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日记

你好，日记。正常人会这么开场地写日记吗？我还拿着笔刷刷地写。我觉得有点好笑，谁杀了人还写日记呀？不是有个电影台词就这么说吗：“正经人谁写日记？”但是我依然决定要写。因为最近我的失忆症更严重了。我从不同的地方醒来，有时候是个正经的房间，有时候是公园的长椅，有时候是脏兮兮的地面。我醒来之后，只觉得一片茫然，有时候身边躺着一具尸体，我却会感到安宁。没办法吗？可是当我看见人，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

今天我从卡车上醒来。车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是沙漠吗？反正这样的场景只让我想到沙漠，这么荒芜，公路四周连树都没有。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而和我一起挤在副驾驶位上的是一个女人。男人是活着的，我能看到他睡眠中那样的呼吸。但是我身边的女人，气若游丝，如果不尽快就医的话，可能就要死了。她身上的汗黏在我的皮肤上，还有点温热的感觉，让我感到恶心。我想起来了，昨晚我太累了，便想着自己有辆车就好了。于是随便拦了一辆卡车，借口说要去哪里，并谎称这个女人是我的妹妹。可是为什么，我睡着了呢？真是不好的习惯，一睡着，我的记忆就会溜走很多。

这个卡车司机在运什么东西？我昨晚问了一下，可是司机扭捏地不回答。我偷偷看了一眼，是胶水。就是那种蓝色盖子透明瓶身的普通胶水。这只是日用品，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它们一箱箱地堆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舒适的感觉。我想，如果车子不小心翻了，那么胶水会涂得满马路都是。路过的不知情的车辆，轮胎上也会粘上胶水，会不会就这样无法开动了呢？真是太好笑了。

这是一种病症吗？当然是，一个记不清自己是谁却成日里只想着恶作剧的女人当然是精神病，但我对精神病院有种天然的恐惧。以前听说有人会因为吃素进去，只是吃素就被认为是精神疾病，就被认为是有障碍的人，就要被他人管理，我做不到。虽然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但我还是觉得我对被管理过敏。

如果有一天我被逮捕了，我该怎么做？按照我的罪行，应该会被判死刑吧？因为我不会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如果要我说话，我一句也不会说。我就这样沉默，沉默，变成一块石头，随便人们把我扔到哪里去，随便他们如何将我处置。我的脑子里，就想着今天胶水涂满马路的笑话好了。

我下了车，正好一阵风吹过来，掀起了黄沙，糊了我一脸。望着荒芜的干涸的平原，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感觉。很难说是什么，是快乐是幸福还是悲痛还是孤独。我想此生就在这里就好了。

真希望自己变成这里的石头。石头不会记得自己是谁，甚至不会分辨是男是女，石头可以存在很多很多年。

其实我们都是石头。

37.杀手小tip

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几个高层正在商议着什么事。穿着黑西装的三四个保镖分布在房间的角落里，保证这场会议不会有意外发生。

“呀，真是严谨呢。”大腹便便的高层A看着保镖们说。

“是啊，我们事先扫描了各种可能安装窃听软件的地方。而且这个房间也提前贴上了静音海绵，保证隔壁也不会有人窃听。”负责安保的高层B这样说。

“可是……干嘛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到我山里的别墅里，那里安保充足，且根本不用担心有人窃听。”高层C懒懒地说。

A、B、C都不再说话。终于B咳嗽了一声说：“我们三个，保持中立会比较好。毕竟这次的事情比较容易产生矛盾不是吗？而且二位，一定也带了保镖吧，只是不放在明面上。”

“看来哥哥们还是信不过我。”C阴阳怪气地说。

在几方终于整理好终于开始谈判时候，不知哪里传来“沙沙”的响声，仿佛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三人停下来仔细辨认，那声音便停止了。等到他们聊起天来，那声音又响起来。他们停下仔细听，那声音又停止了。

“有听见什么没有？”B说着便指示着几个保镖到各个不同的地方查看。

“还说什么提前扫描。”C嗤之以鼻。

那声音越来越响，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伴随着“啧”的一声，天花板的通风口被打开，跳下了一个人来。那人抬手就将枪对准了没防备的B，照准头部就是一枪，可惜打歪了，但所幸打在了心脏上。

那人啧了一声，又踩着桌子拿住了正要逃跑的C，拿出刀就要扎下去，却被A制止了，便匆匆忙忙地逃离了现场。几个保安本来还要上来要与突然出现的人搏斗，那人却说：“喂，你们的老板死了，你们要为谁卖命，谁给你们钱？”保镖们便停住了手，像是落水狗一样不知所措。A甩出了一个黑色的箱子，说：“这是你们的封口费，如果拿了钱还到处乱说，我会找到你们的。”保镖们便拿了钱离开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两个人后，从通风口跳下来的杀手扯下了面罩。是蝴蝶，她不满地看着自己的裤子，说：“真不该穿这种材质的裤子，像塑料袋一样。推销员说这个长裤很舒服，在夏天可以防晒也很凉快。但她没说，这适合需要安静工作的人穿。我实在太疏忽了。对不起A先生，虽然和计划有点偏差，但我还算完成任务了，所以折扣是没有的哦。”

A先生哈哈笑着说：“我没这么小气。倒是让您爬通风管道有点委屈。”他指了指B带来的黑色包裹，说：“费用已经打到您的卡上了，那个人带来的东西，不嫌弃的话，请您笑纳。”

蝴蝶高兴地从蹦过去，打开了黑色包裹。打开后，里面满是一瓶瓶的胶水。她疑惑地看着A先生，A先生笑而不语。

“所以，你说杀手小tip是，不要太管顾客的事情，也最好别收顾客的谢礼？还是说，在执行任务前，要调查一下顾客的背景，尽量避免和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交易是吧？”同居人小贞听闻后这样提问，她依然没放弃写关于杀手的内容：“这么好的环境，交易的却只是胶水。这三个人真的不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吗？”她望着随便散落在地上的胶水。

“你在说什么？”蝴蝶喝了一口看上去有点发绿的，她称之为热可可的液体：“我说的杀手tip你没听到吗？”蝴蝶郑重其事地说：“执行任务时，不要穿会发出声响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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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日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