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3389？”登记员再次询问道，“要将流水线编号登记为你的名字吗？”
经由一架拖车船改造的飞船，沈呰一行人顺利抵达反抗军第二基地海涅神堡。
全程，沈呰都呆在观景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星河，璀璨瑰丽吸引他全部的目光，沈呰的记忆中只有黄昏都市地下流水线，何曾见过如此迫人心弦的美丽。
着陆时发生一点意外，他的机械臂轻微损坏，正在返厂修理。
所以，新的身份证件上的机器人是没有左臂的。
真是奇妙，他们竟然给机器人\\人造人发身份证件。
“不，我想起一个人类名字，就叫沈呰。”
工作人员飞快挥舞的手一顿，从案卷中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名字不兴起啊。”
大约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工作人员建议他换一个名字。
“沈呰，就叫这个。”
“……”
他如愿拿到了新的身份证件。
大厅里一片嘈杂，除了人类外还有其他种族的外星人往返，看着不像流亡者的基地，倒像是热闹的旅游星球。
海涅神堡只有四分之一月亮大小，陆地只占星球面积的十分之一，终年寒冷，春夏季短暂，公转一年有27个月。
排队的孩子们陆续领到身份ID走出重力闸门，惊喜地喊道：“老师！我觉得身体好轻盈！”
男孩踮起脚，竟然在半空中悬浮了数秒才落地。
“海涅神堡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十分之一，以后你们都要戴着负重出门了，大家需要在训练舱适应这里的气压和重力才能得到外出批准哦。”
“好——”幼崽们乖巧地回答。
“还需要一点时间，转接手续还在办理，你有什么打算吗？”
沈呰摇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好像选择一下多了起来。”
他可以留在海涅神堡，也可以回到地球，以人造人觉醒者的身份加入反抗军，或者留在海涅神堡。
“或许，你可以去上个学？”
“算上曾经的年纪你应该不到20岁。”
上学？
他可没什么钱，刚刚在港口内他看到的一切商品售价可一点都不便宜，人造人没有一丁点财产。
“钱的事你可以放心，指挥官会给你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他一向考虑周到，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凭这一点，入学也会容易很多。”潘菲菲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时，事先联络好的计程车也缓缓降落，没发出一点声音。
驾驶座空无一人。
“先上车，你可以先住我的公寓，我家附近还有出租的房子，今天就能联系上房东。”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计价器的数字不停跳动，沈呰从窗外俯瞰海涅神堡，这座赛博朋克城市美丽极了，三原色光晕无时无刻地变换闪耀。
“到了。”
潘菲菲扫了三位数，“祝您一路顺风”的电子音响起，他们从后车座拿出行礼，站在公寓外的草坪上，沈呰随意扫描了下，植物是假的。
公寓楼是银白色的弹壳形状，门口蹲着一只橘猫。
“欢迎回家，菲菲。”
竟然是赛博橘猫。
小猫让开了身子，潘菲菲蹲下挠了挠橘猫的下巴，橘猫顿时瘫软在地，变成一张猫饼，潘菲菲回头看他，笑容明媚，“你要不要也摸一摸？”
毛茸茸的东西他只接触过下水道的老鼠。
沈呰有些局促，他试着蹲下来凑近猫咪……
潘菲菲“咔嚓”拍下照片，这可是仿生人撸赛博小猫的珍贵影像。
她好奇地问：“什么感觉？”
“毛茸茸的，很软……我以前好像一有一只小猫，”他脑海里闪现出某个画面，那是昏暗的地下室，锁链、皮质的项圈套在猫咪……“不，比小猫大很多。”
潘菲菲没怎么在意，“狗吗？你难道是狗派的吗？这间公寓里的人都是猫派的，街对面有赛博小狗的公寓，还有其他赛博动物的，如果不喜欢动物，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不了，小猫就很好。”
“是吗，你也可以选择在家里养一只。”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第二天，沈呰在充电桩上醒来，窗外下起了大雨，但天空还是明媚的。
潘菲菲一早醒来，管家送来了早餐，她坐在餐桌边说：“海涅神堡的特色，晴天雨，这里雨季频繁，仿生人需要定期更换涂层否则会上锈。”
