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糖葫芦最后没买成,雨太大了,他们手牵着手往回跑,回到出租屋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宁为找来毛巾给玉碎擦拭头发,擦着擦着两人的视线对视上,氤氲蒙蒙的光泽中他们的头越靠越近。

斑驳墙壁上映出两道缥缈的影,角度原因,那两道影好像融到了一起,脸贴着脸。

窗外雨声啪啪地响,屋内温度渐渐升高,暧昧伴着潮湿的气息充斥在四周。

“阿嚏。”玉碎打破了沉静。

宁为把毛巾往下拉了拉,触到了她侧颈,少年眼神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异样,“多擦擦,别感冒了。”

“嗯。”玉碎小声应着,抬起胳膊去拿毛巾,不经意地碰触到了他的手指,恍惚的,像是有电流涌上来。

她没忍住,颤了下。

再抬眸时发现宁为不动了,直勾勾盯着她瞧。

男生眸底很黑,和屋外的夜色一样黑,隐隐翻滚着漩涡,一个不注意便能把人吸附其中。

她看了一眼后没敢再看,低下了头,胸口小鹿乱撞,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摆。

地上有两道影子,虚虚浮动着,看不大清楚,玉碎看清了,一道是她的,一道是他的。

两道影子贴合的很近,只要她抬起头便能触碰到他的下颌。

少年的下颌线像是精雕细琢而成,每一处都完美到无懈可击。

玉碎想起了方才的那幕,他问她愿不愿意,轻抿的唇角缓缓上扬,她再次感触到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滴答滴答,简陋的浴室里传来流水声,宁为说:“你先去洗,不然会生病。”

刚跑回来的时候他把身上的外套脱给了她,虽然她衣服也湿了但比他好太多,玉碎推他,“你先去洗。”

“听话。”宁为攫住了她的手,这双手他握过几次,但从来没有哪次如此时的感觉一样,让他心悸,“我是男人,不怕淋雨。”

“我也不怕。”心里簇拥着暖意,她也不怕。

“你不听我的话了?”宁为声音微变,有几分严肃。

玉碎咬咬唇,小声说:“你衣服更湿些,应该你先去。”

“我说了,我是男人,我不怕。”宁为很喜欢摸她的头,“乖,你去。”

一声乖,玉碎腿软了,思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点点头,“好,我去洗,我洗了你洗。”

“嗯。”宁为把她推进浴室又把门关上,刚转身走两步,后方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宁为问:“怎么了?”

玉碎说:“我换洗衣服没拿。”

宁为勾唇道:“等着,我去给你拿。”

“不用,我自己。”玉碎拉开门走了出来,先一步进了房间,在衣柜里片刻后抱着进了浴室。

“藏什么了?”

“没什么。”

忽地,宁为看到了一抹粉,顿时明白了,喉结轻滚,“别磨蹭了,快去洗。”

玉碎进了浴室,把门关上,在反锁和不反锁之间犹豫了许久后,最后还是反锁了门。

宁为的声音透过门缝隙传过来,他像是贴着门说的:“怎么反锁了?怕我突然闯进去?”

“……”其实玉碎是不怕的,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才不怕他看。

“啪嗒”一声,门锁打开了,玉碎怯怯的声音传来,“是习惯了,不是怕你进来。”

宁为舌尖顶了顶牙槽,斜倚着墙说:“把门锁好。”

“嗯?”

“就是只有我也要把门锁好。”

“为什么?”

“因为——”

声音断了几秒再次响起,玉碎听到他说:“因为我也会忍不住。”

玉碎没问他忍不住什么,或许心里是知道的,但是不敢往那方面想,她这人一向胆小。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时候。

许久后的某天,出租屋里停了电,四周黑漆漆的,两人的神情也看不清楚,借着夜色玉碎大胆问:“那晚你说忍不住是什么意思?”

彼时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宁为原本要走的,听到玉碎的话后停下了步子,慢慢转过身,斜倚着门框,像是把她拥在怀里,用懒懒的声音说:“忍不住,亲你。”

那晚,玉碎失眠了,藏在被子里无声尖叫。

后来还做了个有颜色的梦,梦里她和宁为拥抱亲吻,做尽了恋人间能做的事。

恋人……

-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似乎昨天天气预报说下雨,今天再听天气预报却说要下雪了。

宣镇的第一场雪来的猝不及防,同时让玉碎猝不及防的还有赵芸的到来。

这天下午放学后,玉碎往出租走,边走边给宁为发微信,问他晚上吃什么,走着走着,前方有人拦住了她。

玉碎抬眸去看,脸色顿时变暗,“你要干什么?”

赵芸笑眯眯说:“碎碎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不回。”玉碎攥紧书包带子欲越过赵芸朝前走去。

赵芸拉住她手,“你不跟我回家你去哪?”

