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刚苏醒过来的何澹澹猛地从病床上蹦跶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被一股剧烈的痛感给压回了病床上。
两名医生开始用眼神进行了加密通话:
医生一号:“你确定她不是炸坏了脑子?”
医生二号:“啊?没有吧,我看了病历单,是内脏器官受损。”
医生一号:“你确定没看错?”
医生二号:“这么漂亮的女孩!我怎么可能看错?你可以质疑我的能力,但是你不能质疑我对于美的记忆!”
医生一号:“得,又疯一个。”
天空格外的湛蓝,鸟儿在窗口叽叽喳喳的叫着,和煦的风缓缓的从外面抚进屋来。
两个医生古怪的打量着神经兮兮的何澹澹,眼神中透露出:长得这么漂亮,可惜就是脑袋好像有些不大好使。
而何澹澹这时也才发现,刚刚……好像是做噩梦了。
“不好意思。”她捋了捋长发,然后恢复了对外的知性,歉意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例行检查的医生用笔戳了戳眉头,然后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你现在的身体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住院期间内要注意好好休息,保养身体。”
“我知道了。”她微微颔首,裸露在外的脖颈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白天鹅般优雅。
伴随着“咔哒”一声,病房门的关闭。
何澹澹凄惨的低嚎了声,深深的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啊!完了完了,我的淑女形象。”
“嗡…嗡嗡…”
手机迅速的震动了起来,上面显示着来电联系人:大壮。
“喂。”何澹澹低埋着头,有气无力道。
“何记,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拿来,给我说。”
手机中传来了一阵抢夺声,然后粗糙的嗓音换成了另一位比较跳脱的声音。
“何姐,那个化工厂又出事,咱们还要不要跟着拍?”
还没等何澹澹听完,电话那天吵架的声音就又闹了起来。
“跟个屁,瘦猴,我看你是没长心啊?先不说何记现在身体还受伤,光是她记者证还被压在扬记那里,就没办法去现场跟进,你这不是添乱吗?”
“什么添乱?大个子,我看你才是没心,何姐这次的采访要是没有个漂亮的结果,那不仅她实习工作没了,还对不起受的这一身伤。”
“我看你纯属扯淡。”
“你他……”
“够了。”何澹澹冲着手机大吼了声,狠狠的抓了抓头发,然后无助道:“别吵了,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就昨天化工厂不是爆|炸了嘛,受伤的家属可不止一个人。”
“没错,他们现在组团给联昌化工集团的大门给堵住了,纷纷闹着要给个说法。”
“但是那个薛磊命令保安赶人,结果一来二去,又闹起来了,比昨天要工钱那一幕还要大。”
“对,现在警察什么的全都过去维护现场秩序了。”
“何姐,之前二组那个老女人可是说了,这次你要是不弄点东西出来,她第一个将你的军,我看现在正好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好你个头,我看你没安的好心。”
“好你个大高个,我看你才像是个内奸。”
何澹澹心里却暗暗沉思起来,一来工作上,她现在实习的港市报社确实有人在给她穿小鞋,这次厂工讨要薪水也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见成绩的采访报导。
二来是情感上,在经历过那群工人哭诉着要钱的悲惨经历,何澹澹尚未消散的正义之气促使她不得不管这件事。
“大壮,瘦猴,你们两人带好器材,然后开车来第一人民医院接我。”
“何记,你记者证还……”
“对啊姐,我刚刚说话没过脑子……”
何澹澹不屑的瞥了瞥嘴:“怕什么,了不得这份工作我不要了,我以后就去写小说,不是姐跟你们胡扯,腹稿我都有了,名字就叫《那些年,我与死鬼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大壮:“……”
瘦猴:“……”
“姐……你确定这种烂俗书会有人看吗?”
何澹澹有些恼羞成怒,隔着电话将声贝硬生生拔高了一半:“赶紧开车过来!”
“哦哦哦。”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等到两人开着一辆五菱面包车过来时,何澹澹已经在楼下对着花园里的土沉思了有一阵。
穿着白色的病服,上车,然后车头一转,径直前往联昌化工集团。
车上依旧在叽里呱啦的争执着,何澹澹感觉就像是有五百坨鸭子“嘎嘎”的在耳边叫唤,直觉得头疼。
偏又不好劝,毕竟他们两人出发点都是为了何澹澹考虑,还说的都挺有道理。没办法,病人何澹澹只能选择暂时性失聪。
就这么一路吵嚷着,面包车有惊无险的开到了郊外。
联昌化工集团的大门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乌泱泱一片的人透蜂拥着想要挤进去。
防爆队已经在大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一名身穿警装的中年男人正拿着大喇叭站在车前盖上喊着。
“父老乡亲们!你们先听我说。”他的嗓音有些干哑,脖颈处的青筋因为情绪激动而暴起:“咱们要做有理的事,请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相信我们,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警察同志,俺们相信你,但是俺们不相信里面的那群人啊!”
