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绿线突然跃起陡峭山峰,应岚放下沉香木珠串,指尖搭在女儿输液管上。药液经过她指腹的血管时微微发凉,像二十三年前福利院门前那场雨的余温。
"创口感染指数超标了。"护士调整镇痛泵时轻语,"应小姐术后一直浅眠。"
应岚的目光停在床头柜的珍珠发夹上——那是许明臻的物件。发夹旁搁着撕开的湿巾包装,残留着经纪人的雪松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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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切开重症监护室的百叶窗,应竹在麻药退潮中听见金属器械的碰撞声。母亲正在用消毒棉签擦拭她掌心的擦伤,手法与擦拭古董瓷器的节奏如出一辙。
"明臻守到凝血酶起效才走。"应岚的沉香手串缠着镇痛泵导管,"她处理危机还是这么利落。"
应竹的睫毛在呼吸面罩上投下栅栏状阴影。她想起昨夜混沌中有人握住她脚踝,力度与七岁过敏休克时如出一辙。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母亲的手指正压在她手腕的留置针上。
"你们吵到需要改签十二趟航班?"应岚翻开病程记录本,钢笔尖在"创伤后应激反应"处画圈,"还是说......"沉香气息突然逼近,"你在躲更危险的东西?"
护士推门送来病理报告,应岚的镜片反光遮住了所有情绪。应竹看见母亲用口红在报告背面速写,线条逐渐成形——是许明臻昨夜凌乱的发丝,以及她转身时绷紧的肩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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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棠抱着CT片撞开门时,应岚正在冲泡藕粉。青瓷勺搅动涟漪的速度,与监护仪心跳频率完美同步。
"许姐送来的。"林小棠晃着食盒,"说是您最爱的......"
"搁着吧。"应竹突然出声,截断后半句"酒酿圆子"。纱布下的伤口随着呼吸刺痛,那是许明臻教她骑马时扶过的位置。
应岚的银勺磕在碗沿:"十年前你绝食抗议演偶像剧,明臻也是这么送餐。"她突然用病历本扇开食盒热气,露出底层未拆封的信封——星曜文化的股权转让协议,受益人栏空着。
监护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应竹数着输液管滴落的药液,直到第314滴时,母亲将沉香手串套上她手腕:"当年我领养你,董事会说这是'不良资产收购'。"
窗外惊起鸽群,应竹在振翅声中想起许明臻的珍珠耳钉。那些珠子在重要场合总会换成Akoya,就像母亲每年拍卖会只收月光石。
"现在他们又说..."应岚的钢笔尖点在协议空白处,"你的'非理性投资'该止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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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漫过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应竹在镇痛泵的嗡鸣中数着母亲腕间沉香珠的碰撞声。二十七颗,这是她住院的天数。
"你心律不齐。"应岚的钢笔尖突然点在监护仪屏幕,那里正显示120次/分的红色警示,"从我说'明臻'开始。"
应竹的指甲掐进掌心旧疤。床头柜的珍珠耳钉泛着冷光,昨夜许明臻来换药时,这枚耳钉曾擦过她静脉留置针。此刻镇痛泵流速突然加快,冰凉的药液冲进血管,却浇不灭锁骨处燎原的火。
应竹勾着母亲的沉香珠串骤然绷紧。应岚摘掉金丝眼镜,露出琥珀色瞳孔。监护仪警报器突然嘶鸣,140次/分的绿色尖峰刺破寂静,像她二十三年前在福利院抱起婴儿时疯狂震颤的脉搏。
"肾上腺素过量。"应岚按下呼叫铃的手稳如执刀,"和你七岁过敏时一样。"
护士推门带来夜风,吹散许明臻残留在枕间的雪松香。应竹在眩晕中抓住母亲的白大褂,呼吸面罩蒙上雾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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