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和男人四目相接，男人眉眼弯起，莫名让人着恼，仿佛在说：“你还想抱多久？”

“松开！”秦瑟挣动。

忽然，男人面色一肃，环在秦瑟腰间的手猛然用力，摆弄他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就像摆弄个洋娃娃一样，原地平转180度，将他甩到了背后。

男人肩平背宽，标准的倒三角身材遮挡住了秦瑟大半视线。

听到动静，秦瑟从男人背后探出头去，看清眼前的情形，瞳孔骤缩。

他们身处一栋老式木制建筑内，身后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灵位，因为他的从天而降，最前面的四块灵位被砸到了地上。

正对着他们的木制房梁是挑高式的，此刻倒悬着密密麻麻血红的双眼，眼睛的主人死死的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刚刚的动静就是这些东西从房梁掉在地上，四肢扭曲，只剩下个硕大的脑袋，没有牙的嘴巴大张着，长满了倒刺的舌头口水嘀嗒，猩红的眼睛依旧凝视着他们，垂涎欲滴。

“松手。”

“嗯？”秦瑟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自己双手正紧紧的攥着男人的衣服。

……

秦瑟一松手，男人猎豹般冲了出去。

覆在脊背上线条漂亮的肌肉，随着男人的动作起伏着，抬手之间，银光闪过，血液喷溅。

怪物的脑袋滚落在地，随即便化作了一团浓稠腥臭的绿色血液。

大约男人的骨子里都有嗜血的基因，秦瑟并不觉得恶心，相反，他有些兴奋。

能将视觉效果和动作平衡感做的这么好，他心里默默给这个游戏评级加了颗星。

男人身手了得，手里那只匕首同样不简单，对怪物有绝对的克制作用。

轻松干掉一波小怪，男人连皮都没蹭破。

转身走向自己的时候，秦瑟的目光还没从他的匕首上收回来。

直到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上一次受伤的痕迹被带出了游戏……弄清楚这游戏规则之前，秦瑟并不准备冒险。

他双手举起摆出投降的姿势，上半身微微后仰，拉开和匕首之间的距离。

但男人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俯身，立刻便抵了上来。

腰间触碰到了硬物，是摆着香案和水果的供桌。

秦瑟避无可避。

男人苍白的眼睑上挂着飞溅的怪物血液，有种乱七八糟的美感，压迫感十足。

他直视着秦瑟的眼，沉声问：“你究竟是谁？”

既然是游戏，此情此景之下，正确答案应该是——

“你娶过门的新娘。”秦瑟认真道。

男人一怔，秦瑟抓住机会，矮身从匕首下钻了出去，迅速退到三米开外，警惕的看着男人。

论真打实斗，他肯定不是男人的对手，但这里危机四伏，真把怪物引过来，两人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知男人是不是也出此考虑，定定的看了两眼秦瑟后，欻的一下，用匕首插着香案上红艳艳的苹果，就这么丢进了嘴巴里。

脆爽的咀嚼声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知道你有多重吗？刚刚如果不是我接着你，你已经摔死了。”男人嘟囔，听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上一秒还要杀他，现在又笑了？

神金！

秦瑟：“假设我是从50米的高空坠落，那么被你接住时我的速度大约是112km/h，你的双手足够坚硬，所以符合物理常识的情况是，我的身体在被你的双手接住的同时就会被切成三段。”

“鉴于我现在仍旧活蹦乱跳的，合理推断，物理学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或者不完全存在。”

“既然物理学都不存在了，那我直接掉在地上大概率也不会死。”

秦瑟拿出了自己在商务谈判桌上火力全开的架势一通输出之后，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眉眼，惊觉刚刚男人是故意在挑起他的怒气，观察他的反应。

轻笑着将匕首收了回去，男人翘起唇角：“我现在彻底相信，你就是和我洞房的那个了。”

秦瑟敏锐捕捉到了其中深意：“还有另一个我？”

男人上下扫了他一眼，点头：“嗯，你俩共用一具身体，不过……另一个冷冰冰的，身体和嘴巴都是。”

“怎么称呼？”男人问。

秦瑟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嫌话多的一天。

无语了片刻，他报上游戏ID：“赵秦。你呢？”

“慕楚，羡慕的慕。”

“你是怎么进来的？”男人又问。

这是背景前言？

秦瑟虽然没什么玩大型游戏的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男人很像游戏的初始引导NPC。

“睡了一觉，醒来就进来了。”秦瑟半真半假的回。

楚募忽然笑了，笑的幅度还越来越大，最后整个人都抖动起来。

秦瑟皱眉，看疯子似的看他：“你笑什么？”

楚募捧腹：“你叫赵秦，我叫慕楚，我们夫妻二人同心，岂不就是朝秦暮楚组合？听上就是一对璧人，坚不可摧啊。”

