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归来即是风暴。】

*

开启自动驾驶的星艇高速从星云中穿梭而过，透过巨面玻璃舷窗，宇宙璀璨的群星被星艇的所有者一览而尽。

忙碌了几个月的年轻驾驶员千缪·加纳倚着窗户欣赏一会儿，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打开的终端上。

半空中悬浮的蓝色的光幕上，奥丁大学的《入学指导手册》跟随着他的阅读速度快速滚动。

作为阿瑞斯帝国最正统的贵族学院，奥丁大学并没有像它的地位一样声名远扬，它更像是贵族阶级的私人藏品，名号只被同阶级的人知晓。

同样地，只有这个阶级的人，才有资格提交入学申请。

为了进入奥丁大学，半年前，千缪就在为此准备。

因为在家族中的表现优秀，他得到了加纳家主的青睐，又因年龄适宜，家主给千缪预留了今年奥丁大学的入学名额。

“你比你父亲更适合奥丁。”入学名额递交给千缪的时候，加纳家主看着他感慨道。

他的父亲——法比安·加纳确实有在奥丁大学深造过的经历，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千缪就不得而知了，法比安可不会有闲心跟他讲这些事。索性加纳家主也没多言，聊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放千缪离开。

眼前蓦然一暗，千缪似有所感地侧过头，看见了

——巨大的陨石无限近地贴近他依靠的窗户，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他清晰地观察到陨石表面的坑坑洼洼，也分析出那看似愚钝的棱角，能够在速度的加持下带来多么大的冲击。

千缪瞳孔微缩，凭借着多年驾驶星艇的本能，像离弦的箭羽一样快速起身转动方向传感器，更改星艇的驾驶方向。

“砰——”

星艇传来剧烈的震感，平衡仪失控，星艇内部发生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清脆的声音隔着栅栏传过来，生活区的瓷器似乎摔碎了，但无人顾及。

千缪抓着周围的横杆稳住身形，单手在操作台上急切又准确地操作着，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平衡水准。再次回到座位上，年轻的驾驶者冷声下达指令。

“全面改为手操驾驶。”

失踪的智能终于出声：

【指令已更改。】

出行不顺。

调出最新的跃迁资讯，千缪才了解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千光年外的恒星爆炸提前影响到此次跃迁的航线，信息滞后的他恰巧遇到了局部陨石风暴。

当前星艇已经进入了风暴中，难以脱离。这是逼着人认真起来。

“打开星体实况模拟图。”

舱体内灯光骤灭，蓝绿色的三维投影在千缪周围浮现，此刻他与星艇融为一体，从高密度陨石群中寻找出路。

“启动核脉冲推进。”

星艇航行速度加快，如同炮弹一样冲过去。

“……”

在千缪熟练的操作下，七个小时后，星艇终于脱离了陨石风暴。

长时间高度集中让千缪感到有些疲惫，他打开几支营养液一口饮下，补充能量，继续后续的检查工作。

“启动全面自检。”

手操前的震感绝对给舱体留下损坏，因为星艇安全隔空层的存在，才让星艇驾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现在危险远离，该好好检查检查了。

智能系统全面扫描过星艇，将最终的结果投射成三维视图。

清扫机械带走饮空的包装袋。正在活动双手，缓解肢体酸涩的千缪动作停顿，他看着失踪的能源液储备仓，事后算账般质问星艇装配的人工智能：“诺亚，你没有上报能源液的事。”

陨石撞击带走了能源液储备仓。

剩余的能源显然不够抵达奥丁大学所在的艾德拉星，而智能悄悄地掩盖了这一事实。它并没有做得很过分，对这项信息的隐瞒处于较为安全的灰色区域。如果他这个驾驶者不够细心，就会跌入这个不明显的陷阱。

两次了，陨石风暴不提前躲避，能源丢失也不提醒，谁在这艘星艇上做了手脚？

【根据系统计算，驾驶者可以完成最终目标——抵达奥丁。】

所以能源液储备仓的丢失不算问题，自然也达不到上报的要求。

【数据是绝对正确的，请驾驶者信任诺亚的预测。】

人工智能诺亚对自己相当自信。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湛蓝的天空底下，太空港里各式各样的飞行器排着队，有序地喷射气波，稳当地减速降落。

其中有一艘飞船格外引人瞩目，这并非因为它外表的华丽——奥丁大学最不缺少就是星币堆砌的宏伟机械造物，能用星币买到的都算不了什么；而是因为飞船上的徽章——被荆棘蔷薇缠绕着的长剑斜向下刺入日冕，黑色碎片迸溅，被遮盖的太阳光芒乍现。

破碎日冕。

皇室的独有标志。

一对会飞行的录影球从太空港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而过，将经过的景色、声音、乃至气味都详细扫描下来。

“皇室最小的成员今年也过来了，那可是现任皇后唯一的孩子。”

“陛下还没立下皇储……”

