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啊故意的”

“为什么不偏不倚”

“选中我一个”①

忽然的来电打断了秦瑟的思绪。

看清来电显示上的【秦毅】，秦瑟微拢着眉接起。

“你现在在哪里？虽然葬礼已经结束，从法律层面来说，你和楚募已经没有关系了，但公司目前的情况你很清楚，想花天酒地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现在，秦瑟，成功的男人要学会约束自己的欲/望。”

秦毅声音低沉，即使是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话，也带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差点把秦瑟听笑了。

“是江少约了我，我不好推辞，喝多了一点就在酒店休息了。是不是公司又出了什么事？”

听到“江少”两个字，秦毅语气和缓了些，但承认自己错误是不可能的，他冷冷哼了一声：“多出去走动走动是好事，楚家独子死了，肯定要在旁支里物色下一任继承人，你终究是外人，他们对你定然是防备多过信任。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约是觉得说的太过直白，秦毅干咳了两声，语气又强硬起来：“快点来公司！”

“何董几个一直是你负责维/稳的，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来公司闹，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要死要活的说要抛售手里头的股权。”

“这是你的责任，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把他们安抚好！”

秦毅是个自信到自负的人。

掌舵秦氏期间他不顾股东们的意思，孤注一掷将宝压在了房地产产业上，抵押土地借款购买了大片土地准备做酒店式公寓，结果这几年房地产接连爆雷，秦氏现金流也跟着出了问题，秦氏风雨飘摇大夏将倾。

秦瑟和楚募联姻，给秦氏小续了一波命。

现在楚募刚死，想跳船的股东就闹起来了。

秦瑟摁了摁眉心。

作为秦氏唯一的继承人，他必须要挑起这个大梁。

秦瑟并没有给自己太多被情绪狭裹的时间，迅速抽离出来，整了整西装，看着脖子上的红痕，他在去公司的路上又临时买了一条灰色围巾和同色呢子大衣。

就在他快要跨进秦氏办公大楼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他的母亲赵之兰。

秦瑟深呼吸了两口，挤出个笑来，声音轻柔道：“妈，怎么今天起的这样早，想起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响起隐约的抽泣声。

秦瑟无奈的叹了口气：“和父亲吵架了？我都已经工作了，能照顾好自己，您不用顾虑我，如果过的不开心的话，就和他离——”

“你别说了。”赵之兰很快整理好心情，“这样的话以后都别再说了。”

“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公司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秦瑟并不想母亲忧心，一直没有把公司的具体情况告知，但母亲问起，他更不想欺骗。

顿了顿，他浅浅“嗯”了一声，随即立刻解释：“我有能力处理好的，您放宽心。”

出乎预料的，赵之兰并没有被这个消息打击到，语气听上去反而更松快了些。

她道：“你是我悉心养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同辈里最聪敏最优秀的，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注意一下公司的财务动向，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警惕是不是有人把财务转移出去了。”

秦瑟一一应下，挂断电话后，沉默注视了一会儿暗下去的屏幕才将手机收好。

父母的感情在他年幼时就名存实亡了，自他进入公司以后，母亲虽从未明说，但数次试探都意有所指。

她一直怀疑秦毅在掏空公司的财产。

如果自己更强大一点，或许就能够给母亲足够的安全感离开秦毅了吧。

秦瑟眼神暗了暗，但转瞬就恢复了冷漠的精英模样，他戴上眼镜，拉开了秦氏的大门。

一进公司，吴书文就迎了上来。

“秦总，干净的西装已经准备好，就挂在您办公室的衣架上。”

秦瑟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边走边问：“董事会的会议材料印好了吗？”

“按照您的指示，已经打印装订好，分发下去了。”

“董事们呢，都到齐了吗？”

“除了何董在大秦总的办公室，其他的董事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秦瑟的办公室门外。

吴书文推开门，人却迟迟没有离开，他鲜少有这样不会看眼色的时候，秦瑟疑惑的看去，吴书文娃娃脸上划过两抹绯红，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脖颈，磕磕巴巴道：“秦总，这、这里，有东西。”

秦瑟迟疑着伸手摸了摸，熟悉的刺痛感传来，他瞬间明白过来是什么。

只怕脖子后面也留下了红色的印记，他没看到，自然也没刻意遮挡。

“谢谢。”

吴书文惊讶抬眸，秦瑟别开目光，脱下身上穿的西装，换上吴书文早早准备好的西装，装作不经意的问：“昨晚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在哪里的？”

慌乱的捂住手背上的针头，吴书文头埋的更深了些，闷声回答：“我在客厅沙发睡的。”