秦瑟：……

“你还是说说，和我共用一具身体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说起正事，楚募收起笑脸：“这个副本我收到的关卡任务就是完成冥婚，冥婚对象就是棺材里的女尸。”

“这具女尸是这座宅子的主人，100多年前，她选择了跳井自杀，在她死后井被封上，人们也渐渐淡忘了她的存在，可就在最近几年，这所宅子开始频繁的闹鬼，这一代宅子的主人得了大师的指点，说是这个枉死的少女怨念作祟，必须要给她配一桩冥婚，才能让她彻底的安息。”

“我是鬼？”秦瑟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什么腐烂的痕迹。

楚募轻笑：“放心，即使是女尸状态，她也没有半点腐烂的痕迹，我猜测她才是这个关卡最大的boss。”

秦瑟身子僵住，明白楚募对自己的杀意从何而来了。

“我不是她，我也是玩家。”

楚募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确实不怎么像。”

“总之，按照套路，洞房那晚我应该和女尸来一场决斗，胜利之后，这个副本就彻底结束了，但——因为你忽然出现，洞房完成了，整个冥婚的仪式也到此结束了，这个副本却仍旧还在继续。”

楚募耸了耸肩：“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副本的走向了。”

嘴上说着恐怖的话，但男人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怎么看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秦瑟没纠结男人是真强还是strong，他发现了另一个让他在意的点。

“你说这是一个关于冥婚的副本？”

“是。”

秦瑟眉峰蹙的愈发紧了。

“冥婚最早是在周朝之前，殷商时期就有甲骨文记载了，《三国志》里也记载过曹操心疼曹冲早夭，为其配冥婚——”①

男人失笑：“写论文呢？说重点。”

秦瑟抿唇，不赞同的看了一眼男人：“我的意思是，冥婚虽然在现代人的口中变成了一种志怪类传说的载体，但关于冥婚的风俗是有详细记载的，华国不同地区的冥婚习俗大同小异，如果副本是有所参考的话，那么冥婚的流程也应当是依托于现实的。”

秦瑟丹凤眼面无表情看人时，就显得有些凶，但他实在谈什么杀伤力，落在男人眼里就变成了只会龇牙的小狐狸，男人挑了挑眉：“所以呢？”

秦瑟一脸认真：“所以，在洞房之前，你就已经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这个副本你过不去了。”

楚募脸上笑容渐渐隐去，他眸光闪烁，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秦瑟，似乎想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幻，推测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蓦地，他放松下来，歪了歪头，笑道：“我错在哪里？”

“按照习俗，新郎要先去请新娘的牌位，也叫请神主，请到之后，新郎一路上都要呼唤新娘的名字，这是为了让新娘的灵魂不要迷路，一路跟着自己。仪式通常在凌晨举行，仪式过后……”秦瑟顿了顿，“并不是洞房。”

“有一个环节叫点主，新娘在新家中，会专门点一个房间，作为日后的栖身之所。成婚当晚，新娘的牌位会被放置在这个房间里，而新郎要独自睡在新房里。”

“而那一晚——”秦瑟顿了顿，下意识看向别处，“我们睡在一起。”

楚募恍然：“原来那些小鬼边看边叫，不是偷看咱们洞房刺激到了，是兴奋我犯了错呀。”

“纠正一下，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睡在一起。”

楚募无视了这一句：“那今天这些小鬼让我和女尸一起到祠堂来，是什么意图？”

“按照习俗，成婚第二日，要给新娘在祖祠里请个位置，将灵牌放进去。不过看你刚刚受到的攻击，也许他们只是让你过来送死。”②

楚募轻笑：“你说的对。”

秦瑟皱眉：“你不急？”

楚募弯起眉眼，笑眯眯的看向秦瑟。

秦瑟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还是慢了。

一道残影闪过，楚募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秦瑟只觉得下巴一阵钝痛，整个被卸了下来。

前一秒笑的人畜无害的男人，下一秒就面无表情的塞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到他的嘴巴里，又动作娴熟的将他的下巴摁了回去。

“你做什么？！”秦瑟恢复自由立刻跳开，扶着柱子试图将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别白费功夫了，这是道具，吞下去就吐不出来的。”男人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

秦瑟咬牙：“我刚刚是在帮你！”

“帮？”男人笑意更深，厚颜无耻道，“既然你这么乐于助人，那就好了。”

“我给你吃的这东西是子母蛊里的子蛊，我从上个副本弄来的，没什么别的用处，只不过能确保我们两个是绝对的生命共同体而已。”

“只要我死，你也会死。”

“这下你可以更用心的帮我了。”

秦瑟沉下脸：“那我死了呢？”

楚募笑眯眯道：“那我会很伤心的。”

秦瑟：“淦你爹。”

①②参考《冥婚习俗初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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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