“谁知道皇储之位会花落谁家呢？”

一对双胞胎兄弟调控着录影球前进的方向，耳麦里恰巧录下了这个猜测。他们相视一眼，也在好奇问题的答案。

眼下皇子皇女们都已成年，关于皇储之位的争夺也要开始了。和皇子皇女同年龄段的奥丁大学的学生们，不出意外，未毕业就能参与到皇储之争中。

不过今天奥丁的主题不是权力之争，而是迎接新生。五皇子，他们，那些还未到达的一年级生，都是主角。

在双子灵活的操作下，录影球及时赶到现场。它们飞到高空中，详细地录下了皇室飞船降落的全过程。

太空港，镶嵌着皇室徽章的豪华舰艇缓缓落下，片刻后，舱门打开，一队皇家骑士率先走出，一路小跑着、快速端正地陈列在红毯两侧。

而后，众星捧月的五皇子在拥趸中，沿着早已铺好的红毯走下来。

棕发蓝眼，容貌甜美。

五皇子穿着小礼服，维持着礼仪，庄重地走到红毯尽头。离开镜头后，这才雀跃地走到等待他的三皇女身边。

整个出场都很稳当，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虽然中规中矩，但出场的主人公可是皇后保护得很严实的五皇子！足够稀有。

双子坐在石栏杆上，滑动面前展开的光幕，从录影球的记录中挑选可剪辑的画面，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齐齐抬头望天。

天暗了。

太阳中心出现黑点，黑点在地面上人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大，甚至要遮蔽住太阳的光芒。

几个迎接新生的志愿者发出疑问：

“那些是什么？”

“是陨石！”

——预测之外的陨石降落。

双子操控着录像球重新飞起，扫描着当前的景象。

志愿者们依旧在聊天。

“今天该不会有流星雨吧？”

“你在做什么美梦？！你看它们的路线，坠落地点……该不会刚好就是太空港吧？！”

“这么巧？”

“防护罩呢！机甲呢！格礼呢！再不阻止人就要被陨石埋了！！”

“格礼学长在那里！”

志愿者们声音夸张，眼神戏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迎接陨石，

酷啊——

艾德拉星天体检测系统预测失误，二次检测结果显示——陨石的降落地点刚好就是太空港。

五皇子热热闹闹的欢迎仪式因此被打断，负责太空港的学生会管理者——格礼，冷静地安排各项事务，最终在在陨石降落之前及时开启防护罩。

半球形的防护罩将太空港笼罩，在阳光下隐隐反射出六边形的纹路。

五皇子好奇地探出头，盯着太空港的上空观看。身侧的一名AS成员安抚他：“奥丁不会允许意外发生，我们都很安全。”

五皇子眨了眨眼睛，疑问道：“可是，那颗陨石……是不是穿过防护罩了？”

AS成员闻言挑眉，继续不紧不慢地安抚：“殿下放心，格礼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另一侧，格礼看着光幕上各部门汇报的结果。

一边是针对闯进防护罩的陨石进行的天体检测：

【危险等级判定为D。】

不算什么。

另一边是太空港的进入权限：

【身份验证已通过。】

不是陨石？

又是哪个不遵守规矩的学生在这里胡闹？

“联系风纪部。”格礼熟练地吩咐他的智能。

奥丁权贵云集，总有几个爱惹是生非的家伙，寻常还好，今天玩这一出明显折了皇室的面子，必须把处分记上。

确认危险解除后，格礼向防护罩内部的机甲列队下达指令：“返回。”

在机甲列队的失望中，陨石降落。

尘雾惊起，地面颤动，一大一小两道冲击的声音相继传开。

等到烟尘处理机械清理完毕，人们这才看清楚具体情况。

一大一小的陨石块落在了空着的舰艇停放区，很有分寸，不多不少，刚好只占据一个停放位，影响面积才只有一百平方米左右。

一个录影球一路顺着陨石飞下来，尽职尽责地拍摄完陨石降落的全过程。另一个不知所踪。

“什么啊，就这么点大？！”

“这该不会是世界上最小的陨石坑吧……”

志愿者扫兴的声音传来。

格礼睨了志愿者们一眼，接收到眼神的志愿者耸耸肩，主动噤声。

“格礼，好像不是陨石。”

灰烬散去，一名学生朝格礼汇报陨石的具体情况。

格礼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转身向着五皇子身边的伊里欧喊话：“伊里欧，你们加纳家的东西！”

伊里欧·加纳事不关己的态度收敛，扫了一眼废墟，从人群中走出来。

“加纳家的星艇，从身份验证信息上看，应该是你们加纳今年额外塞进来的新生。”

“名字似乎是叫——”

“千缪·加纳。”

伊里欧替格礼念了出来，当前还没跟他取得联系的加纳只有这一个，据说是旁支才认回来的私生子，他们还没见过面。

“是天灾导致的跃迁事故。”联系了解到的天体信息，伊里欧推测出大致的情况，询问道：“人死了吗？”

