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努比斯的审判

五年前希瑞尔去了趟马来西亚之后他就闲在家里,偶尔去趟纽约参加J基金的私募会,其余时间就泡在北部山区的酒庄里筹划连锁酒店的事。他现在决定启动遗产合法化项目,他要从这个项目开始再次整合家族产业生态,把西家拉入正轨。

他对伊莉莎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公关公司负责西家在以色列的一切活动,我们该订几套高档礼服了。”

伊莉莎:“可我已经叫人把我们的礼服都搬来海法了!”

希瑞尔颇为赞许的冲她一笑:“我们人在异国,当然需要再定制一些新的礼服去结交新的朋友。”

“来得及吗?我们预计只在海法呆一个月。”

希瑞尔:“伊莉莎,你还没明白吗?我说的新只是有新的定制合约,付款凭证以及费用发票,不是指新的礼服。伊莉莎,从现在开始为你自己公关。卡佩给你的业务你正常处理,不要在跟他的项目上动手脚,也要紧盯他防止他在这些项目上动手脚。你要处理遗产需要有更大的资金清洗池,满足大容量条件的资金池只能是慈善基金或私募基金。你成立家公关公司或其他别的公司,流水有限,吞吐缓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容易被经济与税务部门发现异常,风险太大。”

“可,我们现在从哪里拉人成立基金?”

希瑞尔心里已有主意,他需要在此成立个慈善基金,吸纳伊莉莎的现金再把资金转入到J基金化为收益反馈给西家的新女主人:“我们不是在中东吗,这里的富豪赌场狗的赌资都能是一座油田,还差合伙人吗?”

伊莉莎:“可是…我们认识什么中东富豪?他们能同意,我们借他们的名义开设基金吗?”

希瑞尔:“真正的富豪当然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可这里是中东,是一个火药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朝不保夕,谁说富豪就能长命百岁?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融资方式设计得复杂一些,让国内经侦人员想查也无从查起。比如查到资金来源时,投资方太过神秘,或者干脆死了!”说到此,希瑞尔脑海中浮现出大胡子林予安的形象。

关于基金这方面的知识,伊莉莎自然不如商学院毕业就操盘家族私募基金的希瑞尔在行。她全然信赖希瑞尔,决定听从他的安排。

希瑞尔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伊莉莎,我们即将成为夫妻。结婚后你我风险共担,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得商量着来。你开设在意大利的公关公司得干干净净经得住查,哪怕亏损也不能动歪心思,否则我们共乘的小舟很容易翻的。”

伊莉莎点点头,满眼全是依赖。

这层楼的另一户住客,季若离和林予安也换好T恤短裤,准备抱卡拉下楼散步。可卡拉不知是不是玩爬梯玩兴奋了,拖着三只腿蹲在爬梯最高处,冲着天花板叫嚷。

“喵喵喵”叫得撕心裂肺,又委屈至极。

“你怎么了,卡拉!”季若离站在爬梯下面,手里拿着根蟹肉/棒引诱卡拉爬下来。小猫不为美食所动,冲着季若离叫唤,并不断向天花板张望。

林予安搬来张凳子,踩在上面把猫抱了下来,手掌触及体温以及猫身柔软度来看应该不是身体不舒服。卡拉窝在林予安怀里,喉部呜咽,一双水润大眼盯着两人焦急表达什么。季若离把蟹肉/棒喂进它嘴里,笑道:“是在生气我们把你独自丢在房间里吗?我们这就带你去海边玩,说不定能捡个大海贝给你加餐!”

“呜~喵~”卡拉伸出前肢想要摸他,被林予安转进布兜里背在身上。两人走出房间,进入电梯,随着高度下降卡拉也安静下来。在等待泊车员开车过来的时候,林予安对季若离说道:“我们去看看乔医生吧。”他心里盘算,穆萨也该告诉他大卫下落了。

季若离嗯嗯两声,抱出卡拉说道:“也好,请他检查下卡拉,刚才它叫得那么凶怕不是吃坏肚子了。卡拉头次看见满满一冰箱的肉罐头,它怕不是馋到应激了?”

“喵~”你才馋到应激了,你们居然闻不到大卫的味道,真是愚蠢的人类~喵~

林予安摸摸猫围脖上的软毛,说道:“你这么馋啊,不过你现在能吃就多吃点,多长点肉。瑞士冬天冷,多长点肉抗冻。”

季若离讷讷一句:“瑞士?”

车开来了,林予安开门搀他坐进副驾驶座位又给人系好安全带才坐进驾驶位点火启动。

“若离,找到大卫就跟我去瑞士吧,我们去瑞士再找医生系统治疗。”

季若离抱着猫,侧头看他很是乖顺的样子:“你为什么有时候叫我小弗,有时候叫我若离?我到底是小弗还是若离?”