秦瑟张了张口，想到自己昨晚的囧态，多余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在与吴书文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头。

吴书文洗胃过后苍白的脸泛起红晕，微微弯起唇角，笑了。

董事会进行的很顺利。

下了会，自己请的人也到了。

何董被恭敬的请到秦瑟的办公室，趾高气昂的拉开门，笑容僵在了唇边。

“亲爱的~”一身白色小洋装大着肚子的女人娇滴滴喊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何董错愕的问，反应过来眉毛倒竖，“秦瑟，你什么意思？！”

秦瑟浅淡的笑了笑：“何叔，别生气，我不过是请——她过来看看你拥有股份的公司长什么样，待会儿咱们谈完事，你们正好一起回你们的小家。”

搞定了何董，秦瑟敲开了秦毅的办公室。

秦毅站在落地窗前，神色冷峻。

岁月在男人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依旧能从轮廓瞧出当年的清俊。

“爸。”秦瑟唤道。

秦毅点头：“何董那边处理好了？”

“嗯。”

秦毅面色稍霁：“虽说楚家那边靠不住了，但楚募毕竟新丧，你最近还是要注意着点，明面上别和江舸走的太近。”

“我看你把何董的小老婆找来了？做的很好。”

“不过把柄握在手里才有用，别同情心作祟跑去告诉你伯母。”

何董老婆自小看着秦瑟长大，是个温柔的人，何董当年靠着娘家发迹，忍了二十年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劣根性。

秦瑟攥了攥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的笑。伯母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现在已经在他的帮助下逐步架空何董。

“嗯，我知道了。”秦瑟对心中盘算不欲多说，“今天是妈的生日，她说会做好饭等我们回去一起庆祝。”

秦毅掏雪茄的动作顿了顿，面色不自然道：“忙忘了，公司的困境你也知道，这种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庆祝，我今晚约了几个股东，你陪你妈过吧。”

下班后，路过人事部让人资下个月给吴书文加10%的薪水，秦瑟才离开公司。

驱车回了城东的别墅，到时正好是晚饭时间。

客厅里空荡荡的，佣人都被谴走了。

秦瑟开门的瞬间，赵之兰满含期待的看向门口，很快黯淡下去。

“你回来了。”

秦瑟记忆里，母亲说话总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他却从没向别家的孩子那样在母亲怀里闹过，两人之间总隔着什么。

做的都是些家常菜，秦瑟爱吃的居多，也有两道是秦毅爱吃的。

秦瑟挂好外套，给赵之兰盛了碗汤，“妈，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开心快乐。”

“亏你这么忙，还记得这么清楚。”赵之兰嘴上打趣，笑意深了些。

秦瑟落座，赵之兰当面拆了礼物。

“喜欢吗？”秦瑟试探着问。

赵之兰合上文件，闭了闭眼，指尖颤抖。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回答：“喜欢，但这份礼物来的不是时候。”

秦瑟送给赵之兰的是一份环游世界的旅行计划。

赵之兰自己的积蓄当然也足够支撑她到世界的任何角落走走看看，但秦瑟就是想告诉她，他支持她逃离这个家。

赵之兰一如既往的拒绝了，并且把早就对秦瑟说过无数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看着你继承家业。”

秦瑟应了。

有了前一晚的宿醉，秦瑟只喝了点红酒，赵之兰却喝醉了。

送她回房的时候，她犹自叮嘱着：“你答应妈妈，一定要把秦家的产业牢牢攥在手心里，绝对不能便宜了秦毅和那个贱人！”

“好。”秦瑟温声安抚，好一会儿才将人哄睡下了。

替赵之兰盖好被子，他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确认她睡熟了才离开。

回到房间，两天的疲倦一同袭来，秦瑟强撑着身子洗了个澡，躺回柔软的床铺时，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世界安静下来，秦瑟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古怪的男人，还有那个忽然出现在手机里的app。

早上被电话打断了，导致他没能一探究竟。

秦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了名为《昏嫁》的app。

依旧是熟悉的片头音乐，紧接着是黑色的挽/联。

秦瑟挑了挑眉，这次画面上一闪而过的文字竟然变了。

【你们的爱情被前人后辈注视着，你们的爱情超越生死，你们的爱情是缘分天定。】

和之前的文字不同，但也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就在秦瑟迷惑的时候，眼前一花，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整个人极速向下坠落。

死亡的恐惧笼罩抓住了他，就在他快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弯接住了他。

“老婆，你坐在祖宗的牌位上了。”男人双眼含笑对他说道。

①是歌词，《负重一万斤长大》 by 太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