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的是吃烧烤，最后变成了扬州炒饭，郁彩晗非但没有一点不开心，反而哼起了小曲儿，左看看右看看，对这里的环境很感兴趣。
乔姜微看了一会儿菜单，翻来覆去，最后也点了扬州炒饭，又抬头看向郑开合，眉目清晰：“你这儿有我们能喝的酒吗？”
郑开合听她这么一说，乐呵了：“我说你刚才翻来翻去就翻了个扬州炒饭出来呢，啥酒不能喝啊，是酒就能喝。”
乔姜微点点头：“你说的对，那就要两瓶黑啤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是黑啤，但是这不妨碍她装作很熟练地说出这句话。
“行，你们等着啊。”郑开合拿着菜单转到吧台前，跟一个看上去也没成年的男生说，“给她们送两瓶黑啤过去，不急着算价，我老同学。”
男生送来黑啤，拿着开瓶器：“需要帮忙开瓶吗？”
郁彩晗一把揽过两瓶啤酒：“没事儿，我们自己来，你别管了。”
接着她熟练地用挂在桌边儿的开瓶器撬开了两瓶啤酒：“跟你妈吵架了？”
“吵架了。”乔姜微从她手中接过酒瓶，“这好像是跟平时看到的啤酒不一样。”
郁彩晗在喝酒这件事上一向都是奉行少说多喝，咚咚咚就把杯子倒满了一杯：“管他什么啤酒，喝就是了！爸爸我千杯不醉！”
乔姜微对着她举起杯子：“千杯不醉。”
喝下去之后她皱了皱眉：“居然比那天的啤酒还苦。”
“还挺好喝。”郁彩晗又喝了一口，尝着了味儿，“下次忽悠我爹买这个喝。”
乔姜微啧了一声：“你喝了他多少酒喝？”
“他心情好的时候跟他对瓶吹。”郁彩晗又是一口，“喝到完为止。”
乔姜微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不知道是对她爸还是对她。
很快郑开合端了两盘扬州炒饭来，还做得花里胡哨的，配着一把叉子，郁彩晗看得直笑：“还挺洋气，叉子吃炒饭，哈哈哈。”
郑开合挠挠头：“没想到你们都喝上了，吃点饭垫一垫再喝。我先去招呼别的人了啊，待会儿宋荆来了我让他直接过来。”
乔姜微低头用叉子叉了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吐槽这反人类的受罪洋气活儿，很快感受到了头顶上的压力。是郁彩晗的眼神：“你差点把我糊弄过去了，说！暗度陈仓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这儿？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儿的？快快给我从实招来！”
说宋荆也比想姜惠强，乔姜微原原本本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她听。听完郁彩晗就不乐意了：“你现在上网也不记得我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行不行，今天晚上我得去你家睡觉，你给我好好讲讲怎么回事。我再不盯紧你，宋荆那狗东西要踩着爸爸的脑袋上位了。”
“你想的太远了宝贝儿。”乔姜微哭笑不得地薅了薅她的一脑袋头毛。
郁彩晗振振有词：“我这叫什么，我这叫有先见之明！”
“女大不中留啊！”最后叹了一口气，以她杯子里头的最后一口酒作为这个话题的结束，“再来一瓶吧！”
乔姜微的酒才喝了一半：“你怎么跟喝水一样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我操！”
她一转身看到宋荆就坐在她们旁边的桌上，这会儿见她看过来，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看到她，语气平淡，问问题问得像说了个陈述句：“好喝吗？”
“我操，你什么时候来的。”郁彩晗正想看是什么把她吓得爆了粗口，自己也紧随其后吓了一跳，“你无中生有啊！”
本来乔姜微还挺紧张的，被这个无中生有给逗乐了，别过脸去翘了翘嘴角，又转回脸来咳了两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踩着爸爸的脑袋上位那儿。”宋荆快狠准地说出自己的时间节点，“也没听多少。”
就那么几句关键的听到了而已。
乔姜微捂着脑袋重新坐下，表情痛苦：“不行，这酒上头。”
“给我来碗炒饭。”宋荆抓着店里唯一的一个服务生，“给她来瓶酒，黑啤。”
郁彩晗见他这么上道，对他语气还挺好：“谢了啊兄弟，你是来找我们乔微微……”
“郁彩晗我不想再听见那个成语了。”乔姜微的语速飞快，她甚至怀疑酒精上头入侵了她的语言中枢。
“那我换一个，私相授受！”郁彩晗得意洋洋。
宋荆对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乔姜微笑了笑：“我快习惯了。”
基本上能get到这姐们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郁彩晗问他。
宋荆点了点桌子：“来吃饭。”
乔姜微不说话，闷头喝了一口酒。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们乔微微在这儿才来的。”郁彩晗挥挥手，“没劲。”
乔姜微抢白：“他肯定是上网到现在才顾得上吃饭。附近不是有个网吧吗，就隔一条巷子。”