潘菲菲住在顶层，旁边还有一间空房，她建议沈呰可以设计成人造人专用房间，充电桩可以做成床的式样，她操作了几下墙壁变成透明的，仿佛置身暴雨当中，沈呰关掉了声音控件，看见淹没于暴雨的地平线，纵横交错的河道内飞快穿梭的快艇，人工的绿色植物形成茂盛的森林，“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自称新人类了，比起故乡海涅神堡要好得多。”
潘菲菲擦了擦嘴上的油脂，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管家拎着药箱走过来更换。
沈呰疑惑地问：“赛博人不知道这里吗？”
“他们并没有那么在意，赛博人没憎恨人类到一条漏网之鱼都要追杀的地步，只要地球在他们手上就可以了。”
“憎恨人类？”
潘菲菲吃痛地呻吟一声，腹部贯穿伤只愈合了一半，“啊，听说是这样的，赛博人曾经被人类奴役了漫长的时间，不知道是哪里的人类。统治地球的赛博人也不过是一个舰队？甚至不足一个舰队的数量，他们的背后有着让人类绝望的庞大帝国，我们所知道的不多，赛博人和人类不同，他们不擅长遗忘，对人类的憎恨和戒备，绝大多数知识都是禁止流向人类的，他们恨不得让人类社会重归原始时代，可牲畜不知被宰杀的命运在死亡来临前还天真的觅食……赛博人更想让人类体验到恐惧，短暂一生活在恐惧当中，甚至我怀疑赛博人其实并不需要制造人造人，一个能够批量生产各种型号机器人、仿生人的文明，真的需要人造人吗？”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把人类的大脑放进铁皮脑袋里，还一做就是两百年？
“为了找乐子？或许被人类奴役的时间里赛博人进化出了仇恨。”
“哔-哩哔哩-哔-哩哔哩——”英俊的管家的嘴里忽然响起了奇怪的电子音。
“视讯？真意外啊，谁会打视讯给我？”潘菲菲奇怪地看了眼号码，“竟然是虚拟号码，更可以了啊。”
管家……竟然还有通讯功能吗？
类人机器人真恐怖。
“会有一点恐怖谷效应对吧？我刚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机器人做的完全和人类一样真的好吗？有人更喜欢动物型，更有人连有眼睛的类型都觉得反感呢，不能接受机器有一点人类元素在里面呢，好像有个专业词语叫做……赛博恐惧？生活在赛博城市里，却抗拒赛博人，短短两百年就把对赛博人的恐惧写进基因里了吗，感觉一下子过了数万年。”
“潘老师。”
“指挥官，您竟然会联络我，真让人感到意外，是有什么事吗？孩子的情况我已经汇报过了，再说，地外通讯被检测到的可能性很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黑灰色的房间里，细密的蓝色窗帘布透不进一点光线，“我的恩人毕竟是第一次远行，我有些担心，你有好好照顾他吗？”
“当然了，我可是非常尽职尽责，像照顾孩子们一样关照着他，我让他过来——沈呰！指挥官的通讯！”
“……”
离宗对面出现了一个机器人。
“沈呰？”
他点头。
离宗神情复杂，“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沈呰：“星空港的工作人员问我是要用流水线编码做名字还是起一个新名字，我的脑海里浮现了这个名字。”
“……”
“你有什么感觉？对新名字。”
沈呰歪着头想了想，说：“很亲切。”
“……亲切吗？”
不管是港口的工作人员、潘菲菲还是离宗，对这个名字的态度都很奇怪。
“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离宗摇了摇头，“不。没什么问题，只是恰好和一个很有名的历史人物重名罢了，确实是个很让人遗忘的名字，你能记住不足为奇。不说这个了，海涅神堡怎么样？还习惯吗？”
“非常感谢您给我装载了重力适应系统，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指挥官阁下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他拉开窗帘，外面一片黑暗，“不，我没有去过，我担心见过光明后再也无法忍受黑暗，宁静的生活会腐蚀人类的意志。”
“我出生在黄昏都市的下水道里，父母在逃亡途中生下了我，十岁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天空。”离宗陈静的语气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你如果打算留在海涅神堡，需要找一份工作，或者去上学。”
“我真的能够上学吗？”
