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瞬间窜了上去，她手捏住黑雾。

黑雾一点也不怕，“你——”

火脉缠绕上黑雾，发出“滋滋”的烧烤声。

他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一样。

然后，无数的尖叫响在每个角落：“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她怎么能烧到我！”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伤害到我！”

又是靠近的童声：“好痛！呜呜呜呜——”

“能不能安静点！”姜瑜抓住一截黑雾，不止是火，她死死捏住那段身体，拿到面前，“我再问一遍，我阿姐在哪里？”

“不知道啊，姐姐，我不知道。呜呜呜呜——”小孩子的声音再度从那团雾里面飘出。

然后另一团也钻出来，跑到她的右边。“她可能在天上，也可能在地下，当然，也可能已经死翘翘了哦。她不信奉我，那我就杀了她！”

黑袍人的影子也已经不见。只有红色的眼球飞旋到空中，他很开心，还互相交换了一下位置。

荒诞怪异。

原来本体只有一对眼球了，所以才浑身穿着黑袍试图遮挡与常人不同吗？

“那些女子去了哪？”姜瑜问道。

黑雾吹到她的耳边，男声低缓道：“他是个变态，他把那些少女的血抽干制成药卖了出去，他还召集神女，其实那些神女呐，下场比制成药丸的女孩还惨！你想听吗？我怕你睡不着觉哦。”他阴恻恻笑起来，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

直到，一只步摇穿过他的身体，破开雾身，他被打散了。

“哎呀呀，我也讨厌他，他老是喜欢说些吓人的话。”悠闲的女声传过来。那团打散的雾气重聚，只是声音换了人。

姜瑜捏住手里的雾，那团雾“滋滋”作响。

“不可以不可以！啊！你不可以烧了我！！”

“我要死了！你！不可以——”

这团雾烧到最后，连灰烬都没留下。

飞在空中的雾迅速躲了起来，她的声音还在响：“杀了他可就不能杀我了哦。”

红眼珠发出遗憾的声音：“这些不知道哪来的东西，你灭了他们，我还怪想念的。”

“是吗？”

以姜瑜身体一米为半径，忽然烧起熊熊烈火。火舌吞噬着神女庙，无所动容的眼珠终于有反应了。

“你要烧掉这里，让所有人都死掉吗？你的朋友可都在我手上。他们只要有愿望，就逃不出去！”

姜瑜忽然笑了：“你不过就是偷窃力量，连伪神都算不上的小偷而已！”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连道都没有参悟，你的力量来自于偷窃！你以为你偷得多了，就可以妄自称神！我算是明白了——”

“你比窃贼还要肮脏，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要恶心！你不得见天日，藏在这里的神像里面！这神像是你吗？你像她吗？你连一个完整的躯壳都没有！可笑得只有两个眼珠！”

“闭嘴闭嘴闭嘴！”他失声尖叫！

“还什么神力，「信仰」之神若如你一般肮脏，那他就应该自杀而不是陨落！你连自创一个神道都做不到，只敢依附在他的力量上，像个恶心的蛆虫！你以为你说你是「信仰」的神，我就该跪下！该认清现实的是你！你若真是神，那必得是懦弱之神、胆怯之神，靠吹嘘恶心别人的神！”

“啊——”像潮水压迫的哭声响起，姜瑜扶着墙边，她现在无端想呕吐，眼前也开始晕眩。

“哈哈哈哈——说不过了，你除了声音大你也没有别的本事。”

“你知道为什么你偷来的力量对付不了我吗？”

他没有叫嚣，真的安静了一会儿。

“你的力量来源不正，但我可不是！我的力量是一步步修炼，一道道艰难的门槛里爬过来的！而不是你，求一步升天，自己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啊——”他愤怒极了，反复跳跃，那双充血的红眼珠像是要爆裂开。

好像啊，灰河那个骨瘦如柴像干尸一样的家伙。

“哦，原来你还会卑贱地偷窥别人啊。”

姜瑜站直身体，笑了。

“而且就算神明真的在我面前又怎样？伤害我的家人与朋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弑神！”

天空“轰——”地一声巨响，雷劈中了神女庙，那座神女像轰然倒塌。

姜瑜忽地看向虚空，这道雷似乎来得太巧。

眼珠露出恐惧的眼色，但他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你不怕有的是人怕！”

“你不要得意！你的那些朋友，可都扛不住！”

姜瑜忽然弓起身体，平地起跃，她抓住了那只一直在空中漂浮的眼珠。

触手黏糊滑腻，“好恶心。”

“你——你怎么抓得住我？”他眼皮都没有了，一层层红色的粘膜覆盖在眼珠上。

姜瑜是真的很想丢出去啊，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她狠狠砸到地上。

眼珠触底瞬间反弹上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失去了唯一一个机会，接下来——”

一支银簪刺破了第一颗眼珠。

那颗爆开的眼珠碎裂出去，他愣住了。

“独眼龙，现在还有一只。”姜瑜拔下头上的珠钗，掂量在手里。

“既然你施展不了你所认为的神力，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她再次掷出，太高太远了，准度有所偏差，只擦伤他。

