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暴雨连续下了两天，后来又转成了雷雨，折折腾腾的，连续下了一周的雨。

一周之后，治扬市终于迎来了晴天。九月初的阳光很迷人，不同于七八月份的艳阳高照，撒在治扬市的九月阳光没有那么毒辣，很适合做户外运动。

又一个晴朗的天气，一个五旬有余的中年男人一个背包，一条鱼竿，一个水桶，独自来到江边的芦苇处。这边的芦苇丛还算矮。另外一边的芦苇都已经长到一人高了，远看着，似乎比自己还高。

老人找了个不错的空地，把鱼竿和水桶放下，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椅，把椅子张开之后直接做了上去，又从包里拿出鱼饵用鱼竿的钩子勾住，再把线抛到水里，随后将鱼竿固定好。做完这些之后，他拿出了背包里的保温壶，喝了一口温水。

对于老人来说，大雨过后的两天是最舒服的，也是最适合他出来钓鱼的，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心情美滋滋。更别提他没一会就钓了一条鱼上来。

之后，他一边钓鱼，一边喝水，莫约过去了两个小时，老人抛下了身边的一切物品，跑去了长成一人高的芦苇丛那里解手。这片芦苇丛不仅长得高，还长的密，解手的时候不容易被人看见，还不需要蹲下。是个天然的好卫生间。

待老人解完手，提好裤子要走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啪”的一声就摔倒了地上，腰部还引起了一阵痛感，他这个年纪，稍有不慎就会闪到腰，但庆幸自己并没出什么问题。

老人撑着还没有全干的泥土起来，因为力气较大，还在泥地上留下了一个手掌印。他起身后拍了拍手，把手掌上的泥拍掉，转身气冲冲地开始找什么东西把自己绊倒了。

老人看着地上的自己刚才留下的脚印，脚印的前面就有一块石头。很显然，就是因为这块石头才让自己摔倒的。他气到不行地把石子一脚踹走，这才解气不少。

蓦地，他弯下身，眼睛直盯着泥地里一个凸起的东西，细长的，上面全是干了的泥，根本看不清这玩意是什么。

老人的好奇心立刻上来了，他徒手把那凸起的东西旁边的泥土挖开。刚开始挖的时候他还不在状态，闻到刚才自己撒在旁边的尿骚味，但后来那凸起的东西被他挖来了一点之后，他忽然发现，这玩意像是一个食指。

老人顿了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荒郊野岭的，有垃圾是正常的，这里随处都有垃圾。假设这东西只是一个假人，那何必要埋起来？

此时老人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太吉利的东西，但是秉持着“做事不能半途而废，现实就在眼前”的念头。他决定再深挖一下。

然后待他挖出了一整只手的时候，看见手上带青紫色，并且还有虫子，他没忍住地立刻跑到一边吐了。

……

警察们对于八月末的室内杀人案非常疑惑，目前他们已经认定了江至洵就是凶手，并且还逃窜了。至于逃到了哪里，现在在哪，他们不得而知。

但值得注意的是，江至洵杀完人之后的那天晚上被人发现且报警，根据监控显示，他逃到了集市，打算坐地铁。不过由于那时候地铁站已经有警察注意了，所以他并没有上地铁，而是根据另外群流浪汉所说，和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晚。

第二日，因为要下雨，江至洵又去一家商店买了一件雨衣。下午，他又去了瑞安中学附近的某家刨冰店吃刨冰。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从中可以看出一些问题：江至洵在杀了人逃窜的过程中不是急于隐藏自己，反而去到瑞安中学这样密集地区，让人给举报了。他去刨冰店干什么？他都杀了人了，还有心情吃刨冰？而且，为什么偏偏是瑞安中学旁边的刨冰店，不是别处？

更可疑的是，江至洵在离开了刨冰店没多久之后，就有一辆救护车开过来，从一条小巷里抬走了一个男学生。经过监控调查，警察发现了江至洵从看见那个男学生及其女朋友进来，就一注意这对情侣，并且在男学生走后，他也走了。

警察怀疑男学生的重伤还江至洵有关，但男学生却说是自己女友的网恋男友搞的鬼。然而再经过警察一番调查，打男学生的人，就是江至洵。江至洵就是冲着这么个人来的。

但问题又来了，江至洵和被打学生张灏仕没有过节，要说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关联分话—那就是封羡是江至洵的绯闻女友，而张灏仕又和封羡不和。江至洵大概率是为封羡不平，这才找上张灏仕的。