“我家男人,就要了个工钱,人就……人就……”
一开口,顿时就像泄了洪的水闸一样,汹涌起来。
“喇叭给我。”
“郑局。”
中年警察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叹了声然后将喇叭递给了开口的老者。
“我叫郑建国,港城公安局局长。”略显苍老但是掷地有声的话一下子就将混乱不堪的场面镇住了。
这位港城公安局局长的脸上胡茬稀疏,眼里布满了血丝,重重的黑眼圈挂在眼眶下,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你们这是什么?啊?简直就是胡闹!”
“往小了说,你们这是危害公共秩序,往大了说,你们这叫恶意示威,试图向政府部门对立!这是犯法!”
郑建国铁青着脸,身后跟着一个面带着笑的胖子,和一个中年秘书,拿着扩音喇叭的手上裸露出半拉截延伸出来的伤疤。
“你们中间,有人跟我同辈,年龄小的,跟我儿子、孙子差不多大。”郑建国声音柔了几分,但依旧保持着爽利的风格:“我告诉你们,警察,叫做人民警察。这件事,政府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现在,所有人,全给我出去,然后挑几个能说话的代表过来,我带着你们去跟他们谈。”话音落地,矫健从警车前盖上跳下来,将喇叭递给了一旁的警察。
人群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哭的有、低骂的也有,但是还是听话的出了大门。
郑建国这才将目光对向身旁跟着的那个胖子,冷冰冰道:“薛经理,他们通过正常的途径索要他们应得的工资跟赔偿,没有问题吧?”
“这……郑局。”被称为薛经理的胖子,勉强的挤着小眼露着苦笑:“实在是最近资金周转不开,前阵子又发生……”
“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他们没犯法,那你也不要犯法。”郑建国瞪着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吗?”
“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
“犯法,还是不犯法。”
薛胖子额头上的汗嗖嗖的往地上砸,夏天本就热,这样子看上去整个人更显得油腻不堪。
“哎,哎哎,我尽力,我是守法公民,郑局。”
……
何澹澹隔着面包车,看着一群人又退了出来。
“何记,看样子是场面被控制住了啊。”
“姐,要不算了吧,我心里有点发怵。”
何澹澹眯着眼打量着前方,这家化工厂底子可真不干净,上次报导本来是有机会进厂区直接揭露他们的恶行,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爆|炸。
“绕着边上转圈,停在西门边上的绿化带。”
大壮换挡然后打满方向盘,嘴上也没闲着:“何记,那里没进去的路啊。”
“山人自有妙计。”
……
望着眼前高大的围墙,大壮跟瘦猴两个人面面相觑,而何澹澹这时已经撸起袖子来,准备热身了。
“姐,这你咋过去?”
“翻|墙头不会?”
大壮:“……”
瘦猴:“……”
没想到做一个记者还要这么多才多艺。
“愣着干嘛?赶紧的给我站墙下,双手交叉打结然后握住对方的手腕。”
看着已经摆好姿势的两人,何澹澹摸了摸胸口,有些怀疑的挠了挠头:诶?我啥时候带了个坠子?
不过现在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了,呼了口气,猛地发力,何澹澹直接奔向了墙壁处,一脚踩在了两人交错的手腕上,然后一只手死死的扒住了墙头。
三下五除二,轻松利落的就翻了过去。
只留下原地还在傻眼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好家伙!这么利落的身手,怎么看着这么像惯犯呢。
紧随其后,一个更大的问题冒了出来:我们怎么翻过去??
而潇洒落地的何澹澹这时候很有闲心的开始打量着院子,看这满地乱糟糟的什么废纸壳、矿泉水瓶,这里应该就是用来堆放杂物。
何澹澹手持着手机,然后开始录像。
“大家好,我是港城记者何澹澹,今天来为大家报导的依旧是联昌化工拖欠六十九名工人工资的问题。”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
“看到……”
何澹澹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僵硬的扭过身子望向身后。
在远处,一个接着一个,从墙里、地下,冒出来的鬼魂,目光或是呆滞或是凶狠,死死的盯着何澹澹这个不速之客。
“完……完淡了。”
就在这时,平安扣微微一凉,一道脚步声缓缓的从何澹澹身后传来。
而已经全身被吓得僵硬的她根本都不敢转头去看,只是打着哆嗦的在心里默念着:如来佛祖与观世音菩萨等一切神仙。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大,而何澹澹也从眼角的余光中捕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的主人。
一名身穿着墨色警装的年轻男人,警帽将他的半边脸盖在了阴影下,右手拿着墨色的手铐,身板挺直,一言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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