了愧疚，赫敏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几乎和当时的德拉科一样。

“哇哦！”

乔治和弗雷德冒了出来，夸张的捂着嘴窃笑，“我们要和金妮一样，就要崇拜你了，莉莉！”

“谢谢你们。”莉莉有气无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