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的数量还在增加，看得出离宗对沈呰有多势在必得。

“如果不是他我们的任务也不会这么难。”柯榛乔飞快地安装仪器，他嘴里叼着说明书嘟囔，“还不赶紧来帮忙。”

“我什么都不会。”原缠大言不惭地说到，来之前技术开发局把他们能用得到的技术都一股脑塞在了脑子里，可消化起来需要时间，他的消化速度比正常人要慢得多，他的新陈代谢比常人慢十倍左右，同样的任务消耗的热量比其他人要少，能一动不动潜伏一个月。

技术专家通过时空乱流时迷失了，柯榛乔一个半主力战士竟然在数次行动中都活了下来，上面认为他有点幸运在身上。

“先按红色按钮再按蓝色按钮，输入你的序列号码，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上面。”

新据点就在沈呰家老房子底下，根据灯下黑原理白蛇一时半会搜索不到这，柯榛乔有些忧虑按照现在的数量继续递增，他不知道离宗调动白蛇的数量极限是多少。

他们也模拟彩色片的行为逻辑，甚至大部分技术都来自于二十年前的彩色片，彩色片实际上就是技术开发局的前身。

彩色片的名字在后世是个禁忌，当年参与者全部处以死刑，甚至没有经过沈呰的手。

“这是在干什么啊。”沈呰蹲在半人高的古怪机器前好奇地问，没人允许他不敢摸，看起来乖巧极了。

“不许碰，碰坏了就把你卖了。”

沈呰：为什么这些大人都要威胁他！他难道不是个好孩子吗？

赌气似的，沈呰小拳头重重砸在联络机上，还是个柯榛乔没有说到的按钮。

霎时，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据点。

“嘀嘀嘀——嘀嘀嘀——！！！”

沈呰小朋友烫手似的缩回爪子，怕被打，火速躲进了只有他进得去的夹缝。

柯榛乔差点没被剧情杀创死，什么！沈呰按了什么！

他飞扑到机器上，发现竟奇迹般地联络上了未来。这是什么幸运儿？他看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孩，位面之子吗你！

柯榛乔脸上的狂喜还没散去，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人脸，淡漠的浅色瞳孔隔着时空注视着三个披着白色外皮的人。

然后，他看向了小沈呰。

沈呰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这个人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像，你难道是我爸爸吗？”

沈呰更小一些爸爸就死了，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看到男人的瞬间他就以为是自己爸爸。

“你们，在做什么。”

他能接通技术开发局的联络机意味着老家被抄了！柯榛乔头晕目眩，腿抖如糠筛，该怎么解释啊。没了技术开发局支持，他们能凭自己回到未来吗？

原缠轻轻把柯榛乔拉到一边，大长腿横在沈呰视线里，“明知故问干什么，不是为了救你吗？”

他一把拎起小沈呰，同一个人竟然变成了两个，他可想象不出来有一天遇到过去或者未来的自己。

“白蛇正在追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给个章程啊，领导，我们可是自发牺牲救你，再说了，那个叫离宗的疯猎人对你势在必得，用不了多久这小鬼又要被抓回去了，下一次我们想救他出来难度又高了一个层级，所以请求您，救一救自己如何？”

没想到这个雇佣兵痞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被沈呰突然出现吓得舌头都打结了的柯榛乔默默流出两行清泪，也幸好他是在过去，不然……技术开发局的同事们应该有几个活口吧？当年彩色片一夜之间从世界上消失，难道二十年后技术开发局也要遭到同样的下场吗。

“……技术开发局，还有活人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呰侧开了身子，他看到贴着墙五体投地跪着的同事们，臀部高过头，一个个抖得比他还厉害。

忽然没那么害怕了，沈呰再厉害还能跨过时间线摩擦他不成……“卧、、、槽、、、槽！！！！”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撑在屏幕后，轻轻一用力，屏幕咔嚓一声碎了，碎片崩裂，划开原缠的眼睑，可他的眼皮连动一下都没，为了见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跨越了时间和空间。

沈呰一条腿刚踩在地面上，就被摸了脸。

真实的血肉之躯……原缠脑子乱糟糟的，不是，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不是假人啊……”他喃喃道。人能长成这样？传闻中沈呰接受了野兽公司的改造生命等级跃升了竟然是真的？

什么“为了人类”，沈呰已经不算人类了吧？人类命运共同体那一套他真的在意吗？佣兵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但神经却先一步行动，一脚把柯榛乔踹了过来。

柯榛乔怕得要死，扮做鹌鹑缩在一边，祈祷沈呰没看到他。他的知识面比原缠广得多，但也理解不了沈呰这番操作是什么原理，他们死了数万人才勉强行走于时间线，还基本十死无生，沈呰一个念头就做到的。

