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长大是一瞬间的感受。
颜协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往下望，单人赛中获胜的alpha还是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样子，解说们还在滔滔不绝地复盘他刚才的对战思路，他以及所在战队的粉丝们欢呼震天，座位那一片的海域被模拟晚霞照得金光闪闪。
颜华红裙热烈如火，捧着庆祝花束从阶梯上缓缓走来。她的星网形象和自己相差不大，只是更为卡通一些，眼睛圆圆的十分可爱。
战队的其他alpha忍不住站直了，个别人还自以为没被发现地理了理衣领口。颜华笑盈盈地把铃兰花递给冠军，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念着赞助商的广告词。
亚军和季军战队们很羡慕地看着冠军拨弄铃兰花的花苞。
这么精美的模型，一看就是那位最小Omega的手艺。哎呀哎呀，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话又说回来，要是明年游戏比赛申请了全联盟级别，说不定就能拿到真花呢……队长，咱们去问问主办方呀！我下一次能赶上呢。那谁肯定不行，他一走，咱们概率大，下一次夺冠拿真花，香香屋子也好啊！
这群alpha们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纪律要求，按照战队分类稀稀拉拉地聚成一团，在冠军身后嘀嘀咕咕地一边说，羡慕的小眼神一边往他手上飞呀飞。
颜华跟军队出身alpha向来合不来，彼此客气地握了握手。颜华随口问道：“请记得提供地址，稍后我把花寄过去。”
对面alpha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身后的队长也听到了，带点磕巴地问了一句：“地，地址？”
颜华说：“对啊，小，唔，宝宝做了好久的。”这么大一个花束，跟小和的一大半那么高了，小和反反复复地做了好久，可费劲了。想到这里，颜华眯起眼睛，他们不会是嫌弃不要吧？
不能啊，小和不是更受稀罕了嘛……
队长看了冠军一眼，冠军低头看着花发呆，颜华有点不高兴了，走开给亚军颁奖。
队长心里七上八下的。哎呀！小omega做的东西，alpha就没有不想要的。但他们军队出身的哪里不知道，小omega的东西哪里这么好拿？！他们都退伍了，论功勋、论苦干，他们都是轮不到的。大omega这么一送，底下舆论不要翻了天去！
队长越想越急，只他退伍前职级比冠军要低，忍不住推了冠军一把。冠军这才一激灵醒过来，刚想去说，颜华已经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把向日葵捧花，给亚军看得眼睛都直了……
冠军晚了这一步，下意识搂了搂自己的花束，张了张嘴，突然就不想开口了。队长愁眉不展，看到摄像头还是条件反射式扬起笑容。
只听得观众席上山呼海啸一般地欢呼起来，颜协坐得远远地，瞧见有几个人好像不太开心，但很珍重地捧着自己做的礼物，感觉很欣慰。
——或许是没达到预定目标吧？他懂的，大姐姐训练没拿到满分就会这样。
两位omega看完了整场比赛，心满意足地退出星网。小和趴在二姐姐身上，一叠声地问道：“真的吗？大家真的很喜欢小和做的礼物吗？”
颜华啊呜一口轻轻咬住小孩子的脸颊，亲来亲去：“当然啦！大家高兴地都说不出话了！”
小孩子叽叽咯咯地笑起来。
*
小和揉着眼睛，还没揉两下就被楚恒轻轻地握住了小手。
豆豆凑过来，嘴里说着：“呼呼，豆豆呼呼，小和眼睛痒不痒？”
小和软软地说：“不痒，谢谢豆豆，谢谢楚恒哥哥。”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楚恒心疼地又要把他抱起来，豆豆说：“小和走一走，走一走就不困啦！”
小和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和豆豆手拉着手往前走，楚恒扎煞着手，恨不得扶着小孩子往前走。
载具内，颜华嘟着嘴听男朋友和老姐的男朋友念叨她。
“几天不见，你又能了？”贺琛算是服了她了，他都头疼：“发了几束花，外面吵翻天，护卫队都没得，几个游戏冠亚军都有了。嗯？问你话呢？”
颜华张了张嘴，沈司抢先说：“这事是你不对，颜颜。”
贺琛挑了挑右边眉毛：“颜颜？”
颜华冲他做了个鬼脸：“你俩早知道，还要在我面前扮黑脸。”
沈司“欸”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啊——”
正说着，舱门打开了，小小的孩子费力地抓着扶手往上爬，豆豆的工具手托着他的大.腿，“嘿哟嘿哟”地给他喊号子。
贺琛一俯身就把他抱起来，小和走得全身微微出汗，副官拿了手帕给他擦。
楚恒一跃而上，接过副官的手帕给小Omega仔细擦拭脖子和肚子。小和坐在贺琛的大.腿上，没一会就小脑袋往后一仰，闭着眼睛开始抖脚。
小孩来了，大人们也不好再当着孩子的面批评他姐姐。说起来颜华就是命好，上有颜光撑着，下有小和保着，中间还有男朋友沈司宠着，就是贺琛，也不愿意再看见像上次一样，小和吓得哭个不停地样子了。
颜华也没有乘胜追击，伸出手来摸着小和细软的头发，小和眼睛又要闭起来了，豆豆想上去拍拍小omega，三个alpha不约而同地把小机器人阻在原地。
于是小omega下车的时候还是懵懵的，楚恒这回直接抱着他，小孩趴在哥哥身上，脸蹭来蹭去地不停蛄蛹着。
颜华说：“睡懵了，一会给他擦把脸。”
豆豆嘟着嘴，给小和做了一个冷水珠面浴，又掏出面霜给小omega擦擦。小和还记得是来干嘛的，哼唧着问豆豆：“大姐姐……”
豆豆说：“颜光选手正在参赛，小和来张嘴——好——我们整理一下衣服去看颜光选手好不好呀？”
大姐姐，要看的！小和睡得脑袋不舒服，摇摇脑袋，又精神了一点。
今天是颜光毕业的日子，嗯，前提是她考试能通过。颜华一看她视讯表情就知道有点不对，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安慰吧，这木头又不需要；帮助吧，自己也提供不了。只好看着她死磕。
