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背着乔问道：“去医院要用的身份证件都放哪里了？”

乔指了指枕头旁的一个小背包说道：“要紧的东西都放在包里了。”

阿提背上背包转身看着桌上的烤饼和烤肉说道：“吃晚饭了吗？”

“吃不下，想吐！”

阿提听罢又骂了句粗话：“带上吧，去医院吃点药，说不定就感觉好些了。”

乔轻拍了下他的肩头：“留给穆萨吃。”

“穆萨！”阿提说得有些恨意：“现在高中毕业不服兵役根本考不上大学，他是阿裔服不了兵役。乔，你对他做的够多了！”

“学生成绩好是可以的，他的收养人是我，他从没读过阿拉伯学校。他可以考大学，等他大学毕业考个职业资格证我就能申请移民去德国或是其他欧洲国家。阿提，穆萨这样的孩子不读书能干什么了？半大不小的年纪，不读书就只能去阿拉伯聚集区工作，没前途的。”

阿提：“让他去我的名犬饲养场训狗啊！他要考大学得有个出任公职的爹、还申请不了奖学金，得把你榨干！”

乔：“先试试再说吧。有你兜底我还有什么顾虑呢？我毕竟服过兵役为这个国家做出过贡献，他们不能不给我孩子一条出路。”

阿提哼了声不再说话，他不想说被军事法庭判罚过的人是不会被国家承认有贡献的。阿提已经做好准备接纳穆萨在他的饲养场学习训狗技能的准备了。阿提始终认为这个乔就是书读多了，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穆萨站在门外听到了爸爸和叔叔的对话，五味成杂。他没买好锁，住在这里的人出门都只会用把普通铜片锁门，如果哪家的门锁非常好反倒会遭贼人惦记。他推门而入，把林予安给他的钱装进挂在阿提身上的挎包说道：“林先生和小弗老师给的钱，爸爸，我们先去医院吧。”说罢，他收拾起了桌上的吃食，三人离开房间。

阿提边走边问：“那两个人是谁。”

穆萨并不敢说是灵缇犬的主人，只说道：“是教我画画的老师。”

穆萨不明说，阿提也了然，就是到处发寻狗启示想要花钱找狗的人。

阿提开的车是一辆不知过了几手的厢式货车，乔坐在副驾驶位就没有多余的座位。穆萨就只能蹲在满是狗臭的货车厢里。乔让他吃晚饭，污秽的环境让穆萨张不开嘴，他蹲坐在车厢里从怀里摸出本手抄单词笔记本默背单词，这一刻的少年不再抵触这种异族语言，他需要大学文凭和职业证书带着爸爸离开这个对他们来讲希望渺茫的地方。

在医生给乔做检查的时候，阿提对穆萨说道：“从明天开始去我的饲养场帮忙，你爸爸受伤了挣不了钱，你得替他顶上这个缺，不然我就得找其他人！”

穆萨点头答应：“好的，谢谢阿提叔叔。请阿提叔叔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林予安和季若离再回酒店不算太晚，位于人工岛防浪堤上的酒吧霓虹斑驳，林予安指了指酒吧说道：“要去坐会儿喝点东西吗？”

季若离浅笑：“莫吉托？我怕我喝醉了跳海游泳。”

林予安：“不是非得喝酒，听听歌手唱歌放松心情也行。话说回来，我没看到你吃什么药了？你的心理医生没给你开药吗？”

季若离嘟嘟嘴，有些傲娇地道：“都给你说了很多次了，我没病。医生确定我康复了才放我出医院的，给我的最后一份遗嘱说要避免刺激，我还是回去休息了。你要去酒吧的话就去吧，不用考虑我。”

林予安虚搂着他，带人朝电梯走去：“你这样讲我反而不敢去了。”

“干嘛不敢？”季若离学着从电视上看到的中世纪骑士电影，昂着头，用领主口吻对他说道：“我收下你的忠诚并赐予你我的信任。”

林予安低笑两声，把他指尖放在唇边亲吻了下，说道：“我愿向你献出一切，我的主人。”

随后两人哈哈一笑，只觉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安！小弗，你们散步回来了吗？”希瑞尔出现在两人身后紧接着卡佩、海蒂和伊莉莎也走了过来。

几人围在一起，海蒂和林季二人相互介绍后，卡佩领着人走向VIP电梯并邀请林予安与季若离同行：“时间还早，我们去顶楼再喝点酒吧。”

季若离刚要说不，就听见卡佩说：“是怕猫猫没人照顾吗？放心，我亲爱的小弗，海蒂有位专业宠物照料师，你可以把小猫咪交给她照料。”

海蒂：“是的，我的宠物照料师从业二十年了，两年前我请她来照顾我的米拉，她做的非常好我的米拉跟着我走南闯北没生过一次病。哦，你们可能不知道米拉是谁，米拉是我的搭档，一只很可爱的迷你灵缇犬，说不定我的小可爱和你的小可爱能成为好伙伴。”

