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害羞是一回事，手上的动作就又是一回事了。

阮琪虽然人怂，但是对待一串虚拟的数据还是能够雄赳赳气昂昂地伸出她的爪子的。都说君子慎独，确实是真理。

指尖点在小管家好看的嘴唇上，明明是触碰的是坚硬冰冷的屏幕，阮琪的脑袋里却觉得小管家的嘴唇一定水润柔软。

不行不行。

阮琪恶狠狠地唾弃自己。

她死死盯着屏幕。

小管家垂下眼眸：“这是不让我说话的意思吗？”

阮琪移开了手指，心松下来的同时带了一点小小的失望。她还以为会更劲爆一点呢。

小管家没开窍。唉。

随即她看向屏幕中央冒出来的两个选项。

【没错，闭嘴最好了】

【不是的，是……】

这个省略号就很耐人寻味了，对待抱着一大堆青春幻想的少年少女极其不友好。在荷尔蒙的强烈刺激，难道选第一个会是大概率吗？

阮琪果断按了后一个，等着小管家的回答。她一点都不饿了，夹起来的肠粉也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滑回了打包盒里。

小管家目露好奇：“阮，是什么呢？”

是非礼啊！阮琪在心里叫着。

小管家一双澄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阮琪。

他自问自答，并且认为自己的答案十分正确：“是阮想要了解我吗？大概是这样的吧。”

阮琪叹气，顿胸捶足。

笨蛋管家，谁会因为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去触碰他的嘴唇啊。当然是因为喜欢……

喜欢他的脸。

其实不止，还有声音、性格、态度。……更重要的是，他只属于她。

阮琪不知怎么的突然失去了兴致。

她把手机关了，塞进抽屉了，眉眼低垂。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设定的，怎么会给她有不喜欢的机会。

但都是没用的幻想，只会浪费时间，带来虚假的精神愉悦。

根本就不会有只属于她的存在，根本没有。

阮琪闷闷地吃着有些凉了的肠粉，觉得自不能再把注意力投到一个没有实质助益的软件上了。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她也不想被一串被策划设计好的数据弄得脸红心跳。

就像一只猴子一样被耍来耍去。

小管家再好，他对每个用户都是这样。编写出来的爱意是对用户的，而非是她阮琪。

阮琪矫情地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终于找到了一件让她信念无比坚定的事。

——刷题。

……

阮琪似乎没什么不同，至少心细如发如盛子琳都没有看出端倪。

高三的晚自习安静而沉闷，如果不是开了灯，在远处看根本不会知道这一栋楼里会有几百号人。唯一能让骚话和打闹重新回到这群学生身上的时间段也只有那中途休息可以打水的十五分钟。

阮琪被盛子琳拎出了教室，勒令这个闷头读书的死板小朋友出来活动活动。

她抱着保温杯乖巧地和盛子琳走向开水间，还没走进门，就看到贺光拿着水杯站在那里。

阮琪停住了脚步。

贺光似乎是要喝水，水杯离脸很近。从杯口飘出的白烟在灯光下朦胧着贺光优越的五官，甚至让他冷漠的眉眼温和了几分。

盛子琳当然也看到了贺光。

她看见不对劲的阮琪，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道：“你动呀，不就是装个水，贺光又不是吃人老虎。”

阮琪倔强地不肯动。

盛子琳：“本来你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你再继续站着他真要注意到你了。”

阮琪微怔。

是的，贺光和她本来就没关系，他甚至不认识她。她在这里固执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和他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

阮琪和盛子琳继续走向开水间。

她装的很好，似乎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开水间不大，阮琪与贺光擦肩而过。

一个专注喝水，一个低头装水。

但直到阮琪和盛子琳打完水了，贺光还没有离开。阮琪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一眼贺光。

这一眼恰好和贺光的视线撞上了。

贺光的目光安静，一下就打进阮琪的心里。

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狠狠地撞在胸膛上。

太滚烫了。

“贺光！”门口走进来一个眉目精致的女孩，她的手上还拿着卷子。

童楚殷摇了摇卷子，笑嘻嘻地走近。

贺光收回目光，拧好手里的水杯：“怎么了？”

