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呰再一次一贫如洗，商船盘剥的狠辣不亚于难民船，大副颠了颠一小袋金盾，像魔鬼一样的微笑，“我可没有讹你，虫族和赛博人的炮火可不长眼睛，会击落任何非己方舰船，我们可是冒着被杀的风险。”

这么一说，五万金盾竟然一点都不贵了。

大副：“现在可是一票难求，你直接上船吧，毕竟船票可不是按身份来的。”

换言之，谁抢了票上船也没有被赶下去的风险。

奉行小心无大错，沈呰登上飞船。

没多久沈呰发现他被骗了，这哪里是什么商船，分明是走私船！换了个涂装就冒充商船了！

和平时期商船受到保护，哪怕是战争时期商船也不是完全非打击对象，走私船却不同，宛如阴沟里的臭虫，谁都能来一发量子炮，运气好的话还会有不错的收获。

果不其然，当沈呰要求下船时被船员堵在通风口里，无论他怎么说，船员都冷漠地回复：“没有允许不得下船。”

羊头狗肉商船没有停驶资格，但垃圾星上没一完善的检验设备，就造成了沈呰如今的困顿，最好的下场是希望他们能稍微讲点武德，把他送到菲尼克斯阵线所在的区域。

“你也是被骗上来的？”

身后传来一个苦巴巴的声音，是在信息库里的语言。

“你好。”他说。

“我不好，我倒霉死了。”

“你是挺倒霉的。”

长了两个头的红色皮肤外星人嘎巴嘎嘣地吐了两个泡泡，“你说话真难听，哎，想不到我人生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污言秽语。”

沈呰听懂了，他想骂他，可文化不通，沈呰并没有感觉到被侮辱，好比哑巴打手势给瞎子看。

“对不起。”

沈呰首先道歉。

“你也用不着道歉，你要是揍我一顿我会感觉好一些的，唉，不知道这些星盗会把我卖到什么地方去，希望不会去红灯区。”

沈呰再次确认了下他的种族，红灯区都这么不挑的吗？

“喂，你的眼神很不礼貌，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我在我们星球可是大帅哥！”

沈呰对这话的真假保持意见。

两个头的火龙果非常健谈，“我们星球被赛博人占了当临时营地后我就辗转来到了斯卡纳、再后来是芭雅、再然后是……”

他说了一连串地名，沈呰都没有听过，打开地图后他惊奇的发现这些星球一个比一个偏远，移居指数一个比一个差。

“生活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啊。”

“对了，你从哪里来？”火龙果外星人打量着沈呰的绷带脸。

沈呰沉默，他并不想说。

外星人在他冷肃的气场下退走了。

除了不能离开飞船外他能在飞船里自由行动，他找到大副质问，却被敷衍了过去，大副笑眯眯地说：“7777星球上的虫族太多了，难保他们不会趁机抢劫，我是为了整艘船的人着想，放心吧，会把你带到菲尼克斯阵线的，以飞跃者号的名誉保证！”

滑稽。

整艘只是换了涂装但内里完全是走私船风格，甚至甲板上的弹孔和血迹都没清理干净，可真相在前却无人胆敢戳穿，硬着头皮陪走私船演戏。

不仅沈呰，陆续有些人上了贼船。

第二天傍晚，沈呰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金老板？”

金并：？

“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听说这里不安全，想离开。”

金并没追究他没辞职就擅离职守，老头子呈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像是随时都能升天，但沈呰知道这都是假象，他亲眼见过金老板单手捏爆过拾荒者的头骨。虽然那名拾荒者因长期食用有害物质骨质没那么坚硬。

“您怎么会上这艘船？”沈呰压低嗓音，“这不是商船啊。”

金并眼中有异色，没好气地说：“我难道不知道？还用你提醒。”

“我的意思是，您这么富有，万一被盗贼知道了，他们一定不会放您离开的。”

“我的身份没有问题，他们差不到我的身价，话说回来这艘船上认识我的人只有你，你要是出卖我的话……”说到最后金老板的语气已然变得危险，“走私船上随时都会有人消失。”

沈呰连忙说：“我没有想惹麻烦的意思，出卖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是个精明人，的确不会做没好处的事，只是，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谁知道你不会不以我的秘密为筹码和船长交换什么利益……让我看看你的脸。”

互换秘密的确是争取信赖的最佳方式，沈呰没想到金老板提出想要看他的脸。

他犹豫不定，实在是这张脸和那个极其有名的人类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无论谁见了都能一眼认出，不过现在他已经离开赛博人的势力，‘沈呰’总不会在虫族的地盘也赫赫有名吧。

绷带落地，没发出任何声响，因长时间不见日光，仿真皮肤竟然模拟出苍白的肤色，金并盯了他几秒不屑地说到：“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赶紧缠上吧，可别丑到别人。 ”

沈呰送了口气，看来诋毁者的威名姑且只在人类和少数赛博人中流传。

“不，不需要了。”他盯着绷带，指尖射出一道光束，将绷带彻底烧毁。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好的缠上绷带，看来不是审美失调……呵呵。看来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了，我会盯着你。”

“当然，需要我帮您拎行李吗？”

金并用古怪的眼神再次盯了他几秒，慢吞吞地将沉重的行李箱递给他，“拿好了，里面可是装了很贵重的东西。”

“那您最好藏在安全的地方，毕竟这条船……”

“看来你对走私意见很大啊。”

金老板能在7777号星球安身立命，靠得当然不只是修理技术。

修理铺里偶尔会来一些散发着杀气的陌生面孔，金老板会把他们带入地下室，里面发生了什么勾当，沈呰一清二楚。

行李箱极其沉重，沈呰搭在的荒星致密合金骨骼也才勉强负担的起，金老板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瞥了眼沈呰绷紧的手臂，大肆嘲讽道：“年轻人拎个箱子都费劲啊，还不如我十年前。”