迷你灵缇？！林予安和季若离双眼一亮，卡拉喵喵地叫唤了两声。

季若离对林予安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三百六十度海景房。”

卡佩趁势对林予安笑道：“既然小弗想去，林先生也不要再拒绝我了。我们上楼喝点酒，玩局牌什么的。”

“好！”林予安对季若离说道：“那今晚你就晚点时间再睡。”

季若离冲林予安点点头。

一行人到达顶层，根据卡佩的需求一整层分为了几块，分别是他的保镖、助理和海蒂的独立套房。他自己住在风景最好的位置。一行人刚走入房间，卡拉就挣脱跳下季若离怀抱，跑向西面房门叫嚷，海蒂捂嘴笑道：“它一定是闻到米拉的味道，让我来看看米拉有没有睡着。希望它们第一次见面不要打架。”

卡拉伸出前爪不停挠门，而房间里传来由远及近的狗叫声。季若离一个激灵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呼唤大卫的名字，房门被人打开，训狗师抱着米拉…大卫？！呃，反正是一只黑色的成年迷你灵缇犬站在门口。

“大卫！”季若离走上去想要抱狗，训狗师后退被卡拉拖着伤腿追挠。

“喵喵喵~”“汪汪汪~”两只小的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呼应叫唤。

“米拉是大卫？”希瑞尔不可思议地嘀咕。

“谁是大卫？！”海蒂问道。

希瑞尔：“小弗从小养大的狗，你们知道他…之前独自在酒庄生活除了大卫而外没有朋友。他从意大利来到海法也带着大卫，可大卫前几天丢了！”

林予安：“确切来讲是昨天凌晨丢掉的。”

伊莉莎：“可海蒂养米拉也养了快两年了。”

海蒂和卡佩对视一眼，就是因为临时改变了拍摄计划，他们临时从意大利赶到以色列根本没有时间给米拉办理出入境检疫手续，他们不得不找当地狗贩子买一只纯种黑色迷你灵缇。反正录制影像谁能分辨得出这只狗是否是米拉。

季若离原以为大卫能跑向自己，可他低估了月薪五千英镑的训狗师的能耐，她蹲伏在地只是一个动作，就让大卫丢下季若离跑向她。她随身摸出一粒冻干肉喂给大卫，嘴里赞叹：“乖女孩！”

海蒂见罢走上前说道：“小弗，你一定认错狗狗了。我的米拉是个女孩子，它怎么可能被叫作大卫了？”

没待季若离回答，卡拉冲上去一掌把大卫的头摁在地上，冲着那颗小脑袋不停的喵喵吼叫。像是在说：才离家两天就乱认主人了，你不知道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喵~气死本喵大人了~

“它就是我的大卫！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甚至不在乎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它就是我的大卫！我叫大卫叫得顺口，所有人都可以叫大卫！”季若离开启意识混乱模式，强制抱上两只小的就要离开。他将头埋进两只小的，三颗脑袋相互摩蹭着：“我的大卫，你不知道爸爸找了你多久，跑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人。说了多少话。累惨爸爸了！”

“喵喵喵~”“汪汪汪~”“哦！我的大卫，我的卡拉，我才不在乎你们是男孩还是女孩，你们就得叫大卫和卡拉。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林予安皱眉，总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对。他对卡佩说道：“不好意思，你们还得找狗贩子再买一只，小弗不会认错狗的。我们有这只狗的血统证明和检验疫苗证明。”

卡佩脸色不好看，而海蒂小脸更是皱成一团，明天就要去西家的浮岛别墅拍摄了，到哪里再去找一只狗？她瞪了卡佩一眼，后者笑了笑走向季若离说道：“小弗，这只狗的确是你的大卫。不管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大卫这个名字取的非常棒。”

季若离抬头看向他，讷讷一答：“是吗？可海蒂才说我乱起名。海蒂跟家里人一样，总觉得我是个傻子！”

卡佩靠近他就闻到一股从他后脖颈处蔓延开的**，季若离有四分之一东方血统，体味不重，也没有每天涂抹浓郁香水的习惯。这种**是他肌肤的香气，清淡又特别让卡佩不由地耸动了下鼻头，深深嗅了口。卡佩说道：“你怎么可能是傻子了，在我看来你既聪明又善良，特别有同情心。”

海蒂对训狗师使了个眼色，后者离开房间。

卡佩说道：“海蒂有一条和大卫一模一样的狗。陪伴她快两年了，可惜我们不能带它来海法。海蒂没有米拉陪伴的话，她什么也做不了。”

季若离问道：“海蒂为什么不能带她自己的狗孩子？狗狗离开爸爸会伤心，会难过，海蒂不是个好爸爸!”