沈呰自己就能做到一切，根本不用他们自以为是的拯救。

柯榛乔塌着肩膀，被拽到沈呰面前也没反抗，反抗什么啊，都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你们所做的没有意义，未来不可改变，失去的不会回来，接受既定的命运……”

“不对，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过去也可以改变，”稚嫩的嗓音，是小沈呰，儿童天真的语言逗笑了、谁都没有逗笑，人在某个阶段总相信思维的力量可以对现实产生影响，“可以的，只要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这是他？沈呰拒绝承认。

想起来了，模拟中能对模拟对象进行不超过原人格30%的修改。

自从被领导模块选中后他几乎没有回忆过从前，研究所的生活，重病、拘禁、脑刑，人格剥离实验……现在回忆起来他年轻时真的度过了一段非常难捱的岁月，他早已遗忘了疼痛加身的味道、那些个孤寂漫长的黑暗，他也曾经发誓要报复过谁，尤其是离宗。他暗自想象过炮制离宗的一万种死法，在获得领导模块的力量后死法更加丰富了，他甚至可以穿梭时间线，胎里就开始折磨离宗，一直折磨到七老八十，等他以为终于能解脱了，再给注射一支基因活性药剂。甚至可以折磨他的灵魂，生生世世。

知道民间几年前搞了个救世的组织，想要回到过去从离宗手里拯救他，为此他们敢朝时间线伸手，还真的成功了，这些人不知道擅自穿梭时间线会给主物质位面造成多大的麻烦，哦，他问过技术开发局局长了，对方认为只要拯救了他过去未来就会变好，只要他不继续憎恨人类，所有人就能幸福。

他们还每天开会激励彼此尽快毁灭世界，他只是打了个盹，主物质位面熵增猛地往前跳了一大格。

沈呰耐着心跟那些趋于混乱的人类解释了，人类发现由于自己的行为世界毁灭的进程像惊马似的狂奔，如果不是沈呰及时发现拽了一把世界毁灭正式进入倒计时。技术开发局全体成员羞愧地无地自容，脑袋恨不得缩进肚皮里装个犰狳。

他不欲解释第二遍，直接把内容复制一份扔进二人的脑子。

柯榛乔接收良好，到了原缠这却断断续续的。

“我带你们离开半位面，其余的，我不能干涉更多，如果你们不想世界更快灭亡的话。”一句话堵住柯榛乔的妄想。离开半位面就能躲开白蛇的追杀，彩色片在主位面的势力可不像在半位面那么大。

“多谢多谢大人救我们小命，”柯榛乔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拳熨帖小话，甭管生命等级多高，伸手不打笑脸人还错了，“只是，您的身体还在主位面的医院里，半位面里出了这种事外面肯定知道了。您的身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是渎神罪啊。”

渎神罪。

被领导模块选中拥有一整个宇宙/主物质位面代管权限的沈呰在人类眼中跟神明也没什么差别，他的神像早就在世界各地末日神教中树立。

离开半位面小沈呰的身影也消失了，他们出现在现实世界的一个据点里，还有几个人正用钢盔烧固态酒精煮着晚饭，猛地见面前出现几个怪物吓得反手掏出十几把重武器，甚至连从野兽公司买来的量子炮都架起来了。

“白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领头的抹了把冷汗，这些无机物构成的生命体几乎和天花板一边高，庞大的躯体，挥舞着死神一样的镰刀手臂，能切开绝大多数特种合金，莫非CSEP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之前有同志被彩色片抓住，还给他们安排上了异种的身份，由于世界保护机制，不管用什么方式告诉他们未来，过去的人听到的都是无意义的话语，甚至是嘶吼。

“别冲动，是我，自己人！”柯榛乔飞快脱掉白蛇生物装甲。

“老柯你还活着！你可真是个福将啊！”领队激动地用他毛茸茸的拳头砸了下柯榛乔的胸口，“这个小雇佣兵也还活着啊，这次我们已经有七个人活下来了，这一次的任务，”领队忽然看向了唯一一张陌生的面孔，他被这突破了生命极限的美貌摄住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不上相啊，本人真的、真的更好看一些……”

队员们惊恐万状，他们也认出来了，这是沈呰啊。

“你救出沈呰了？”队长压根想象不到此沈呰非彼沈呰，他激动地手舞足蹈，眼眶发红，“死了那么多人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你给他解释清楚了没有，时间紧迫，下一步行动计划——薱蝶！计划书呢！”

“来了来了，老大。”方才那个第一时间架起量子炮的姑娘从急救包掏出纸质计划书，古老的纸质，不会被天网解析到，十足的安全。“上面说如果我们能完成第一阶段救援救世主的任务，第二阶段毁灭彩色片，不能让彩色片及离宗齐麓等人对救世主造成二次伤害，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祓除彩色片——人类的毒瘤！以上！”

