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棠琳秋、不死王神、白文季等名字出现之前，最初的种子被命名为文季。雀灵古语意为：宁静的春天。

种子生根发芽，孕育出璀璨的灵魂，光明与黑暗同辉，便是包容与平等。

万物是不允许平等存在的，哪怕是神赐予的奇迹。

领地的掌权者沙加琳尔不允许魔族后代出现在雀灵之中，合力封印其魔力，关押于雀灵旧居灵塔深处，直至降世第八年，一场屠杀随着远方的风刮到永远寂静与和平之地。

---《众神名册·不死王神》

罪与罚之审判者·罗姆俟西记

*

四季轮转，上一代灵婆洁塞娜死后的第八年，雀灵族依旧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族长沙加琳尔代理雀灵族全部事务，风雀之音完全封闭。

灵森上空聚拢着厚重的积雨云，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夏季向来多雨，越是受到雨水的浇灌，森林越发有生机，琥珀庭的小精灵在多雨的季节里昼伏夜出，塞秋便趁着这样的时节早早前去游玩。

东之伊甸的课程早早结束，今日比往常多了些时间出来，塞秋早早回家换好衣裳，拎上水晶瓶就直向琥珀庭的方向冲。

“塞秋，你要去哪儿？”

母亲的呼唤声叫住了她，塞秋下意识藏好手中的瓶子，不谙世事的浅蓝色眸子藏不住事，视线四处乱飞。

沙加琳尔上前一脸严肃盯着眼前藏不住心事的女儿，无奈叹息一声。

她身后跟随着一位柱灵，对方淡粉色的长发编织成两个麻花辫绕在脑后，肩上盖着浅金色的编织披肩，没什么血色的脸笑得温和。

塞秋恭恭敬敬行礼，“晚上好，菲帕律阿提。”

阿提是雀灵对长辈的称呼。

菲帕律有些费力蹲下身招手唤她过来，塞秋踌躇着去看母亲的脸色，见沙加琳尔点头才小心翼翼上前。

菲帕律轻声问：“塞秋，又要去落蜜吗？”

塞秋微微点头，她十分紧张，同时偷偷打量母亲，见到对方并不算好的表情，不自觉去捻自已垂落的头发。

银色的长发油亮滑顺被养的很好，沙加琳尔十分爱护这一头银发，常常督促她好好保护，平常涂抹精油后甚至不允许她随意触摸把玩。

沙加琳尔一向不喜欢塞秋去琥珀庭落蜜，或者说自从灵婆洁塞娜死后她不希望任何雀灵前去。为此甚至拿小精灵当借口，下了不可打扰小精灵们工作以及生活规律的命令禁止雀灵非必要情况前去。

落蜜在琥珀庭没被封锁前是所有小雀灵都应该掌握的技能，从精灵之花的花瓣下接住流淌而出的蜜浆，装到罐子里存放到冬日，蜜浆能够在冬日为雀灵一族带来热量和甜蜜。这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习俗。

塞秋唯唯诺诺的模样让沙加琳尔面色不愉，倘若不是时机不对，塞秋一定会收获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菲帕律的视线在母女俩身上来回扫视一遍，轻声向塞秋道：“那记得早去早回，夜晚要下雨。”

塞秋眼神亮晶晶看向菲帕律，开心溢于言表。领地的柱灵亲口允许她前往被封锁之地，使她偷偷摸摸的游玩之旅不再是错误。

她又见母亲没有表示不满，终于卸下紧绷的心情向二人道别，拎上玻璃瓶飞快朝琥珀庭的方向奔去。

少女活泼轻盈的身姿蹦蹦跳跳，是沙加琳尔万般训诫压抑都无法困住的童真，于是更让这位事事要求完美的族长不满。

“真是不成样子。”沙加琳尔扔下一句话转头离去，不愿多分一个眼神给远去的女儿。

菲帕律对她的话格外不认同，追上去劝诫道：“琳尔，不要把她逼得太紧，她才七岁。”

沙加琳尔永远都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金色的瞳孔里全是冷漠，哪怕是谈论到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有多余的喜爱，和面对所有人一样，“她以后可是要担任灵婆位置的，蹦蹦跳跳，随心所欲，简直不成体统。”

菲帕律沉默半晌，只留一声轻叹于风中消散。

七岁的塞秋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交谈以及烦恼，她只明白自己难得得到允许，可以光明正大前往琥珀庭，她忽略了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邀约，一头扎入林中。