那么目光就来到了封羡身上了。江至洵尸体被发现的前四天，警察亲自去医院找封羡，那时封羡刚做完检查回病房。从她知道江至洵杀人到她和江至洵约好后等不到他，她就知道，他肯定出事了，现在还有警察找上她了。

冯书达和陈妤英在不知情况下被迫坐下来陪着封羡接受警察的询问，这夫妻俩慌极了，比封羡更甚。

警察进来的时候还算客套，笑脸盈盈的，完全是人民公仆的形象，但一上来的问题就是：“你和江至洵是什么关系？”

陈妤英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起来了某天晚上封羡让自己去学校的事，是因为被主任误会早恋。

封羡眉头微皱，眨了几下眼。她本来想说他们之前只是校友关系，可是这句话自己在心里说给自己听都觉得离谱，对于准备充足的警察来说，又怎么会觉得她和江至洵的关系就这么简单呢？

封羡吐出了两个字：“朋友。”

警察也嘶地一声皱了下眉，带着几分质问的口吻：“你确定吗？据我们所知，你们之间应该还有更加复杂的关系吧？”

封羡点头，“我确定。但是我还要补充的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陈妤英都震惊了，所以主任怀疑他俩早恋不是没有原因，他俩估计那会儿都快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一个警察问，一个警察记。合着这是相互喜欢，但却不在一起的关系？可这算是什么关系？朋友肯定谈不上，因为有人多次看他们单独在一起，可能已经上升到了暧昧阶段了。

“那你和张灏仕是什么关系？”警察严肃地问。

说到这，封羡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微妙，她说：“他欺凌我，这不是他个人的，而是一群人！”在场的人都懵了。

封羡继续说：“叔叔，你们警局有接手过校园欺凌的案子吗？你们知道校园欺凌是怎样的吗？又会给受害者，和周围的风气造成怎样的影响？很多人都在怀疑自己在学校受的委屈到底只是捉弄还是校园欺凌，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就是校园欺凌的受害者，江至洵当初也是！我们这些受害者没有看到施暴者的恶梦，施暴者反而愈加猖狂，这些你们都调查不出来吗？你们都看不到吗？”

世界上有很多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都可能会发生令人发指的事情，拿□□吓唬、拿包子或字典砸脑袋、在你上厕所的时候往你身上泼水，亦或者是，扒你的衣服供人观赏和揉拧。这些她都经历过了，瑞安中学是一个学校，亦是一个施暴天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一个集体歧视的对象。这样的现象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经历，更不想再看见。所以，她必须站出来！

警察沉默了片刻，也就是说，江至洵为了帮你报仇而打张灏仕。“那你知不知道，江至洵因为你和别人动过手？

封羡摇头：“我知道，不过他从来不会告诉我，我还是靠别人才知道的。但是在我看见他被通缉的新闻的那天，我和他约定好了要见面的，我想劝他去自首，只是我去到那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

警察若有所思。

封羡又问：“叔叔，所以江至洵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还没有去自首吗？”

对方摇头，又问：“你和他约好在哪见面？”

“我家。”她把地址详细说出来。陈妤英和冯书达在旁边听他们讲话，一直处于震惊之中，不仅因为女儿和江至洵的关系，更因为她向警方控诉自己被霸凌，所以她在学校受的委屈是远不止陈妤英所知道的这些是吗？还有江至洵是如何从一个被霸凌着成为一个校霸的？

这下，警方又要在封羡家一带排查江至洵的踪迹了。

警察的问题就那么多，就在他们起身要走的时候，封羡又说：“叔叔，江至洵没有在瑞安中学站起来后，没有霸凌别人，只不过是和别人打架而已。他不是真的坏人。霸凌别人的人，另有其人，是瑞安中学的另外一位校霸，他和江至洵是死对头，前不久两人才在酒吧大打出手，这件事情警局应该有记录。”

她的意思是，江至洵不见踪影很可能是出事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对他下手的人，很有可能是章克。

在调查江至洵的时候，他们警察当然对章克也有了解过。话说这个章克的来头可不小，母亲是市长的亲妹妹，父亲也当官。如果说市长的侄子是校园里的施暴者的话，那么章家的家教是有多“好”啊？

在这以前动章克的话可能有点麻烦。但如果在这时候，这件事和章克有关，那章家想躲也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