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中，乔茉七看到到不仅仅有汗珠滴落，还有薇黯脸颊上的两行汹涌的热泪。

她误以为是自己刚才那些过分的举动惹得薇黯不高兴了，于是将自己被束缚住的双手举高，温柔地带走了滞留在那张昳丽脸旁上的泪珠。

她不知道怎么照顾别人的情绪，但她知道自己活得太自私了。

“对不起啊……”乔茉七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一个千疮百孔的塑料袋，在栖栖遑遑的风中晃荡，“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你把之前那一句话，再说一遍……”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薇黯的双眼，乔茉七无法看清她的情绪，只能感受到她声音中的迷惘。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接受你情绪的反扑。”

话音刚落，薇黯迅速地用双手掐住乔茉七的脖子，不断地用力，乔茉七本就瘦削的脖子也出现了红色的压痕。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是你！是你们！是你们！】

【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们害得我坠入深渊！】

【乔康！你和你的家人……都要付出代价！】

“咳……咳……”

乔茉七在她的手底下痛苦地挣扎着，喉咙不断地发出煎熬的嘶吼，拼命的呼吸，她想用被铐住的双手掰开薇黯，可是极度得挣扎早就让她早早脱力。

她的呼吸疯狂且急促，瞳孔在渐渐涣散。

薇黯仰起脸，身形的妖冶轮廓被房间内暖光烘托出出些许淡红色，她的脸背着光，是一片深邃的黑，可双眸里的亮色，渐渐凝结出恨意。

“放开我……薇安，咳咳……唔……”

薇黯的情绪已经不受自己把控，她那双掐着乔茉七脖颈的手越来越用力，可泪又开始落下，她死死地咬着牙，嘴角和身躯不断颤抖、抽搐。

……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乔康！】

【我要杀了你！乔茉七！】

【我要……】

……

“对……不起啊……薇安。”

在乔茉七的视线里，所有的一切早已浑浊不清，可唯独薇黯却还那么明了，似乎真的要见到了“死亡”，走马灯一般的回忆涌出，那天鬼压床后的噩梦，溺在海底时，也是这般绝望与无助。

可是却有一个人，捧着她的脸，救她上岸。

现在掐着自己的，也是她吗？

薇黯的泪水和啜泣像是钉子，不断地刺入乔茉七即将懈怠的神经。

她已经没有办法呼吸，大口的喘气却也只能无力地撕扯着嗓子。

脑海里却下意识想着道歉。

“我这样的人，一定让你很讨厌吧……”

她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凭借残缺的意志力，缓缓抬起被束缚的双手，用手心擦拭薇黯的泪珠，然后抚摸着她的脸。

薇黯的脸煞白却滚烫，像是被烤熟的鹅卵石。

“别哭了啊……”

薇黯貌似回过了神，掐着乔茉七的手松开了，可却到看乔茉七的瞳孔都已经涣散撑大。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清醒过来的薇黯仿佛一条受惊的鱼，在床上乱窜，直到乔茉七不间断的咳嗽声传来，她才下意识想要逃避，赶紧跑去倒水。

她拿着水杯回到床边的时候，乔茉七才十分吃力地坐起来，双腿跪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的手被铐子铐着，西服已经被刚才的突发状况蹂躏得不成样子，里面内搭的白色衬衫最上边两粒纽扣莫名消失，微微敞开的胸口处影影绰绰，风光忽隐忽现，天生自然卷的发型也是凌乱不堪，活脱脱像一个刚被折磨完奴隶。

“……水，要喝吗？”薇黯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递过水杯，试探着问。

乔茉七仍是止不住地轻咳，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看了看杯子里的水，摇摇头：“这水杂质太多了，不能喝。牛油果奶昔……还有吗？”

薇黯被点醒，立刻开始在房间里找奶昔，最后在房门口的毯子上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食品袋子，里面的三明治和甜甜圈全都被压烂了，牛油果奶昔也洒了一半。

