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云萝醒了过来。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从拉着萧珩的衣襟的姿势变成了蜷缩在他的怀里,额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口,手无意识地回抱住他,如同本能靠近热源的小兽。而萧衡歪斜地躺在她的身边,手仍然搭在云萝身上的被子上,眼底乌青,嘴角的伤口未愈,看上去疲惫又脆弱。
云萝脸上微微发热,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有些专注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听着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极其微弱而规律的敲门声。
两人猛地惊醒!
萧珩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立刻将云萝护在身后,抓起地上的短棍,警惕地望向门口。云萝也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殿下,是老奴,辛守忠。”
今日不是辛公公每月惯常来的日子,而他此刻出现绝非偶然。
萧珩拍了拍云萝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打开了房门。辛公公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殿下,老奴听说北苑这边出了大事,有两个侍卫没了踪影,您…您没事吧?”辛公公说着,眼光却敏锐地注意到萧珩异常惨白的脸色,嘴角的伤痕。
“云萝丫头,她怎么在这,这是?”辛公公看着萧珩身后,还未从惊惧中回过神的云萝。云萝低下了头,神色麻木空茫。
萧珩抬起眼,看着辛公公,满眼是平静与决绝,却没有回答。
“阿萝,你去灶下帮公公烧一点水,别走远。”萧珩轻柔地对云萝说。
云萝点点头,木然顺从地走开了。
确认云萝走开后,萧珩的目光重新回到辛公公的脸上,压低声音清晰说道:
“辛公公,不必打听了,人是我杀的。”
辛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有所猜测,可亲耳听到还是震惊不已:“殿下,这是为何呀,您怎能如此冲动,这要是查出来…”
萧珩打断了他,眼里没有后悔只有近乎残忍的平静:“原因你不必问,他们该死!此事我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
萧珩听着灶下生起火的声音,目光追随窗外的云萝而去。他顿了顿,突然紧紧抓住辛公公的手,冰冷的目光中竟然出现了一丝哀求。
“辛公公,”他的声音第带着一丝颤抖,“我若事发,必为一死。我只求一件事,帮我照顾好她”
“她一个人在这里活不下去的,尽你所能,给她一条活路。”
“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与她无关!”
“求您答应我!”
辛公公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金尊玉贵却坠落云端的小主子的决绝与承担,为了云萝近乎哀求的托付。联想到那两个守卫素日里下流猥琐的风评做派以及一副受了重大创伤样子的云萝,瞬间明白了。他杀人不是为了自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为了保护那个和他从小相互依靠的小丫头。
辛公公眼眶湿润了,满脸的心痛与无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说责备的话却被哽在了喉中。
他回握住萧珩的手臂,声音压的极低却无比郑重:“殿下,我的殿下,老奴明白了。”
“您放心,只有还有老奴一口气,就必定尽力看护好云萝姑娘。”
“您千万要谨慎,咬死了绝对不能吐口,老奴会想办法探听风声,您这边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萧珩听到了辛公公的承诺,紧绷的神经似乎得到了缓解,点了点头。
“殿下保重,万事小心!”辛公公放下了带来的食物与伤药离开了。
萧珩看着窗外云萝忙碌着的小小的身影,满眼是难掩的忧虑和决绝的坚定。
天空一片阴沉,不见一丝光亮。窒闷的天气,灰蒙蒙的云层似乎都昭示着更大的雷暴即将发生。
这天清晨,一片死寂被尖锐的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
“找到了,找到了!”
“人在井里!快!快去禀报!”
喧哗声如同冷水泼进油锅,瞬间惊醒了萧珩和云萝。两人几乎同时惊而坐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与绝望。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萧珩的反应极快,他猛地抓住云萝剧烈颤抖的肩膀,目光灼灼,语速快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听着,阿萝!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谁问你,你都要说你不知道,打死也不能松口,知道吗?所有的事情与你无关,都是我一个人所为!”
云萝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也在哆嗦:“可是…”
“没有可是”萧珩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记住我的话!待会儿如果…如果我被带走了,辛公公会来找你,我已经托付他照顾你以后的生活,他是我母妃旧识,应该能护你一二。”
“那你会怎么样?”云萝抓住他的袖子,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萧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恐惧,眼神决绝狠戾:“我能如何?再如何被废被皇帝厌弃,我也是皇家血脉,身上流着他的血,这些小人还没有权力处置我。”
“不用担心我,按我说的做,听话!”萧珩拍了拍云萝的手。云萝握住萧珩的手,只感觉他手心尽是冰冷的湿汗。两人的手用力地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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