“沈先生你别紧张，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人类的命运，你要相信我们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薱蝶！”

“啊是是是，为了人类献出心脏！”

柯榛乔尴尬地脚趾抠地又不敢开口，还是原缠干呕完解释“这位不是本时间线的沈呰，是未来我们时间线的沈呰。”

“…………”

“这不可能！”领队吓得差点变成一滩液体，

“想来就来了，高等生命的特权。”原缠随意地说，好像他已经习惯了很长时间。

大胡子皱着眉，所有人都智力不低，立刻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沈呰还算人类吗？

既然不是人类凭什么祈求他保护人类啊。

完了完了，救世主竟然不当人了。

他们的世界还有未来吗？

柯榛乔把同事们拉到一边解释：“救世主还是在乎人类的，由于我们把时间线戳成了筛子，救世主不得不从未来赶来帮我们善后，我们努力了但加速了熵增，世界更快滑落啦！”听得几人神魂皆冒，本来天天开会喊口号为了人类献出心肝脾肺肾的，这下好了，罪人原来是我。

怎么办？

终结者们大眼瞪小眼，大胡子队长拍板道：“事已至此，先把离宗宰了。”

众人一致说好，这个人类的败类渣滓堪比犹大的祖师爷，不仅出卖了沈呰，还把沈呰挂十字架上钉钉子，还派鹰日夜啄食眼睛和心脏。

“宰了他！剜他心肝供奉在教堂的圣餐盘里！”薱蝶挥舞着手臂捧哏。

热烈的气氛没感染原缠，他是个雇佣兵，和这些人只相处了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沈呰没走，他努力找了找话题，“那什么，技术开发局的小老头窦囍跟你真是一块长大的啊？”

“是。”

真回答他了！淡漠的跟个真神似的，路人要是看见了都得怀疑是不是撞神了，“接下来怎么搞啊，总不能让离宗继续欺负你。”

“自己想办法。”

原缠来了精神，“胡队长说得对，我这就去炸了他，炸成几段你说的算。”他没讨好过谁，话不经过脑子就说出口了，完了也不咋后悔，反正小时候一帮生活在荒野的小破孩没少对沈呰祈祷，毕竟是人世间唯一的真神嘛，讨好神，不丢人，还光了宗耀了不知道在哪的祖呢。

其他人虽然想狙离宗，但其中有表演的成分，见原缠竟然跟沈呰说上话了，不由得佩服这小子的交际能力，没看出来，训练营前儿跟个锯嘴葫芦似的除了训练相关一屁不放，这会却跟救世主聊上了。

胡队长夸奖道：“这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薱蝶嘀嘀咕咕，“我怎么看着跟求偶期的鹅似的……”

“你嘀咕什么呢？”

薱蝶：“我想问剖了离宗能分我一口吧，我想吃口肝尖，队长你厨艺好，熘一手呗。”

柯榛乔好一会没说话了，光听他们讨论离宗的一百种烹饪手法，后知后觉地想：这几个蠢货是看见沈呰吓得魂丢了胡言乱语。明天一准想不起来说过什么。

半位面

离宗率领的白蛇数量已经到了峰值，他封锁了所有出口，动员了数以百万的观测眼可是都没有找到沈呰的身影。

沈呰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离宗重新确定了沈呰的身体还在监管中后命令加强戒备后离开了半位面。

刚一睁开眼睛他就粗鲁的拔掉了脑机接口，连修复也没做冲出房门，

“齐博士。”

“你醒了，这次还好没对精神造成损伤。”

有人冷冷地说道：“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事你一进去就出事了，为了把你编入他的模拟程序或许造成了底层逻辑紊乱，才被异种钻了空子。”

其余人皆冷漠不语，是有这个可能。这位研究员素来与离宗不和，虽然有针对他的嫌疑，但挑不出错来。

这下离宗可要倒霉了，他身为追猎者越权参与机密研究，早就让纯粹的研究员不满了。

见众人同心声讨离宗，齐麓心中涌现无力感，他挥挥手，“这件事我会上报的。”

沈呰精神体越狱的消息十分钟前上报彩色片总部，这条前所未有的大鱼让总部摩拳擦掌，说不定异种之谜要有眉目了。

总部的反应十分迅速。

“越权一事容后再议，你现在立刻到监管沈呰身边去，必要时候强制他苏醒。”

离宗接过大衣披上，精神损耗过度充血的眼球丝毫不见疲倦的转了下：

“是。”

人群神情复杂地给他让开了通道，离宗谁也不看，黑色的制式披风刮出凌冽的风。

“离宗。”齐麓叫住他，嘱咐道：“异种悍不畏死、手段奇多，科技也比我们强大的多，你要万事小心。”

离宗站定，也不回头，“我尽量。”

“我尽量……抓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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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