她捡起剩下的一半，用纸擦了擦杯子，拿到乔茉七身边，轻声问：“撒了一半，你还喝吗？”

乔茉七点点头。

薇黯刚想为她解开铐子，乔茉七却突然张开嘴巴，示意直接喂她。

于是薇黯鬼使神差地往她嘴里慢慢倒牛油果奶昔，又害怕她呛到所以整个过程都是小心翼翼的。

半瓶很快就喝完了，乔茉七挪了挪身子，身体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薇黯也坐在床边，沉默着，双手无措地抓着床单，搞得褶皱不堪。

原本偌大的行政套房被两个人搞的一团糟，显得拥挤又杂乱。

方才喧闹无比，现在静得针落可闻。

尴尬了好一会儿，许是觉得乔茉七缓和好了，薇黯还是决定主动一点，本想和她解释刚才的情况，可一扭过头，却撞进了乔茉七的视线里。

不是偶然，她能感觉到乔茉七已经看着她很久了，却一直没有说什么。

她的心跳停了一刹，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感觉自己淹没在了乔茉七的瞳孔中里。

“这也是你准备演示给我看的一环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惩罚我呢？”

薇黯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她一开始仅仅只是想逗逗乔茉七，却没想到当乔茉七说出那一句话时，自己会突然变得那么情绪化。

当她的生命被我完全掌控，我居然会想到……杀了她。

恨意的上涌只是一瞬间，却可以侵占她所有的心动与喜欢。

她对那份感觉有些后怕，连忙摆摆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如果只是单纯给我惩罚，可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哭了吗？”

“哭了。”

“可能眼睛进沙子了！”

“那我估计你陷进沙海里了。”

“你好吵啊！”

薇黯感觉跟一块木头对话有时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又爬到床上，拿起棉绳和眼罩，对乔茉七发号施令。

“背过身去！”

乔茉七有些不情愿，咽了咽口水，迟迟没有动作。

“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负责，你说过接受我情绪的反扑，我还没原谅你。”

乔茉七无奈，脸上一阵羞红，被绑着的手轻轻晃了晃，仅靠着双腿挪动着。

“你不是很好奇吗？我来教你怎么用这些【粗俗的小道具】。”薇黯凑近她，开始低语，像是在给她敏感的思维搔痒。

乔茉七咬着牙，逼迫着自己坦然些，坦然地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她的眼睛被眼罩覆盖，将仅有的视线完全遮蔽，当一切都沦陷进黑暗时，身上其他的感官仿佛被无限扩大。

她能嗅到薇黯身上活泼灵动的果味香水，极具侵略性地占据她的大脑，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难道自己也在……期待着什么？

接下来，她感受到自己的脚踝被绳子一圈一圈的捆住，渐渐用力，直到无法挣脱，打了个很牢固的结。

现在，她彻底失去了所有可以反抗的手段，真正成为了【任人摆布】的状态。

薇黯的双手很轻柔地从她的大腿外侧开始向上慢慢抚摸，每滑过一处，她的身体就会轻颤一下，好几次即将眩晕的感觉，她都忍住了瘫倒的冲动。

触感开始从大腿，抚摸到腰间，再从腰间，慢慢滑到脖颈。

时间流逝得好慢。

乔茉七能感觉到那股果香慢慢靠近，一直萦绕在她的脸侧，随后却是温柔的声音缓缓而至：

“对不起，被我掐很疼吧？”

她疑惑住了，这个情况与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还在困惑时，朦胧的灯光却又重新洇进她的眼里。

薇黯将她的眼罩摘下，乖巧的跪坐在她的面前，脸上是稍有歉意的浅笑。

乔茉七别开脸，不敢去看她。

这就结束了？这也太突然了，明明才稍稍有些感觉……

“其实呢，明天还会带一把剪刀，在这些道具上做些手脚，捆绑住的应该是我，我会被这些道具束缚住，然后要开始全力挣脱，将这些道具撕扯，将它们【破坏】，从而展示出一种冲击力，这就是苏以冬给我的思路，我把这些道具拿给你，只是我一时起了玩念，想逗逗你，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抱歉啊。”