海蒂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个小傻子。

卡佩顺着季若离的话说道：“海蒂的确不是个好爸爸，她的狗孩子生病了。小弗，你能把大卫借给她养几天吗，等她离开海法会把大卫还给你的。”

季若离：“她的狗孩子生病了？”

卡佩：“是的，生病了，不能来海法。”

季若离：“好爸爸一定会陪伴生病的孩子的，海蒂不是好爸爸，海蒂不能有像大卫这样的好儿子。”

海蒂心想，我tm永远当不了好爸爸，因为我tm有b啊！~~

卡佩：“不是这样的，小弗。海蒂离开她的狗孩子是因为她要来这里工作。工作你知道吗？她得赚钱回去治狗孩子的病。”

季若离蹙眉：“赚钱？”

海蒂：“是啊，小弗，我得赚钱，不然我没办法当好爸爸。”

季若离：“那你赚你的钱，带上我的大卫干什么？难道要指望我的大卫帮你赚钱？”

海蒂：我C，这个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伊莉莎拉了拉希瑞尔的衣袖，示意他帮卡佩让小弗把狗留下来。希瑞尔看了眼林予安，林予安笑了笑示意不用管，让季若离自己看着办。

希瑞尔走上前说道：“小弗，海蒂没有指望狗赚钱。她需要狗狗的陪伴，你忘了你在医院的日子，没有大卫的陪伴是不是连给自己倒杯水都做不了？你把狗狗借给她抱两天，你还有卡拉陪伴不是吗？”

季若离疑惑地看着海蒂，忽而目光清明，他找到同类般的兴奋地道：“你也是精神障碍患者？”

意大利语的精神和英语的精神两词的意思一致，除了泛指存在于大脑中的精神的，意识的，思想的还有智力之意。季若离这样的用词疑问，与“你也是智力障碍患者？”是一个意思。

海蒂刚想反驳，卡佩就抢先说道：“是的，她是。很严重，需要大卫的陪伴。”

海蒂：我谢谢你全家。

季若离看了看海蒂，又看了看大卫，还是搂紧两只小的，猛摇头：“不行，大卫是我的。我才是它的爸爸，一个孩子只能有一个爸爸！”

林予安：那我呢？我只能当妈妈？

卡佩：“不如这样吧，小弗，你去过你们家的浮岛庄园吗？在海法西岸的浮岛庄园，很漂亮的庄园别墅。”

季若离眸色一滞，他当然去过浮岛庄园，在皮埃尔生前两年时光，他留在其身边担任西家法务也担任皮埃尔的私人助理。皮埃尔在海法呆了二十多年，他在世时，西家航运总部就在浮岛庄园，里面存有大量票证、合同以及法务资料，当然还有他的个人物品。浮岛庄园有很多地方属于机要之地，可不能任由他们拍摄！季若离摇摇头。

卡佩笑道：“你的叔伯兄弟们都在浮岛别墅，你也去吧，带上两只可爱的小….孩子。海蒂将要把浮岛庄园介绍给电视观众，让你和你的孩子们去也露个脸。”

“不行！”林予安出言拒绝，他不想让人看见这样懵懂可爱的卷毛兔。

伊莉莎：“为什么？小弗外貌漂亮又高贵，只要站在城堡里就是能让人相信他是被巫婆诅咒的王子，需要我们去解救。海蒂，我们拍一期故事类节目吧，我们小弗的样貌完全能诠释西家那种古典之美。”

海蒂：“拍摄的文案已经确定了。”

卡佩：“那就改改吧。把小弗加进去，不用他说话，他不是喜欢画画吗，拍组他画画的镜头就行。正如伊莉莎所说，他就是被巫婆困顿在古堡里的王子。”

林予安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总觉得卡佩在说巫婆的时候余光瞟了下自己。

林予安冷声道：“你们要拍他，得经过我的同意。”

“为什么？！”伊莉莎和卡佩异口同声。

林予安想把季若离入籍林家的文书甩出来，证明自己是季若离的监护人，可惜季若离现在不是季若离是弗兰克.西弗利斯。林予安不是弗兰克的监护人。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他的经纪人！”

卡佩目光复杂，他不以为林予安图那点演出费，他还没有调查出季若离的真实身份，只觉两人的感情不像是刚谈恋爱。

季若离走到林予安面前说道：“可我想试试，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卡佩旋即说道：“当然，如果你来参加的话，我可以和安谈合同。你来拍摄是有报酬的。”

季若离双眼发亮：“这就是工作吗？”

卡佩点点头。

季若离对林予安说道：“答应我吧，我想要这份工作。我们刚才不是还假扮领主与骑士的角色吗？”卷毛兔水润润的眼睛满含期许，瞬间萌化林予安的心，他宠溺地搂了搂他说道：“好吧，你要想扮演王子就王子吧，反正你站在哪里都是王子。快乐又自由的王子。”

季若离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说道：“好累，我想睡觉了。”

见两人抱着狗就要走，海蒂急了说道：“明天我们早七点就要去浮岛准备拍摄。”

林予安回头，海蒂露出乞求的神色：“林先生，我真的非常需要这只狗，我请专人照料着它，我并没有伤害它！”

林予安说道：“放心，大卫不会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