阮琪立刻挪开眼神转向盛子琳，满口胡言咿咿呀呀。她不在乎说的是什么胡话，只要能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盛子琳注意到了阮琪的异样，反应十分迅速地接上阮琪的话，两个人装作打闹地走出了开水间。

贺光还在和那女孩说着话。

等走到离开水间很远的走廊上，阮琪才呼出一口气。

盛子琳：“怎么回事？”

阮琪难过道：“……喜欢他。”

真的好喜欢。

阮琪趴在栏杆上，用微烫的粉红脸颊去碰了碰生锈的冷铁。

好冷。

她打了个激灵。

“盛子琳，怎么办，”阮琪说的很小声，“喜欢他。”

盛子琳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道：“换个人喜欢。”

阮琪不说话。

盛子琳以为她是刚刚看见了童楚殷和贺光打闹而伤心。那就是王微口里贺光的女朋友，在年段上也很出名。家境优渥，容貌漂亮，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在舞蹈上的天赋绝佳，已经替学校拿了不少奖项了。更重要的热情大方，勇敢无畏。十个男孩里至少有一半难以抵抗这样耀眼的女孩的追求。

盛子琳用手掐住阮琪嫩啾啾的小脸：“蠢蛋，比他好的人太多了，换一个。”

热热的湿润在盛子琳的手上润开。

盛子琳看到阮琪透亮的眼神糊成一片，眼里不停从眼眶里流出来。

阮琪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哭唧唧地张嘴巴。

“好，换一个……”

“换一个。”

……

换一个。

阮琪洗漱完，把抽屉里的手机摸了出来，带到了床上。

她要转移一下注意力，要换一个人喜欢。

阮琪解锁手机，看到小管家沉睡的眉眼。

至少这一个不会让她伤心。

她的手指落到了小管家的脸上。

小管家下一秒就张开了眼睛，面带微笑：“阮，回来了。”

阮琪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小管家继续问道：“阮今天过得怎么样？”

选项跳了出来。

【不太好】

【很开心】

【一般吧】

阮琪的眼睛又酸了，她点了【不太好】。

小管家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辛苦阮了。”

他深邃的眼睛看着阮琪。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到你，但是我希望阮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能够让阮忘记烦恼。”

阮琪叹了口气。

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两句贴心抚慰的话都已经能让她感动了。

不知不觉中阮琪已经面带微笑。

小管家的手伸了出来。

阮琪把手指放了上去。

小管家：“你的手好凉。”

阮琪收回了手指。她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指贴在脸上确认温度，确实很凉。

这个软件还能感知温度吗？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手凉的。

就在阮琪思考的时候，屏幕上的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阮琪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

朵朵烟花接连不断，在漆黑的星夜背景上显得绚丽又璀璨。

美丽的烟花倒映在阮琪的眼眸中。

虽然烟花是虚拟的，却美丽的惊人，华美得不可思议。

烟花消弭之后，小管家的脸露了出来。

【你放的？】阮琪看着单一的选项，因为没有选择只好点了下去。

“嗯，”小管家轻哼，“为了阮。”

“阮喜欢吗？”

小管家的声音响起来。

选项跳了出来。

【喜欢】

【太幼稚了】

阮琪盯着小管家的脸，迟迟没有点击屏幕。

过了半分钟，选项居然自己消失了。

小管家侧过头，阮琪看不清他的表情：“果然，我不太会安慰人。”

屏幕上又冒出了三个选项，阮琪看都没看。她一个都不想点。

她想到刚刚屏幕上传来的信息。

您的管家A19098预支了本月工资3478币，购买了烟花[漫天风语]，本月余额为3币。

小管家是穷光蛋。

阮琪用手指轻轻摸着小管家的脸，不说话。

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上方的好感值爱心放大，从里面蹦出几个大字——亲密度已累积，恭喜升级！

阮琪本来有些分神，一下被这几个硕大的字符吸引。

她这才注意到，小管家一直在温柔地注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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