他动了动在流血的眼珠，刚才所有的嚣张都吞了回去。

“我差一把武器。”姜瑜忽然说道。

她抬起头，紧盯着开溜的眼珠。

“我给你！天下间所有的神器，你想要什么，我都替你找！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也看到了，我对你无可奈何，可是我对付别人很厉害！我当你的狗，我只听你的。主人说东，我绝不往西！”

姜瑜弯起唇，她一只手抬起捏紧的发扣，另一只手闭着瞄准度。

“不要！”

黑雾迅速笼罩他的身体，把他牢牢挡住。

“你怕什么？”姜瑜挪开手，“我还没扔呢。”

“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姐姐吗？”他恶狠狠瞪着仅剩的眼睛。

“你开始没做，刚才没做，现在也只是威胁我。”

什么意思呢？

“你根本做不到！”

“你拿我和我姐姐一样！没有办法！”

“我说了，失去盗窃的力量，你什么都不是，连臭虫都比不上！”

一颗黑色的珠子如离弦之箭，“砰——”打中物体，天女散花，落得一地殷红。

诡异地安静，忽然，黑雾尖叫起来，他要消散了！

“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动我的阿姐。”

等这里重归寂静，天上的光从神女破碎的神像下透过来。

“噗——”姜瑜吐出一大口血，往后栽倒。

其实也不是毫无影响，那个恶心的东西，身上确实带着什么，压得她好像五脏六腑都碎了。

过了许久，还没有人来。

不对劲。

云昭和阿姐怎么着都该到了。若是开始被挡在外面，那现在里面的东西已经没了，他们应该进来了才对。

姜瑜从地上爬起来，地上留有一大团血的印子。

她往庙外走去。

入目所及。

血雾弥漫，血腥气好重。

她揉了揉眼睛，拿下来手上都是血。

难怪。

她抬起头，云昭半跪在地，腰间是姜竹的剑。

姜竹神色有异，却没有停下。

蓝色的权杖凭空出现，劈了过去，他敲到地上，但很快弹射起来，灵力荡开，炸起山石。

姜瑜撑着身体，怎么回事？打架的是姜竹跟云昭。

难道她还没从里面出来。

她回头看去，庙由于神女像坍塌了一半。

“阿姐？”

她这一声唤，引来了姜竹的注意。她狠狠踢了云昭一脚，对方手里的权杖脱手，飞了出去，砸在石头上。

姜竹迅速靠近姜瑜。

在云昭的视角里，那把寒芒毕露的剑就要指向虚弱无比的少女。他拔出剑，不顾身体上的伤痛，三步并做一步。

剑跟剑的金属撞击声擦过，火花都亮了起来。

斩月与见雪，此刻不分上下。

但很快，姜竹剑锋擦过，她忍耐着，狠狠一拳砸在云昭腹部。云昭飞落在神女庙的大门口，本来倒塌一半的庙宇，二次倒塌，把他埋了进去。

她还是收了力，没把对方立刻砸死。

姜竹走近姜瑜。

“别伤害……她！”废墟下，灵力化作两道飞镖，从缝隙里朝姜竹射来。

姜竹忍无可忍，她捏紧拳头，想补刀了。

姜瑜伸出手挡住姜竹。“他只是中了幻术。”

姜竹收了剑。“我知道。”否则那小子出手第一招，就该死了。

姜瑜把云昭从废墟里挖了出来，他已经晕了过去。浑身大大小小伤不断，能看出来，全都来自于姜竹的手段。

“是他忽然要打。”姜竹还是补了这一句。

姜瑜已经能想象到，云昭跟阿姐动手，她再出来晚一点，就可以收尸了。

姜瑜想看看伤势到底有多重，至少应该还有口气在吧，不知道齐念飞还能不能救。她担忧地去看最严重的腹部伤。

她扒拉开云昭腹部的衣服，姜瑜本以为会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团，却只看见蓝色的流光，和肉眼可见愈合的伤口。

她立刻把衣服放下。

姜竹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姜瑜结巴道，“我只是想起男女大防，不能这么随便掀衣服。”

“那我来。”姜竹作势蹲下。

姜瑜立刻拦住，她挡住云昭的身体。“姐姐你是女子，你看就更不合适了！”

姜竹觉得姜瑜反应很奇怪，但她想不出什么来姜瑜异常的原因。

“阿姐，其他人呢？”

姜竹回道：“不知道。”她跟云昭来了神女庙，救人没找到，还把姜瑜丢了。她本来突然看到姜瑜，结果一走出去，发现只是错觉。

没想到下一刻云昭直接拔了斩月，跟她打了起来。哪怕她对云昭没什么感想，她现在也感到一阵气闷。

蠢货。

“那我们先找到其他人吧。”姜瑜原意是想拉着云昭站起来，结果刚走出没一步。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姜竹眼疾手快，现在她就跟地面亲密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