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听到一向沉稳的文瑾拔高了音量，便知事情不好，当即就快步跑着冲出了殿门。
文瑾又小心翼翼地扶起宋长歌，俯身嗅了嗅榻上的味道，经过枕头时脸色又是一变，对着珍珠急急吩咐道：“珍珠，你快把公主的枕头拿出去，千万记着，别让人碰着了！”
珍珠赶忙照做，从宋长歌颈下取走枕头，拎着枕头就丢到了寝殿外的角落里。
“姑姑，这是……”翠竹察觉事情不对劲，着急地看向文瑾。
那枕头是公主用惯了的物件儿，若是有问题的是枕头……
她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主怕是中毒了。”文瑾抱着宋长歌，又冲翠竹招了招手，“翠竹，你来，扶着你家公主。”
一听到宋长歌中毒，翠竹和珍珠面上神色俱是一变。
珍珠回忆起方才文瑾看向那枕头时的眼神，赶忙朝前跨了一步，离被丢到角落里的枕头远远的。
翠竹从文瑾手中接过宋长歌，不敢置信地出声：“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此事事关重大，你们看护好公主，我去将娘娘请来。”文瑾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翠竹和珍珠点点头，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文瑾离开甘泉宫后不久，迎春就带着太医进了屋。
“王太医，你快给我们公主瞧瞧！”珍珠正好将新的枕头垫在宋长歌的头下，见着来人是王端，赶忙就开口道。
王端也顾不得其他，见着宋长歌陷入昏迷，上前便抓起她的手腕诊起脉来。
不多时，他又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针包，在宋长歌全身上下的几处穴位处或深或浅地扎了下去，随后看向一旁的珍珠吩咐道：“将门窗都打开来，再去烧点热水送进来。”
珍珠和迎春当即就行动了起来。
王端又旋了旋每一根针，手上捏着宋长歌的手腕，仔细地摸着脉象。
好一会儿，他才将银针依次拔起。
不消片刻，宋长歌的眉心皱了皱，随后似是被噩梦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小脸惨白。
翠竹紧紧绞着袖子，目光死死锁在宋长歌惨白的小脸上，眼眶已经湿润：“公主！公主您可算是醒了！”
宋长歌浑身难受得厉害，又是头晕又是恶心，几乎说不出话来。
药汤和温水很快就被送了进来。
宋长歌由着翠竹扶着，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药，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抱着床梁就吐了起来。
不多时，徐皇后便急急赶了来，一入殿门便瞧见宋长歌这副模样，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连忙问向一旁的太医：“公主如何了？”
王端见了徐皇后，连忙行了一礼后才应道：
“若微臣没有诊断错，公主所中之毒应当是夹竹桃的毒，不过好在发现得及时，微臣已为公主施针，公主也已经服下催吐的药物，只要能吐出东西来，再吃几服解毒的药汤，便没大碍了。”
话间，一声陶瓷破碎的脆响在屋中响起。
宋长歌也顾不得自己一不小心打翻摔碎了的瓷碗，连着又吐了好几次，面色才堪堪缓和下来。
王端又给宋长歌把了一次脉，才算松了口气，连忙向徐皇后道：“公主现今中毒不深，还是要尽快漱口，除去解毒的药汤外还要再多喝一些盐水或是温水，注意休息和保暖便是。”
徐皇后这才松了口气，一阵后怕之下，怒火也涌上了心头：“公主怎么会中毒！你们几个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徐皇后这一声怒喝，吓得翠竹三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翠竹年纪最小，入宫没多久便被安排到宋长歌身边伺候，往日里大都是同宋长歌嬉笑，而徐皇后待她一向也是和颜悦色的，如今猛地遭遇这些，显然是被吓着了。
珍珠和迎春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比起翠竹来说还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过的，倒还说得出话来。
徐皇后扫了一眼，厉声喝道：“珍珠！”
珍珠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听徐皇后点了自己的名，连忙跪着爬上前。
“说！昨天公主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徐皇后的眉心已经拧成一团，话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公主昨日早膳是御膳房提来的，因着昨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故而午膳和晚膳皆是在东宫用的，奴婢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珍珠匍匐在地面上，声音都在打战，“公主用的物件儿也都是公主用惯了的旧物。”