“记得记得，你妈还来抓过我们！”郁彩晗一下子兴奋起来，“我操，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次，就是老王他们家门口的那个巷子你还记得不，你老同桌被赶回去的那个网吧。你爸早上六点钟去抓过我们！”
乔姜微捏着额角，口都不想开。
宋荆在旁边听得一脸兴味：“还有这回事。”
“是啊，那时候跟你们一起玩lol，她非说要把寒冰练好了下次再跟你们玩，千里之外取你狗头。我们连着好几个周末早上五点多就跑去网吧，结果被她爸给发现了。”郁彩晗越讲越兴奋，顺手把酒瓶盖撬开直接对嘴喝了一口，“那次是把我吓着了，她爸发火原来那么厉害，后来再也不去那家网吧了，换了根据地。”
这种跟脱了僵撒欢儿跑的野马一样不可控的情况，乔姜微阻止无力，这里不但没有小饼干，甚至有能让郁彩晗更兴奋的酒。
乔姜微轻轻挥挥手，表示自己放弃挣扎了：“说吧，想说什么说什么。说你小时候换尿布的事儿都没关系，今天这就是你的舞台。”
宋荆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是翘了翘：“确实挺吓人的。”
郁彩晗眼睛在她对面坐着的，中间隔着一条走道的俩人身上打了个转，福至心灵问宋荆：“哎，你上网都做什么，就打游戏吗，还在玩lol？”
宋荆稳如老狗：“什么都看看，不怎么玩了。”
“那你都看什么啊，都有手机了。”郁彩晗不理解，“手机可以回家躺在床上玩，多方便。啊，你晚上拒绝向阳打篮球就是为了上网？”
宋荆感觉到左侧有一道目光也盯着自己，点了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是。”
“好吧，我原来倒是很少跟你一起玩啦，都不知道原来你是宅向的。”郁彩晗咕哝道，“哪还有酷盖的样子。这下好了，现在这消息放出去，估计一票少女的梦又碎了。”
乔姜微突然问道：“一票少女是有多少少女？”
“也就，加起来一两个班吧。”郁彩晗挥挥手，“你要理解，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帅的转学生，热度一时半会不会下去的。而且我看有几个跟李梦媛一样蠢蠢欲动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乔姜微看了一眼正抽空吃饭的宋荆，他挽起了右手的袖子，吃的是牛肉盖饭，牛肉占一边，白饭不能沾到汤汁，还和原来一样的龟毛。对于郁彩晗说的那些话毫不在意。
被形容地跟块儿唐僧肉似的，吃饭还吃得这么香。
“嘿，嘿，你们听我说啊。”郁彩晗不满地敲敲酒杯，“还有女生计划给他表白呢。”
乔姜微配合：“怎么表白？”
“说是到运动会的时候写新闻稿，给他们念。已经有广播站的小姐姐在下面给她应援了。后来我又观察了一下，她应该是买通了整个广播站，我看广播站的姑娘们最近吃的喝的特别多。这人太阴险狡诈了！”郁彩晗愤懑不平，“居然妄想拿钱砸出真爱！”
宋荆对她竖了竖大拇指：“你很棒。”
“我也觉得，找寻蛛丝马迹的思路简直无可挑剔。”郁彩晗跟着夸自己，“我发现我和你共同语言挺多诶，谁叫你长这么帅，不然咱们肯定都是能勾肩搭背的好哥们儿了！”
宋荆点点头，对她自成一派的逻辑体系不想深究，转头对乔姜微说：“等她喝完这瓶送你们回去吧。”
乔姜微盯住他：“是郑开合跟你说我们在这里，你才来的吗？”
“……不是，我基本上每天都来。”宋荆移开眼睛。
“不用回家帮忙照顾你爸爸吗？”乔姜微的声音很轻，对面的郁彩晗似乎在手机上看到了好笑的东西，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
宋荆吞下最后一口饭：“回去之后还来得及，主要是给他翻身什么的，隔几天洗一次澡，并不麻烦。”
这是他俩第一次说到这个话题，乔姜微有点紧张，不知道怎么往下说。说起照顾他爸的话题，宋荆面部表情很自然，显然已经当作是寻常事，习惯了做这些。想到他曾经天之骄子的模样，她有点笨拙地回应了一个简单的“喔”。
喔。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闪回她第一次上英语课时跟他说话的场景。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放在平时她肯定不会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宋荆看着她，说了她想听的答案：“好。”
这也不算骗她，那些事情里，没有什么是她该接触和了解的。
“你不要一个人撑着。”乔姜微也一直看着他，他撇过头去，她就盯着他的侧脸，看着那李梦媛念念不忘的鼻子，“再怎么说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啊，不能你擅自决定就把我们推开了，这样也太……”
“我知道了。”宋荆看着空气，勾勒出了她说话时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有点不知所措，耳垂泛红，眼神执着，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会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