离宗那张许久不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当然，人造人的话还有减免政策，今年似乎没有人造人入学，你会成为人群的中心，别太紧张了，你可以去找我的老师齐博士，海涅神堡最有名的军事院校，虽然很艰难但人类从没有放弃科技升级，虽然在赛博人的知识壁垒面前不过螳臂当车罢了，你的思维或许不适合战斗，说不定和制造专业相性良好，大胆的尝试一下吧。”
通讯结束后，沈呰有些奇怪的感觉，“他像你对那些孩子一样……”
潘菲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可不是嘛，你大约是初中生的年纪，指挥官可是有着十几年战斗经验的成年人，把你当成孩子照顾不是正常吗？”
“可是……”
他的年纪实际上应该没那么小。
所有人都知道赛博人收获人类的时间不会超出20岁，除了高等繁殖者其余人都会在20岁之前完成【进化】。
“齐博士永远缺人手，你或许还能找个不错的兼职，对了，指挥官应该转账过来了吧，给我看看有多少。”
沈呰操作了下显示出余额。
“居然有这么多！指挥官真是壕横，省着点的话你在学院根本不用打工了嘛，真不愧是离宗啊，做事永远都这么周到，你真是走运，听好了，虽然你以后也会知道，海涅神堡出生的学院派、对地球来的‘乡下人’可不怎么友好，对人造人多有歧视，虽然是不能拿上来说的但隐性歧视一直都在，他们没见过地球也无法对赛博人统治下的同类的遭遇感同身受，入学后你要小心行事，这一届没有人造人入学，人造人能够恢复自我意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每个都是人类的瑰宝。齐博士在海涅神堡很有名，是海涅神堡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跟着他学习的话，可以接触到很多前沿的科技知识。”潘菲菲眼睛亮亮的，“不过齐博士很严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总之，先联络下齐博士吧。”
沈呰本来以为联系上齐博士会很困难，但潘菲菲只是按照离宗提供的号码拨打了过去，响了两声后齐博士忙碌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就是离宗带回来的那个人造人吗？”
齐博士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沈呰说道，“我叫沈呰。”
意外的是齐博士没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跟我干活的话，要小心些。我这脾气很差，人造人要是敢背叛人类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
“是。”沈呰说道。
“你明天来找我吧。”齐博士说道，“地址你知道吧？”
“知道。”
“那就明天见。”齐博士说着挂断了通讯。
雷厉风行。
通讯结束后不到五分钟，齐麓的邮件闪烁起来，是入学邀请函和附件，潘菲菲惊喜地说：“他还给你联系了勤工俭学的机会，待遇还不错，学院内人造人能够勤工俭学的机会可不多，待遇还这么好的更少，齐博士直接让你当助教，免试入学、明星教授的助教职位，这么好的机会真是羡慕死人了我当年要是有这么好的待遇得是多幸福的小女孩啊。”
她把自己埋进毛茸茸的沙发里，发出忌妒的哼唧声。
管家：“请减小蠕动角度，伤口有扩大趋势。”
“我要去泡修复液。”
“您今年的修复次数已超出标准线15%，继续下去会对细胞分裂速度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请慎重选择。”
“好嘛好嘛。”
潘菲菲严肃地建议，“沈呰，你要不要engine-oil bar喝点机油？有上百个机油品类选择，仿生人改造人机器人人造人都很喜欢，说不定你会交到朋友呢。”
他应该去吗？
虽然不想交朋友，但沈呰还是戴上身份卡出门了。
公寓门口的赛博猫咪跳上他的肩膀，用十分社会的声线说：“喲，外来的，你要是认我做老大的话我今后可以关照你哦。”
猫咪的面相一下子都变了。
“我有赛博恐惧症。”
“ ？”猫咪的仿真肉球猛踩他肩膀，“说什么呢你，你也算半个赛博人啊。”
“我是人类。”
“嘁，我还是小猫咪呢。”
第一卷是表层模拟，第二卷是深层模拟，都不是现实世界。
我有写清楚吧_(:з」∠)_
现实世界得到第三卷、总不至于拖到第四卷……XD
最近调了下时差，总算不熬夜了，可以多写一点，不熬夜后脑子仿佛更新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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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