文瑾附在徐皇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今早的那个枕头呢！”徐皇后怒喝。
迎春赶忙爬起身去外殿将丢到角落里的枕头拎了进来。
王端赶忙上前去接枕头，放至鼻前嗅了嗅，便蹙了眉，冲徐皇后点点头：“这个枕头有问题，里头怕是掺了夹竹桃，且是最近才被加进去的。”
“这些天可有谁进过公主的寝殿，还触碰了公主的床榻。”徐皇后眯了眯眼，目光恨恨地盯着那个枕头看了许久。
“回娘娘，进过公主寝殿的大都是早晨伺候公主洗漱的宫人，此外便只有昨日有负责洒扫的宫女进来打扫过。”
“都给本宫带上来。”徐皇后看向榻上面容憔悴的宋长歌，咬了咬牙。
珍珠应是，想起身，浑身却是早被吓软了，起了几次也没能起来。
徐皇后拧眉，给文瑾递了一个眼色。
文瑾上前将珍珠扶起，柔声道：“珍珠，我同你一起吧。”
珍珠点点头，脚步匆匆地就与文瑾一同出了殿门。
不多时，那几人就被带了上来。
见着盛怒的徐皇后，那打扫的几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跪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听说你们昨日进了公主的寝殿打扫？”徐皇后安顿好宋长歌后，缓步走到美人榻边坐下，睨着眼前的几人。
那几个宫人不明所以，也不敢犹豫，当即就点了点头。
“那……”徐皇后顿了顿，用余光瞥了这几个宫人一眼，轻声问道，“打扫公主榻边的是谁？”
那几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地也不敢回答。
照如今这情况，公主都已经病到请了太医，她们哪里还不知道事情不对。
只是昨日她们几人都靠近过公主的榻边，这时候谁又说得准会不会因此就掉了脑袋，更是没人敢说。
“来人！”徐皇后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既然不说，那便都按谋杀公主论罪，文瑾，把他们拖下去，乱棍打死，再禀明陛下，诛九族！”
文瑾应声，冲身边带来的几个力气大的宫人挥了挥手——当即就有人快步上前要去押解那几个宫人。
“娘娘，娘娘饶命！”有宫女吓得带了哭腔，一五一十便将事情吐了出来，“打扫公主榻边的是漪林姐姐，奴婢们只是做着擦擦桌面、倒倒炉灰、扫扫地一类的活计……”
“奴婢冤枉！榻边是奴婢打扫的这事不错，可期间碰过公主床榻的不止奴婢，她们几个也碰了！”漪林见有人攀咬自己，也着急地出声解释。
徐皇后捏了捏眉心。
一旁的宋长歌暂时算是缓过了劲来，虚弱地冲文瑾招了招手。
文瑾快步走到宋长歌身边，侧耳倾听——
宋长歌在文瑾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一副没了力气的模样，整个人靠坐在榻边，闭目小憩。
文瑾又快步走回徐皇后身边，将方才宋长歌所说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了徐皇后。
徐皇后的眼神动了动，看向宋长歌的眼中多了几分欣慰，点了点头：“就如此办。”
文瑾当即就嘱咐人将这几人押下去审问。
宋长歌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目光凝凝地盯着那几人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落在迎春身上。
迎春也是跟着她的老人了，做事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处。
她不想猜忌迎春。
可她又忍不住地多想——毕竟这些宫人是迎春点头放进来打扫的。
一旁，迎春站在王端身边，听王端交代一些调理身体需要注意的点，面上是难掩的自责。
王端交代好事项后，平静地收拾好东西，拎起药箱后向徐皇后告辞：“娘娘，微臣该告退了。”
徐皇后这才从思绪中抽回神，转头看向王端，摆了摆手：“不急。”
没得到徐皇后的准许，王端无法，只能留在原地。
没多久审问的人就走了进来，呈了几张纸给徐皇后。
徐皇后扫了那几张供词眸光暗了几分，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来人！去将荣安公主请来！”
话毕，站在她身边的文瑾应声，抬步朝外走去。
“文瑾，你去请陛下来。”徐皇后思忖片刻，叫住了文瑾，又扭头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珍珠，“珍珠，你去将荣安叫来。”
珍珠得了差事，赶忙应声：“是！”
跪得久了，她的腿有些麻，但还是踉踉跄跄地起身，匆匆跟着文瑾出了殿门。
宋长歌坐在一旁，不解地看向徐皇后：“母后，此事与三皇妹又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那几人的供词上，交待了什么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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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