“尚未检测到陨石里的基因信息，应该还没死。”

言毕，格礼抬头眺望天空，注意到了那个飞速下坠的不起眼的黑点。

“活着。”

“只是看样子，这名加纳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下来。”

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的高空坠落速度很快，快到机甲还没反应过来，事故的主人公就已经落地。

手动缓解坠落冲击的新生在人群的惊呼声中空翻落地，因为身上携带的动能与惯性，他降低重心，一路从五皇子那里滑行到陨石坑附近，金属鞋底与地面摩擦升起一人高的火花。

陨石突袭，高空坠落，硝烟与火花相继拥趸着他的出场。

——这很难不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被视作焦点的青年身体韧性极好，弯着的上半身流畅地挺直站立，在烟雾中留下一段完美的圆弧，力量感与美感兼俱。

新生摘下头部护具，甩出银色长发，步伐缓慢却又坚定，走到伊里欧面前，慢条斯理地自我介绍：“堂兄你好，我是加纳第四支、法比安·加纳的孩子千缪。”

新生目光直直地对视上伊里欧，当众控诉：“如你所见，我遭遇了谋杀。”

“咔嚓——”

拍摄的声音传来，

将时间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

*

【自由的飞鸟，欢迎来到奥丁。】

预收1————《被捕获的白月光》————

1.

这个世界，是一本总受小说。

而他千寻，则是活在主角受深夜回忆里触不可及的白月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场过。

他为什么没出场？因为疾病，他早早离世。

轮椅上的清瘦青年低低地咳出声，将满目淫|秽的小说合上，虚弱地问出声：“如果我想活下去，就要回国，参与到主线剧情中？”

系统：是的。

接住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千寻低声呢喃：“我答应。”

2.

主角受觉得他现在的生活简直跟做梦一样。

千寻回国了。

千寻成了他的邻居。

千寻和他成了朋友。

……

他终于在千寻身边拥有一席之地。

就是，

总有一些苍蝇杂碎一直缠着千寻。

他们要跟他争夺千寻。

这怎么可以？！

拜托，千寻，多爱他一点好不好？

不要朝其它人分散注意。

3.

千寻的身体一天天地在恢复。

但当前的情况也一点一点地不对劲起来。

为什么小说中的总受与攻们都盯上了他？

为什么他们要对他做出那么变态的行为？

清晨，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会与夜间他的睡颜照片一起出现，里面的卡片上是亲密的叮嘱：【亲爱的，昨晚你忘记吃药了。不过没事，我会记得喂你。】

千寻撕烂花朵，然后在洗漱时不厌其烦地漱口。

早上，他厨房的微波炉里总热好了丰盛的早餐，每天花样不断。

千寻选择无视，之后却被人蒙着眼投喂。

午后小憩，他醒来的时候，身上总是会出现一些变动——无名指被套上的戒指，被更换的睡衣、濡湿的唇和衣服底下的红痕与别的东西……

晚上入睡后，总有人将他揽入怀里……

这群气运之子都要跟他纠缠不休。

小说崩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最终，千寻选择在一个美好的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他还是被动地回到了那栋房子。

预收2 ————《国家意识体与祂陪伴的帝王》————

【我总是在万人拥趸中诞生，又在万人唾弃中消弭。】

1.

我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吉利的日子，我看到九五之尊，登上高台，挥袖转身，立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中，朝众人宣布了我的名字。

“景。”

帝王的声音传遍朝野，在众人的欢呼中，我正式拥有了身体。

我立在帝王的身后，看到了我要庇护的人们。

2.

我陪伴着诸多帝王长大，又亲自将他们送入陵墓。

耳边总是能听到昔日里这些孩子问我：“国师，你为何长生不老？”

“你为何不肯教授我长生的手段，或者是为我殉葬？”

这群为君的帝王，大多数会随着时间与权势遗忘掉对我的承诺。

我便也只能漠然地送走一个，转身又迎接新的君主。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还是会在万人唾弃中死去。

3.

我的生命力在快速消散。

“国师，你为什么不能像陪伴我的先祖们一样陪着我走到最后？”

“你是不是要投靠那群叛贼了？！”

“呜哇——”

“……国师，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就算是看着我死也行的……”

新登基的帝王还是一个稚气的孩童，还离不开我。

但我只能擦拭掉他的眼泪，尽量温柔地给出一个承诺：

“你不会死。”

我亲自送走了他，又在他转身回头前，化作风沙、雨露、光点……彻底消失。

我又一次无望地死去。

而后，我所有化为人存在的痕迹都会消弭。

历史说，这是我作为国家意识的命运。

4.

我以为我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苏醒。

可我见到了熟悉的景色。

成熟的帝王撩开珠帘，跪坐在我的床边，俯身看着我说：

“国师，你要像陪着我的先祖一样，看着我死去。”

“国师，你要——”

“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1.正文第三人称。

2.待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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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