林予安:“小弗和若离对我而言都是一个人。”

季若离:“可有人总让我选择。”他在米兰的时候也是J基金与林氏违约官司进行到最关键的时期,J基金想要林氏的高额违约金,林氏以商业欺诈为由反诉J基金恶意收割。季若离是关键证人,他的证言能直接影响双方胜负。每当斯蒂芬带他问诊之前,都会给他一杯含致幻效果的精神类药品饮料,这些药剂让他在接下来的心理治疗毫无效果甚至将季若离拖入意识混沌的深渊。心理医生不知他服用了致幻类精神药品,按照常规治疗手段催眠他,让他虚实不分,表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在季若离意识崩塌之时,出于本能自救他拨通了林海儿的电话…

林予安:“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人,若离,小弗,没有区别。”

季若离从兜里摸出墨镜戴上,林予安:“天都快黑了,你戴墨镜干什么?”

季若离窝在座椅上说道:“我有些累,想眯会儿,路灯晃眼。”

林予安听罢放慢车速:“要靠边停会儿吗?”

“不用,你正常开车。我眯会儿就行。”季若离并非想睡觉,只是眼眶有些红,他不想让林予安发觉他的情绪异常。他靠在椅背上佯装睡觉,嘴里含糊说道:“我想参加哥哥的订婚礼。”

“嗯?”林予安轻声询问:“我以为你并不想见西家人。”

季若离:“为什么不想见了?就因为他们说我是躲在庄园里的小傻瓜?小傻瓜是弗兰克,不是季若离。哥哥,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去瑞士吧。”他越说越慢越低声,像是真睡了。

林予安嘴里答应了声,手握方向盘,速度均匀保持平稳。

乔租住在海法市东部边缘,这个区域都是联排小楼,楼房不高最多三层且都是二十年代建筑。从二十年代开始,大批欧洲移民至此开辟新世界,尤其是德国移民。这里原本是初代欧洲移民聚集地,随着这些欧洲移民财富积累,大多搬入更繁华的市区。这里逐渐成为没有居民证的低收入群体的聚集区,相比较该国其他城市,八十年代的海法要包容得多。最起码此时在海法工作生活的阿裔或其他族裔不会在工作结束后着急离开城市否则就会被警察拘留。

街道蜿蜒窄小,当初修建房屋的时候显然没怎么考虑规划。每家每户都想在有限的地皮上修出更多房子,所以这里的房屋修得杂乱拥挤,屋顶与屋顶相连,跨过阳台就能进入隔壁。

季若离对这里有些印象,二十多年前,霍普刚到海法时就在此落脚,那时在此居住的欧洲人很多,霍普就是通过隔壁介绍找到了在药店的工作。

林予安把车停在街边,两人下车,街边有推着巨大锡制水壶卖红茶的小贩也有如皮塔饼的小吃和烤肉串。林予安走向一个小摊贩,买了一大袋新鲜石榴和一大瓶欧楂果酱,路过烤肉摊时又买了些。他问清乔的住所后,牵着季若离走向小巷深处。越往里,光线越暗,来往行人默不作声,穿着长袍带着头巾的男人们大多蓄着胡须,盯着林予安与季若离的目光探究又警惕。

乔的住所在小巷最尾,与三家人合租一幢小楼民居。

刚走进小院就传来阵阵凶恶犬吠,从暗处角落串出一条迦南犬,这条沙色成年犬站立起来不高却很是勇猛地冲着两人叫唤。林予安对这种在中东戈壁常见的野生犬类很熟,他伸出拳头做了个放下动作,配合咻的一声,那条犬停止叫唤退了几步。只是卡拉缩在季若离怀里叫,又引得那只狗想要冲过来。

从二楼露台探出个人,向那条狗吼了句季若离听不懂的话。那只狗彻底隐藏到角落里。那人又用阿拉伯话问林予安来干什么,林予安回答是来看乔医生的。那人指了指三楼走回房间。

林予安牵着季若离走上楼梯,在二楼拐角处,顿了顿。两人都感到股窥探的目光,他们望向二楼走廊,从昏暗的光线中察觉到被布帘遮挡的走廊上至少站着三个人。林予安捏了捏季若离的手示意他不要停留继续上楼。刚才与二楼住户的简单对话让林予安感到了些许不安,那人的阿拉伯话说的没错但却带着为不可查的波斯语腔调。林予安去过几次伊朗,靠近里海的北部地区与欧洲接壤人多数说阿塞拜疆语,属于突厥语系。中南部地区人大多说波斯语,属于印欧语系又包含大量阿拉伯语词汇,波斯语在发音上比阿拉伯语单词多了几个发音字母。受三种语系影响,伊朗人在说阿拉伯语的时候带着明显口音。

走到三楼,林予安和季若离穿过走廊敲响房门。

“谁啊?!”乔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

“乔医生,是我,安!我和小弗过来看望下你。”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乔才说了句:“房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也就在推门的瞬间,二楼光影变化了瞬,季若离确定那三人也回到了房中。

乔租住的是顶楼,客厅连通卧室。两张床摆放在角落,乔额上缠着纱布躺在靠外的一张床上。房内陈设不多,中间摆放着一个烧水壶,水壶很大中间有个类似与烟囱的排气管,排烟管里是燃烧的火炭,围绕着炭筒周围的壶身装水。一个锡制红茶壶蹲在排烟口上,蒸汽袅娜,房间里满是茶香。

林予安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季若离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询问乔的伤情。乔讪笑道:“海法的治安的确不如古城,我们在回家路上被不认识的人围着揍了顿。”

“抢劫吗?伤的严重吗?报警了吗?”季若离一连三问。

而林予安看着餐桌上放置的兽用消炎外伤药就知道乔没去医院更不可能报警。果然,乔摆摆手说道:“不要紧,我多休息一会就行了。那伙人估计是打错人了,不是抢劫,不用报警。”

林予安问道:“穆萨在哪儿?”

