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一直在把这种异常当作理应存在的必然,我和身边的大部分人都成为不了深交的朋友,我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名字,也记得住这些事实,但就像是命运注定一般,我无法拥有更多的友谊,彷佛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只有铁男,每天在学校里会和我搭话,聊些其他同龄人也会聊的东西,有时候也会一起去踢球,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直到那个雨天,我因为没有带伞,第一次和天城学姐说上了话,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是我的记忆不允许我记住天城学姐的名字,彷佛她的存在于我是一个禁忌,与之相同的还有那对姓神代的兄妹。
“喏,我多买了一个炒面面包,你要吃吗?”
忽然一个炒面面包递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笑意盈盈的茜红色眼睛的少年愣了几秒,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炒面面包,现在在天台上没什么人,午休时间我偶尔会跑到这里睡觉。鲨鱼有张漂亮且俊秀的面孔,气质优雅,犹如古代的王子一般,这种男生肯定是不缺女孩子追的。
“干嘛在这里睡觉。”
“比较安静。”我说道。“而且我们应该算不上很熟吧。”
“诶~别这么见外嘛,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算了吧,反正时间一长我们还是会变成陌路人。”
鲨鱼没再回答这句话。
半晌后,我才听见他说道:“这次不会的。”
这种问题还是过于沉重了些,我迅速把话题转开了。
下午结束化学课的时候,铁男搂住我的脖子,一脸坏笑地和我说:“老实交代,游马,你是怎么和天城学姐搞上的?”
“什么啊,别把话说得那么露骨,也就是那天下雨我没带伞,学姐借我伞用。”
铁男笑得贼兮兮的,像是根本不信事实就这么简单。
“游马,今天放学也一起回去吧。”天城学姐好像也刚好结束了上一节课,过来找我。
“噢,我没什么问题。”
“那我们可说好了。”那张冷白美丽的面孔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我回过头,想问铁男有关于作业的事情,结果就看见他笑得更恶心了。
他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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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那晚的事情过后,天城学姐的举止变得越发大胆——不,说到底这么快答应和一个并不熟的人SEX已经是最大胆的决定了。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她动作熟稔地牵住了我的手,就像是其他普通的高中生情侣一样。在这种时刻,我没什么想挣脱开的想法,因为这样的事情同样也很熟悉了,好像类似的举动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次。
那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她的体温有些偏冷。
到了家门口时,她终于舍得放开手,姿态亲昵地捧住我的脸颊,给了我一个吻。
我听见了少女的低语:“现在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也不错,游马,祝你今晚上有个好梦,普普通通地渡过一天。不必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奇怪。”
我目送着学姐离开。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好似闪过了某些本不存在的记忆,犹如闪电,头又开始疼了……
我看向自己的手,那一瞬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意识出现了恍惚现象。
真正的怪事在夜晚发生。
我被一种窒息感催促着从睡梦中醒来,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男人骑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那架势似乎要直接杀死我,对,这种杀意是货真价实的。我自然不可能乖乖躺在那里让他杀掉,我的身上开始出现了诡异的花纹,那些花纹由圆点与线条构成,这些花纹有一种奇特的、不属于人类的美感。一个翻身,我直接控制住了这个想要杀死我的男人。
但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头疼感再度袭击了我。
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等到我缓过神来时,却发现那个怪异的金发男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好像他从未来过,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阁楼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是妹鲨。
妹鲨用很粗暴的方式闯入了我家,她打碎我家阁楼的窗户玻璃,跳了进来。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惊疑不定的神情,那神情里还掺杂着毫不作假的担忧。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开始习惯喊她妹鲨了。
但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的感情涌上心头。
她问道:“没事吧?”
学姐纤长的手指抚摸上我的脖子,这时我抬头看向阁楼里放着的一面镜子,通过镜子,我才看见脖子上那个明显至极的掐痕,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我的错觉,我想到。我瘫坐在地上,妹鲨也抱膝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她叹息:“你这爱哭鬼。”她主动上前抱住我,我难得地在这个怀抱里感到了一种安心感——原来我刚才哭了吗?
“今晚上能陪我一会儿吗?”我对她说。
“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我听见她这么说道。
“嗯,谢谢妹鲨。”
在我习惯性说出那个称呼的时候,我感觉到学姐抱着我的动作僵了一下。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是先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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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让这个笨蛋睡过去了。
神代凌牙有些头痛地看着阁楼里的一片狼藉,游马的家人们应该都在楼下睡觉,她们应该没有听见阁楼里的声音。而游马正像条八爪鱼一样抱住她,呼呼大睡着。就算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九十九游马身上的某些特质依然不会改变,当然,某些本能也不会改变。
她看向房间里的某个角落,像是早就知道那里有个隐形监控摄像头,她说道:“我知道你应该正在看着,派个人过来把阁楼窗户修一下。”说完这句话后,神代凌牙往身上盖了盖被子,什么都不管,放空大脑,同样进入了睡梦之中。
另一边在实验室,天城快斗叫身旁的轨道7去办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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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我和神代兄妹的关系应该说是突飞猛进……?
但在说起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前——在此之前——我要谈论另一件怪事。
我在周五放学时独自一人路过了某条小巷子,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种冲动驱使着我走进这条小巷子,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命运注定,我在那条小巷子里确实没碰见其他人,但是我在墙壁上发现了一条裂隙,我伸手摸向那条裂隙。
霎那间,一阵白光笼罩了我。
我隐约看见了无数的数据流动,我花了几秒才适应视野的变化。
我又重新站在了小巷的入口。
——不对,这里已经不是那条小巷了。
小巷之外,城市的街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道路的一侧站着一位呆怔住的绿发少女,她有着一双蜂蜜色的眼睛,我不认识她,但她的脸上却有着毫不作假的、悲哀到了极致的表情,她在为谁而悲哀?
——她在、透过我看向谁?
这么形容或许不够准确,毕竟那时候的我对事情的真相无法窥得全貌。
下一秒,我的视野又发生了变化,我又站在了那条熟悉的小巷子里,手边是那条熟悉的墙壁裂隙。
这就是那天发生的另一件怪事。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但那不知名的少女的悲哀却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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