小和不知道那么多，但是很喜欢去看大姐姐，很认真地被贺琛抱起来，低着头看自己做的花束被机器人捧着，流水线般地送进场馆里去。这是一会颁奖用的。
小孩子开心地晃晃脚，趴在alpha的肩头笑起来。楚恒摸了摸他的脸，小和笑得眼睛亮亮的，蹭着他的手心。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引得alpha们都往这看。
颜华跟贺琛伸出手：“小和给我，我带他去休息室。”
贺琛语气很悠闲：“你先去，我带他逛逛。”
什么嘛，就说军队出身的这么记仇！颜华气咻咻地走掉了。小和还跟她挥挥，颜华“嗷呜”了一口。
小和在贺琛怀里也蛄蛹起来，贺琛带着孩子又来了几个“飞高高”，小和直到坐在位子上的时候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豆豆和小和在席位上绕着转圈，让小omega发泄完精力——孩子嘛，总是很容易闹腾起来的，放完电就好了。
小和学着豆豆，趴在透明的罩子上往外看。本次训练营的成员都背着首站着，小和看了一眼就自觉地安静下来。
远处隐隐的乌云慢慢地压过来，和灰色的墙壁渐渐融为一体，远远看去，看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风轻轻地吹动了他们的衣服，数千人沉默地站着，任由衣摆猎猎作响。小和睁大了眼睛，站在最前面的是颜光。她秘银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苍蓝的双眼如同重压下的深海一般神秘而深邃。
“要下雨了。”副官说。
*
出乎alpha们意料，小和之后居然一直很精神。
或者说，涉及到他大姐姐的事情，小Omega就会特别在意。小孩子非常崇拜大姐姐，颜光也当之无愧。
贺琛早早过去了，颜华还在捯饬妆容，副官和楚恒陪着小和，时不时回答孩子的发问：“比赛开始了吗？”“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是胜利？”之类的问题。
小和揪着一块小手帕，非常投入地给大姐姐比赛加油，看到别的训练小队队员们拼得脸上发狠，也会揪起小眉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副官有辅助打分权，把其中一两个屏幕给小和看着玩，手里飞快地打分提交。
这些小孩子看来惊险刺激的动作是楚恒司空见惯的，他简短地说：“这位不错，基础扎实。”
……嗯，楚恒毕竟是无数选拔里拼杀出来的，评价起来平平无奇了些。
小和看得不断惊呼，小声说：“大姐姐也要这样吗？”
楚恒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对。”
小孩子一下子皱起脸。豆豆安慰道：“颜光队员的训练成绩一向排在前列，不会有事的。”
楚恒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副官“咦”了一声：“考生颜光已入场，小和要去前面看吗？”
“要的，要的！”小和立马把小手帕甩开：“要去看大姐姐！”
*
楚恒拿着小和的东西，副官少见地多抱了小Omega一会。不愧是指导员出身，副官对小和有些焦急的询问非常有耐心，孩子很快就安静下来，等电梯的时候就恢复了一贯的好脾气，还凑过来给楚恒一个贴贴。
乖得让alpha们心都要化了。豆豆趁机给小和擦了把脸，提前把防风罩打开。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门内外的大家都有点愣住了。是刚结束比赛的一批alpha们，看到被副官抱在怀里的小Omega，眼神都呆滞了。
副官作为考官之一，和颜悦色地问道：“不好意思同学们，可以给我们空一点位置吗？”
星际时代的电梯还是蛮大的，大家慌不迭地给小omega让位置。退了几步，有个身材格外娇.小的考生就露了出来。
小Omega好奇地左看右看。alpha们对上他的视线都不自然地闪躲开。空间里渐渐弥散出小omega清新的柑橘味道。
外面果然在下雨，alpha们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头发黏在脸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alpha们都有些沮丧——第一次看见omega居然是这种仪态，啊啊啊啊啊好想钻进土里啊啊啊啊！
小omega看了一圈，就很安静地看着（看起来年纪最小的）考生。副官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了，这是贺琛的远房表弟，也是一头银发，更妙的是眼珠是浅蓝色的，比起贺琛，小表弟的情绪还没有那么收放自如，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像颜光。小和乍一看见，可不得盯着看嘛。
贺子方光看玻璃就能感觉到小omega的注视，他有些疑惑，也对视回去——？大表哥那个破脾气，居然会对小omega讲亲戚关系的吗？
小和忽然跟豆豆招了招手。
贺子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小Omega接过小机器人递出的小毛巾，再转手地给自己。
小Omega自以为很小声地对他说：“小哥哥，擦擦。”
alpha们几乎都在下一瞬间别开眼神，尽量不要让自己羡慕的眼神表现得那么明显。小Omega的声音真软！
贺子方还是少年心性，只觉得有些尴尬，想要推拒，副官轻笑了一声，说：“拿着吧。”
小少年看了看熟悉长辈那张“虽然在笑但是你不按我说的做就等着加训吧”的脸，讪讪地道了声谢，接了过来，擦了擦脖子。
——小毛巾上有股子好闻的香气。年少的alpha模模糊糊地想到。
小和看到他接了，对他弯了弯眼睛。嗯，小哥哥也擦擦，大姐姐也要大毛巾擦擦。大姐姐也会很棒地考完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