“你管我去哪,我就是不跟你回去。”玉碎用力推开赵芸。

赵芸再次攥住她的手,脸上已经没了笑,“你还要跟那个流氓鬼混是不是!玉碎,你真是不要脸,跟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不要脸。当年你妈怀着你嫁人,如今你还没长大已经开始跟男人同居了,你们都是贱货。”

“你胡说!”玉碎瞪大眼睛推搡赵芸,“我妈才不是,你少编排我妈。”

“不是?”赵芸冷哼,“你妈什么德行宣镇的人谁不知道,表面装着清高,实际上早跟男人睡了,还怀了个来路不明的娃,最后让别的男人背锅,你跟你妈一样□□!”

“不是不是!我妈才不是!”玉碎眼睛红红的,“你再说我妈一句不是,我跟你拼了。”

“你拼了我也要讲,不要脸的女人生出的女儿也不要脸!”赵芸使劲拉扯玉碎,“你从小到大吃我的用我的,你想跟野男人同居,先把钱还给我。”

“不是不是。”玉碎什么也听不见去了,一直说不是不是,她哭着说,“宁为你在哪,宁为你在哪。”

赵芸见拉不动她,开始抡起拳头打她,一下一下的,“走不走,走不走!我告诉你玉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赵芸下手很重,周围有同学看见却不敢帮忙,小雨也在人群里,她拿出手机给宁为打了电话,“宁为你快点来,碎碎要被她继母打死了。”

玉碎瘫倒在地上,唇角有血,不停地说:“我妈不是,不是。”

赵芸做事向来不要脸,才不管是不是有人看着,抬脚用力踢向玉碎,“起开,跟我走!”

她连着踢了三脚,踢第四脚的时候宁为跑了过来,一脚踹开她,扶起玉碎。

玉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泪眼婆娑对宁为说:“我妈不是,我妈不是。”

宁为按住玉碎的头扣在怀里轻哄,“别怕,我在,我在。”

玉碎还在喃喃自语,“我妈不是,我妈不是。”

宁为眼神狠戾地凝视着赵芸,沉声说:“要是她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为把玉碎带去了医院,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做了其他的检查,医生说是受惊过度,休息几天就能好。

后面几天玉碎都没去学校,一直呆在出租屋里,她不停地和宁为讲,她妈不是坏女人,她妈是很好的人。

宁为安抚她,“嗯,我知道,阿姨是很好的人,一直都是。”

有了宁为的安抚,玉碎情绪渐渐稳定,眼见要变好的时候,赵芸再次找上门。

她的目的很简单,要么带玉碎走,要么宁为给钱。

宁为不想让玉碎知道这些,把她哄睡了出去和赵芸谈的,“上次给你的钱呢?”

“那才多点,”赵芸说,“早没了。”

宁为:“这次你要多少?”

赵芸:“一口价二十万。”

二十万,在那个小镇,在17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小镇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就是三万。

“没有。”宁为冷冷说道。

“那好说,我带玉碎走。”赵芸轻笑,“不过,我把她带走后,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她,宁为,我劝你考虑清楚。”

“你敢。”宁为狠戾道,“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那你试试。”赵芸提前咨询了律师,“她现在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带她去任何地方。其实你不给钱也没关系,我可以找个人把她嫁了,多要些彩礼就行了。”

宁为双手紧紧握成拳,“你真无耻。”

赵芸无所谓道:“我就是无耻,不过,我再无耻也是玉碎的继母,她的去留我说了算。”

似乎连挣扎都没有,宁为同意了,“好,我给你钱,但是你要写好字据,和玉碎断绝一切关系。”

赵芸:“没问题。”

后来亮子和虎子知道了宁为拿钱给赵芸的事急匆匆赶过来劝说,“宁哥,你那些钱是多不容易才存下的,是打算出国用的,你就这么给了那个贱人,你和阿姨以后怎么办?”

“难道你不想出国了?”

虎子道:“对啊,宁哥不能给。要不这样吧,我找人去教训她一顿。”

宁为低头看着手机相册里少女的照片,眼前浮现出那天的那幕,泪眼婆娑,没了丝毫生气,宁为甚至觉得,要是他不出现的话,那天玉碎可能会死。

想到她会死,宁为的心狠狠一缩,慢抬眸道:“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他也就没了。

“二十万?去哪里挣。”亮子怒骂道,“操,那个女人太不讲道理了。”

宁为打断,“行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给她钱,换玉碎自由。”

“要不咱去报警吧?”虎子再次提议。

宁为不是没想过报警的事,但当年他妈就是因为报警后引起的一些事后面精神错乱失常,已经疯了一个,不能再疯第二个。

宁为定定道:“不许报警。”

……

给钱那天天气很好,赵芸拿到前后把写的保证书交给了宁为,轻笑说:“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值得吗。”

宁为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更不可能和她再说什么,接过保证书转身便走,走了两步顿住,“你要是再敢找她,我会让你见不到你的儿子。”

“你要干什么!”赵芸急切问。

“你说呢。”宁为背对着她说,“我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赵芸再不要脸也不敢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找玉碎的。”

后来,玉碎真的没有再见过赵芸,听说她和玉成川搬家了,至于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玉碎更不想知道。

她像是刻意忘记了那天的一切,忘记了她是野孩子这件事。

她每天过的都很开心。

宁为不知道从哪天起突然变得浪漫起来,经常会给玉碎摘抄些诗句,玉碎记忆最深的是。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后面这四句诗是摘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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