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最每日的时辰安排的很紧凑,早起上朝,散朝之后听太傅授课,午饭后小憩一会儿便去了训练场,晚间完成太傅留下的课业,每日过的充实。
近日王府也跟着忙碌起来,偶尔抽出时间抽查他的课业,后来发现课业每日都用心完成,又抽不出时间,这抽查课业的过程就省略了。
以往还能借着送课业的功夫见王爷一面,如今不用抽查,也就上朝的时候能相处一会儿。
而近日,他意外的在训练场见到了王爷。
此时他正在树桩上训练,让下盘更稳,谁知一抬头,便瞧见穿着披风,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观察自己的少年。
“皇叔!”
不知道王爷在哪里站了多久,也没想到他会过来,口吻带了点惊喜,说话的嗓音很甜。
下意识上前靠近,却忘记自己站在树桩上,及时反应过来,却依旧身形不稳,直直的倒了下去。
谢忌规反应更加迅速,足尖轻点,飞身上前,抓住程最的胳膊顺势往后拉,减轻摔在地上的力道。
树桩高数丈,若是直直的摔下来,铁定要受伤。
程最站稳身形,抬眸,对上谢忌规的眼眸。
二人凑的及近,此时谢忌规才察觉到,程最长高了不少。
来时还不到胸口处,如今到了他的下巴,按这架势,迟早要超过谢忌规了。
程最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浅浅一笑,等带谢忌规开口。
可惜他用不远都等不到王爷的一句:稚寒越发长高了。
因为谢忌规年幼时营养不良,后天发育不足,再后来雪夜罚跪之事,他的身体彻底垮了,如何补都补不回来。
虽说有正常成年男子的身高,但身形与云影上清他们对比,要小的多,在冬日时,大多数都是因为厚厚的冬衣支撑起来的。
照程最这样的长,很快就要超过他,谢忌规在心里默默仇视。
好在有个小侯爷垫背,否则他真的是要恨死。
站直身体,松开程最的胳膊,向后退了一步,保持相应的距离,“云影外出,不是说今日休息么?怎么还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来训练场?”
“今日的课业已经完成,下午也没什么事情,我想着就来这里单独训练一会儿,真是麻烦皇叔了。”
“无碍,我本就是来瞧你的。”
谢忌规问了一些关于学业的事情,程最都如实回答了,本想再说一些什么,奈何训练场地宽风大,很快谢忌规就冷的受不了了。
二人回到暖阁中,桌案上摆放着许多没有批改的奏折。
程最坐在桌案前,看到上面的除夕夜游神名录,喃喃道:“马上要除夕夜了吗?”
抬眸对上谢忌规的目光,“那日皇叔若是无事,会去逛庙会吗?”
谢忌规半拖着脑袋,思考着什么,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有一桩事,若是没有解决,这庙会,我可能就去不了了。”
“何事?”程最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谢忌规抬起那双会勾人的狐狸眼,“你可知,本王都是是一个记恶如仇的人。”
程最微微一愣,“记?”
“你可知京城最大的布商,可是谁名下的产业?”
程最思考片刻,说出正确答案,“悠悠布桩,是方家的产业。”
“更详细一点。”
“原先是属于黎家的,后又因黎家小姐嫁入方家,是嫁妆的一部分。”
“所以……一家铺子,牵扯两家人。”谢忌规脸上带着笑,“真不巧,这两家人都的罪过本王。”
程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皇叔想要好好过节,但是不想让他们高高兴兴的过节?”
谢忌规轻点脑袋,眼眸中带着困意,说话的语气也悠然懒散,“这家铺子在京城这么些年来,也挣了不少银子,所以这些银子,是不是也得反哺一些出来,当做京城百姓们的节日礼?”
“皇叔是想让他们吐点银子出来?”程最反问他,“皇叔为何想这么做?是填补国库么?”
“过节嘛,那么多笑声,总得有人哭,悲喜交集,这节日才热闹。”
“皇叔想怎么做。”
“尚未想到……不过。”谢忌规看向他,笑得玩味,“既然你想同我去逛庙会,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我……”被戳中小心思的程最耳垂逐渐发烫,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
谢忌规却打了个哈欠,“天色尚早,我困了,你若无事把桌上的奏折批了,顺便想想办法,也算是我对你这些日子的一个考题吧。”
程最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解开披风,褪去外袍,脱掉鞋子,扎进被窝,一气呵成。
“……皇叔近日越发嗜睡了。”
从被窝那传来带着困意的声音,“这暖阁温暖着呢……好了,别吵,我要冬眠了……”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暖阁面积小,温度有些高,看奏折的程最很快就感受到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脱掉外衫还是觉得热,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件里衣,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再看向那位盖着厚厚棉被的人,不自觉的感到诧异。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怕冷的人吗?
睡梦中的谢忌规依旧手脚冰凉,习惯性的缩成一团睡觉,睡得也不安稳,像只缩在冰天雪地的小猫。
不知为何,身后感到温暖,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火炉凑到身侧,谢忌规的身体几乎是无意识的凑过去。
抱着火炉的人很快就感受到了暖意,不过是在被窝里待了一小会儿,脸上就泛着红晕,耳垂也热热的开始烧起来。
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再蜷缩,而是尽可能的用身体去贴近火炉,冰凉的双手很快就暖和起来,手心罕见的发汗。
谢忌规从来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好似回到以前冬天不怕冷,不嗜睡的日子。
久违的熟悉感让谢忌规放下戒备,呼吸缓慢悠长,没有经过那些不堪与厌恶的画面,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屋内也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
谢忌规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
手心触碰到肌肉分布均匀的手臂,滚烫的热度让他的意识瞬间回笼,察觉到身侧有人,下意识打出一掌。
那人明显也察觉到他的恶意,扣住他的手腕,“皇叔!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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