沈呰：“我哪里比得上您呢。”

拳头砸在棉花上，金老板很是不满沈呰没生气，事实上，住在一起一年时间，金并想方设法找沈呰麻烦，但都被他化解了。

沈呰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我就住在406号房间，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知道了，出去吧。”

金并嫌弃地挥手驱赶。

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好玩好欺负、一兜就炸才是合格的年轻人，像39号这样的……太失败了。

“连名字都是人造人39号的东西，不知道哪个赛博人这么恶趣味制造了诋毁者同款的宠物，太恶劣了太恶劣了，老人家我可受不了。”

找了一圈，没有充电桩、高蓄能电池、也没有廉价的汽油，这些燃料被视作危险品，禁止乘客带上飞船，虽然[血]尚且充足，但他有点饿了。

精神上的饥饿难耐迫使沈呰走出房间觅食。

走私船上秩序稀松，随处可见烂醉一团的船员，他轻巧地跳过几个放声歌唱的醉鬼，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仓库，肮脏污浊的油桶、放满蓄电池的箱子、型号不一、制式不同，不知道是从多少个倒霉蛋手里抢来的，沈呰没客气，把能源棒像巧克力棒似的嚼着咽了下去。

连续几天，他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进食，一直都没人发现。

一开始，他只拿了些中低等能量棒，这些东西乱七八糟堆成小山，少一点没人看得出来，可逐渐的，他开始不满低级能量棒的效果，把手伸向了高级货。

久违的能量充满全身。

“喂。”

沈呰脚步一顿，转过身，“金老板？您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这几天你来得挺勤快啊。”

“有人注意到了吗？”

“没有，除了我。”

“那您掌握了我的秘密，如果说出去的话走私犯们一定不会放过我。”

金并眼皮上的褶子都是威胁，“没错，他们会把你撞击弹射舱，只留一点氧气，让你漂浮在宇宙里慢慢窒息而死。”

“死亡前最后看到的是星河吗？这应该叫做浪漫吧。”

“我听不懂你在狗叫什么，滚吧，以后小心点。”

“多谢您的关心。”

——我没有关心你！

夜晚，飞船升空，无尽的太空里，沈呰维持半休眠状态，预计25天后抵达菲尼克斯阵线，这么长时间什么都可能发生，他需要做好准备，希望不会遇到虫族和赛博人的战舰，化为宇宙里的尘埃。

一连几日沈呰都没离开房间，之后每次出门也都是深夜，挑选其他人睡觉的时间。

偌大的飞船似乎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

有些不对劲。

下一个转弯，沈呰发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船员，脖子以上和腰部以下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躯干。

伤口狰狞，好像是被大型猛兽硬生生撕扯掉的。

血差一点占到他的脚，沈呰后退一步，打算去金老板房间看看。

回去的路上，沈呰心事重重，没想到没遇到赛博人和虫族的战舰，反而遇到了这么诡异的事件！走私船……莫非他们偷渡了危险生物？居然不在乘客手册里告知、哦，他没收到乘客手册。

来到金老板房间，敲了敲门。

们很快开了，金老板神情凝重地迅速把他扯了进去，“你来做什么？怎么不在房间里呆着。”

“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

老头子看着快吐了。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工作，我永远感激你的援手。”

老头又瞪了他一会，“别说废话了，你都发现了什么？”

沈呰向他描述了走私犯的死状，还有现场的奇怪粉末，“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金并脸色铁青，“他们居然运送了那种东西，我们这下可真是上了贼船了，你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你刚才是运气好才没碰到……”

他说着把沈呰扔到一边，做起沈呰看不懂但并非战斗的准备。

沈呰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转。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有一个传说……流浪的方舟，蕴含着宇宙最恐怖的灾厄，行星吞噬者、梦魇、死兆血核、还有……菌潮。病毒可以杀死我们&但真菌能改变我们的心智，这句话你要牢记，所有碳基生物、哪怕是虫族也无法免疫菌潮的威胁，这艘走私船、他们打算把末日菌潮运送到虫族的非边缘区域去。”

“赛博人是疯了吗！只有他们的硅基身体能不受末日菌潮的侵蚀。”

这是儿不一定是赛博人干的。

“那些消失的船员……”平时他们都醉醺醺躺在飞船的任何地方。

金并：“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老头迅速和沈呰拉开了距离，

沈呰：“我是人造人我不会……”

“你的身体全是硅基吗？”金并注视着他，视线穿透他的钢铁之躯。

沈呰哑然。

“……呵呵，幸好我带了这个东西，你的话还有用处，末日菌潮没那么快改变你的心智，我们还有时间……刚才是吓你的！被吓到了吧！”

沈呰：“……”

二人合力把拉杆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我先前就想问里面是什么，怎么会这么重。”

“小型飞船空间钮，和我积攒的身价，”金老板从一堆金灿灿的钱币里挖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盒子，在数百万金盾面前这个盒子很容易被忽略，这正是金并的高明之处，他没多看金盾一眼，说：“我需要你去探明情况，末日菌潮不会马上注意到你，首先找出安全的通道，然后们要去升降台，坐上这艘飞船，逃出生天。”

听起来顺利无比。

再有其它猎物的情况下，末日菌潮会忽略百分之九十都是硅基部分的他。

金并肉痛地说：“作为你冒险的报酬，这些金盾有你的一半。”

面对巨额财富，沈呰不为所动，“你救过我，所以这次我会不遗余力的救你，不需要任何报酬，我希望你能平安离开这里。”

说完，他拿起通讯器，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