薇黯温柔且耐心地向她解释着。

“没事，也怪我太冲动，你已经捉弄了我很多次了，多这一次也没关系。”

“你有什么对我的疑惑，都可以问我，我会如实回答。”

乔茉七看见薇黯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为什么要给我订777房间。”

“因为你叫乔茉七呀，我觉得7这个数字和你很配，故意选的。”

“好。”

“没了？”

“没了。”

薇黯很明显有些失望：“我是认真的，乔茉七，我们从佛罗伦萨相遇，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对我的怀疑在里面吗？又或者说，你完全不在乎我，感受不到我的情绪呢？”

薇黯抬起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等待着答案。

她不想戳破，她想让乔茉七主动上套，给她台阶下。

乔茉七能感觉到，这一次她不是在表演，却也只能对她摇摇头。

她轻叹：“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你让我有了这次机会，我肯定需要付出等量的代价。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无论你如何捉弄我，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不影响最终的结果，我都无所谓。”

“你真是木头！没骂错！”

乔茉七耸耸肩，表示妥协。

“那你……再主动亲我一下。”薇黯叉腰。

从两人肢体接触开始，薇黯其实一直在试探着乔茉七的底线。她想知道乔茉七对于她的隔阂会在什么地方，她记忆中的乔茉七，一直都是一个外冷内热，无比细腻的人。

可她以前没有机会去深入了解，现在有了这一层特殊的服从性关系，她想理直气壮地馈赠自己。

“你在车上果然是故意的。”乔茉七轻蔑的苦笑一声。

“我不管！惩罚还没结束！”

“你和苏以冬……是一类人吧？”

这句话像是一道电流，麻痹了薇黯的身体，动弹不得。

乔茉七知道苏以冬是【哪一类人】，但是薇黯并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喜欢的也仅仅只是【乔茉七】而已。

可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乔茉七呢？是眼前这一位，还是【出事】之前，那个她无法企及，无法告白的那一位呢？

见她迟迟不语，乔茉七只得无奈开口：“帮我解开。”

薇黯回过神，“哦哦”两声，给她松开了棉绳与铐子。

乔茉七晃晃手，久违的自由感让她身心放松，下一刻又仿佛是做了一个决定，视线慢慢挪向薇黯。

“等拍摄完后，惩罚就此结束，我们就此两清了，而且关于今晚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保密。”

还没等薇黯完全消化这一段话，乔茉七已经用双手捧起她的面颊。

乔茉七看着那几道很深很深的泪痕，心里五味杂陈。

【你为什么要哭呢？】

她低下头，准备在薇黯的唇上轻轻落下自己的吻。

同时还要装作漫不经心。

【我反正已经声名狼藉了，做什么、被人骂，我都无所谓。】

从自己破釜沉舟的闭上眼开始，乔茉七的心跳愈发迅疾，自己的心绪夹杂在心虚中。

是自己也渴望着，还是仅仅只是被薇黯的话语不断操控，做着错误的事情。

暧昧的触感最终却不是落在对方的唇上，在最后关头，薇黯悄然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两人唇间。

“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现在你亲我，我太吃亏了。欠着吧！但你可不能say no哦”

乔茉七将身子缩回，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提要求的可是你，明明是我吃亏才对吧？”

“我可不管。你快说：‘公主英明。’”

薇黯的眼里，透露出狡黠的光，嘴角渐渐弯起俏皮的弧度，可爱的笑容和朦胧的泪痕似相互碰撞的光与影，反差感强烈。

“……公主英明。”

乔茉七认栽了。

她从来都把控不住这个活宝。

元旦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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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