乔:“我让他去街边买卷饼了,这孩子去了一会儿,该回来了!”

林予安:“我们一路走过来,没看见他啊!”

乔笑着摇头:“估计跑去玩了吧,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喜欢结交朋友。”

林予安善意提醒:“这里人多,也杂,环境不比古城单纯,小孩子还是多在家里呆着好。”

乔:“穆萨要读高中了,古城没有非宗教高中所以我们才搬过来。”

林予安坐在季若离身边,对乔说:“我和小弗打算离开海法了,我们小弗在古城生活的这段日子除了乔医生对谁也不熟,承蒙乔医生照料。”

“你们要离开海法了吗?什么时候走?”乔替他们高兴,也有些羡慕。

林予安:“等找到大卫,在给两只小的办理出入境检疫手续就离开,估计一个月之后吧。”

“真好。”乔想到下午的殴打,这里的环境的确如林予安所说太复杂了,“我也想带着穆萨离开这里,可没有接收国。我要离开的话,只能走移民申请,我的财力并不符合移民标准。”

林予安:“你的父母国家了?你应该也是移民吧。”

乔笑道:“我的父亲是英国人,我的母亲是埃及人。他们并没有结婚,一九四六年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父亲意外而死,所以我的出生证明上面没有他的身份信息。我是以难民身份得到以色列公民资格的。我不想去埃及,原本我能申请个欧洲国籍,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毕业于海法大学医学专业。可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行医执照就吊销了,我也失去了专业人士申请资格。”

林予安还想说些什么,门被人推开,穆萨拎着烤饼袋子和另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林予安和季若离很是诧异地打了招呼。乔对两人介绍那位中年男子是聘请自己的名犬饲养场老板也是自己的老朋友。这位叫阿提的中年男子查看了乔的伤情后从怀里拿出几瓶消炎杀菌药水和棉纱道:“你也真是,一把年纪还管不住自己嘴巴!”

林予安和季若离见罢起身告辞,穆萨送他们出去,走到巷口的时候,林予安对穆萨说道:“我们打算离开海法了,你还没有大卫的消息吗?”

穆萨愣怔了一瞬,方才说道:“林先生,对不起。我把老师有迷你灵缇犬的消息卖给了古城狗贩子,狗贩子说会给我一百谢克尔,林先生,小弗老师,一百谢克尔能让我爸爸多收留些流浪狗。可那个狗贩子到现在还没给我钱!听他说有位游客想要只迷你灵缇,他们最多两周就会把狗还回来。林先生,你和小弗老师来看望我爸爸,我很感谢你们。我发誓等游客退狗后我就把狗贩子的消息告诉你。”

林予安从怀里摸出张谢克尔递给穆萨说道:“好好照顾你爸爸,住在这里不要乱交朋友,尤其是住你楼下的人,离他们远点。去买把好锁,把房门锁上。”

穆萨犹疑不接,季若离说道:“拿着吧。你爸爸伤不轻,买了锁,剩下的钱给他买点有营养的食物。”

穆萨接过钱,道谢后跑向街道深处。

阿提坐在凳子上给乔换正规医用外伤药,他的左手手腕上有弹片灼烧痕迹。

“除了额头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乔:“其他地方伤得不重。”

“伤得不重干嘛不下床?腿了?”

乔:“腿没事,我躺着是因为头晕。”

阿提上药的手一顿:“脑震荡吗?我带你去拍个片。”

乔:“算了,费钱!我躺躺就行。”

阿提用棉花签摁了下乔额上的伤口,痛的乔咧嘴叫唤。

阿提:“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真搞不懂你这个人!”他上完药坐在床畔,拍拍自己肩膀说道:“自己爬上来,我背你下去。”

“这多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没背过你!你脑袋本来就受过伤,都感觉眩晕了还敢拖着不去医院?!”阿提中气十足地说着。

乔忍着头部眩晕,伏在他背上。在背起的那瞬头部眩晕更甚,思绪翻转,他恍若置身城市废墟。一场激烈巷战刚刚结束,才从医学院毕业就被征兵入伍的医务兵乔背着医用箱寻找可救伤员。硝烟粉尘让人视野模糊,即便他戴着口罩也忍不住咳嗽......

枪托一下又一下砸向他的脑袋,就像今天下午被人一拳又一拳打击太阳穴。

“你居然敢把药用在她身体上?!你这个叛徒。”

“你居然敢质疑神的唯一性,你这个异端!”

严厉凶狠地质问,跨越时空交错在一起,让乔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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