天气阴沉，潮湿的气息使往常流窜于树木花草的精灵全无踪影，没有精灵为她指路，塞秋还是凭借着之前暗中刻下的记号摸索到了被魔力隐藏的琥珀庭。

琥珀庭作为雀灵族最为壮观的庭院之一，其内部建筑与自然结合的异常繁美，即便长期无人来往，这些沉寂在林中许久的建筑也依旧保持着曾经的风采。

落蜜的精灵之花通常就在这些梯形流泉旁，只需要跨越水面，就可以触碰到这些呈现暖阳色的花朵。精灵通常沉睡在那里，躺在浅紫色的花蕊上。

塞秋的目的不是精灵之花，她越过花朵与流水，踩着楼梯向上攀爬，穿过被藤蔓与巨树封锁的屏障，来到最高处琥珀庭的水源口，也是精灵们诞生的地方，源泉泊。

源泉泊是灵森魔力最为纯净之地，地下连接着不死之森的湖水，新生的雀灵都要带到此处进行洒水礼庆祝诞生。

塞秋仍记得自己进行洒水里时的场景，盛大、温馨，母亲脸上也是难得的微笑。

塞秋的记忆很好，她记得意识存在后的每一句话。因此，在幼儿时期通过沙加琳尔之口知晓了隐瞒了整个部落的秘密：洁塞娜之女文季被潜藏在源泉泊深处。

源泉泊的深处是千年前被废弃的雀灵居所，被厚重的结界笼罩，封为禁地无一人敢踏足。

据说内里潜藏着曾经破坏雀灵一族平稳生活的怪物，所以历代族长都不允许任何雀灵靠近此地。

塞秋知道里边没有什么怪物，只有被潜藏的灵婆后代，且不过是个比她大一岁的姐姐，甚至连说话都不会。

打从出生开始这个秘密就一直潜藏在赛秋心里，她不是没想过询问母亲，可母亲从不允许她过问任何事情，在五岁那年，她终于忍不住偷偷前往，没想到轻易穿透结界，找到了旧居所的秘密。

塞秋也担心过自己是否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每一次自我反思后依旧会前去找文季玩，她是个明知故犯的孩子，内心被压抑的夸张和叛逆通通发泄于此。

旧居所废弃多年内里荒破不堪，只有中心的塔楼保存完好，指针还未停止转动，成为了过去时代的活遗迹。

文季就被关在塔楼深处，塞秋幼年时期曾经被带来过一次，母亲似乎需要她做什么，只不过没成功，便再也没带她来过。

文季被关押的地方是地下室，塞秋无法进入，只能在负一层的门口等待对方的到来。

她常常在黄昏时刻来寻找文季玩，对方就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负一层等她，她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却无法撼动的门板，偷偷见了一年的面。

塞秋蹲下身从门缝里看，朝着里边抱着书的人轻声唤道：“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房间内，端坐在书堆里捧着书籍的女孩缓缓抬头，她的神色和动作都有些呆滞，听到赛秋的第二声呼唤，才惊喜地跑到门口趴下。

她也朝着那道细小的缝隙喊道：“塞秋，塞秋，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塞秋嘿嘿一笑，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浅黄色的纸张塞进门缝，“这个是我昨天晚上抄的新单词，我教你说，里边有些单词就是你那天问我的提克菲尔历险记里你不认识的单词。”

文季仿若接到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打开，淡蓝色的笔记正是塞秋的，塞秋在沙加琳尔的监督下付出了比同龄孩子几倍的努力，一手字写得龙飞凤舞，格外漂亮。文季就是临摹她的字，才学会的写字。

塞秋坐直了身子靠在门上，开口道：“你坐好，我要教你了。”

“好。”文季弱弱的声音回道。

女孩们的声音像是秋日里落下的树叶，清脆，干涩。然而每一个字都包含了孩童时期独有的信赖与快乐，枯燥的小事也在相互喜欢的两个孩子身上变成有意思的互动游戏。

“你这次能待多久？”文季问。

“大概一个日耀吧。”塞秋说。

“这么短啊。”文季的语气不免掺杂了几分失落。

最近塞秋待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往是要在旧居所待上两个日耀的。她无聊的时间逐渐靠近过去，这让文季倍感难受。

就在气氛陷入沉默之时，塞秋突然问道：“姐姐，你想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

文季愣了一瞬，回想起书里的内容，生疏的叫出“母亲”二字，充满疑惑。

“金色眼睛的女人告诉我，我害死了我的母亲，是肮脏的灰子，不配知道她是谁。”

文季的回答仿若没有感情，如若不是塞秋熟悉她，知道她此刻的语气算是难受，恐怕当真会被文季的态度骗过去。

“不是的，灰子不是肮脏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灰子也是混血种，只不过大家都单独把与魔族混血的孩子列了出来称之为灰子，所以不要伤心，你母亲一定是爱你才生下你的，否则没有人会想生下魔族的孩子。”塞秋说。

“魔族的孩子…”文季喃喃念叨。

“是的，魔族的孩子，魔族是很坏的种族，残暴，嗜血，冲动，好战，世间一切肮脏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他们。”塞秋转过身来贴着门，轻声说：“可你不是，你很温吞，连说话都细声细语的，一点都不像我认知里的魔族，你一定继承了你母亲的性格。”

“书上说，孩子是父母的影子，爱孩子的父母才会改变孩子，肯定是你母亲改变了你！”

一个日耀是一小时，一个夜辉是一日，也就是48小时，一年是迦西时，一百年是阿洛洁克，一千年是耀法，一万年是辉记，一亿年是铭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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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