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努比斯的审判

林予安为参加希瑞尔的订婚礼,一共定制了五套礼服。除去他和季若离的,就是男傧相团,首席男傧相便是安卡。西家租借的教堂外带露天草地正好可以摆冷餐台,离酒店也近,客人们观礼后可以在草地聊天或直接回酒店。教堂什么都好,就是不让戴墨镜,安卡不得不用有色瞳隐形眼镜保护瞳孔。

季若离看几人试礼服,越看越是一个比一个帅,说道:“听说伊莉莎让海蒂成为第一女傧相,我们还真没让希瑞尔落下风,他要是在意大利举办订婚礼也组不出这样的傧相团。”

林予安笑了笑,说道:“也不看看他们的外勤安保费是多少。这份贺礼送给希瑞尔他简直是赚翻了。”

季若离:“我们没有持枪许可,徒手执行安保工作,还是有风险的。”

“我们没有,有人有啊!”

“谁?”

“大卫,刚刚前台送来的信息,他已经在特拉维夫了。预计明天上午到耶路撒冷。”

季若离微愣:“他来干嘛?”

林予安轻描淡写一句:“公干呗。他原本就是该地区驻国际麻醉品管制局干事,回来协调缉毒事务。”

“哦,那几个人物背景他查了没,有没有回复?”

“没有回复,反正明天他就到这儿了。有什么当面谈吧。”林予安想到大卫的回复邮件,只有一句话,见面谈。这样的回复这就意味着,真有事。

海蒂回到酒店就把合伙人协议书传真给伦敦的朋友,这位朋友是一位资深独立商业律师的弟子,她的老师服务于几个传统老牌英伦贵族。入夜,这位朋友回复电话说道:“莉莉,这份合伙人股东协议书完全没有问题。我能八卦你和卡佩的关系吗?你们打算结婚了?”

海蒂咬了咬唇明白对方的话意,她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条钻石项链说道:“那情况分两种,一种是我和卡佩打算结婚,另一种是我和卡佩只会存在工作伙伴这种关系。”

对方轻笑了两声,说道:“莉莉,你知道的。我和我老师一年得很多嫁入豪门的家庭资产重置案子。有钱人的资产分为…简言之,分为核心与非核心资产吧。普通女孩通过婚配手段很难接触到一个家族的核心资产。如果你要和卡佩结婚,他把这份合伙人股东协议书作为礼物赠予给你,可以作为他愿意与你共享资产的心意,你可以把它视作卡佩在对你的示爱。如果你想和卡佩保持工作关系的话,莉莉,卡佩的传媒公司可能并不是他想要发展的核心产业。你知道卡佩家族在金斯顿的庄园差点被挂牌交易的事情吗?”

海蒂大脑空白了瞬,呢喃道:“我不知道,卡佩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对方继续说道:“家族地产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东西。卡佩…莉莉,你是我的朋友我才对你说真话,卡佩两年前成立传媒公司的时间点刚好是他支付完庄园管理费与遗产税的前夕,假设他与第三方签订过公司转卖合约的话,这纸合伙人股东协议全然就是一张白纸。”

海蒂知道她口中的假设绝对不是捕风捉影,她回想过去,传媒公司的确成立于卡佩父亲死后不久。有段时间卡佩很憔悴,她以为是父亲过世对他打击太大。可如果是他连继承手续费都无法结清的话,那才是贵族圈里的笑话,这个笑话才是让他憔悴的原因。

海蒂吞咽了下口水,问道:“能告诉我当时他们欠了多少年的庄园管理费吗?”

“不能。莉莉,我不能违背职业操守。我只能说旧钱时代即将终结,你知道每年进入伦敦的新贵有多少吗?莉莉,做好你手上的节目,争取让新钱投资你。”

海蒂狠狠地闭了闭眼,说道:“所以,这几张纸毫无价值。”

“这几张纸的价值在于:公司合伙人这个身份可以写在你的工作履历上,在你向新钱金主们介绍自己的融资项目时给你加分。”

海蒂挂掉电话,对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卡佩这个传媒公司完全是早已打包出售的商品,她现在入场连口汤都没得喝。

海蒂起身,换上了一身很能凸显自己美感的裙装,戴上那根项链去往酒店酒吧。这位隐形爱慕者送给她一条如此昂贵的项链,只风流一次哪里够了?海蒂要查清楚,卡佩来耶路撒冷的真实目的。她决定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那位身材健硕,浑身散发乌木沉香的男人。

这天傍晚,希瑞尔绕开林季二人带着斯蒂芬去往旷野露营地,卡佩比希瑞尔提前一个小时到达营地。

阿提原本不想让乔参与谈判的事,但几个帐篷就那么点大,乔在给几只狗做体检无法避开卡佩。卡佩和他的保镖见到乔的样貌很是惊诧,乔的模样与苍老中的卡佩家族成员们极其相似。但相同的仅仅是样貌,从出生之日开始伴随一生的礼仪训练与贵族教育所得到的气质是乔所没有的。

卡佩需要办一场赛狗,以便支付给阿德勒买/枪的费用。所以还不是解决阿提的时候,他耐着性子听完阿提对于自己欺骗的控诉笑道:“阿提,我从来没说过我就是投资方。实际上是我的朋友想要在此投资,我才借着你们帮我找狗的契机撮合此事。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西家在海法经营航运公司二十多年,你们不该没听过他们的名号。”

当得知他们想要得到移民英国的资格后,卡佩哈哈大笑:“去英国也不见得比呆在这里的生活好。至从八零年发生伊朗驻英大使馆绑架事件后,英国移民政策不比从前宽松。”

在卡佩三分轻慢与唏嘘的笑声里阿提开始焦躁,他急道:“反正我们只要英国人的投资,意大利人不行。这样的话我们就撤销投资协议。”

卡佩重复了他的话:“英国的投资?!不,英国人不会再投资了。我们曾经在该地区投资过,但结果不太好,亏多盈少。如果你坚持撤销投资协议,那么将会面临违约金。”

见阿提脸色变得阴鸷,全身紧绷,乔连忙拉着他说道:“我们冷静下,不要冲动。”

卡佩若无其事,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要让这个阿提活到希瑞尔的订婚礼之后再死,他放缓语调说道:“阿提,如果你们真的想移民的话,我可以找移民处的熟人帮你们操作。不过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们,现在是八十年代不是五十年代了,单靠来自英国的资产不足以让你们得到移民资格。”

乔对卡佩说道:“你不应该欺骗我们,如果不是你的投资,你为什么会安排训犬师来我们育犬场工作?”

卡佩脸色一变,再也忍不住地厉声说道:“所以你们这里的投资环境才会这样糟糕!你以为你们育犬场有什么值得西家投资的价值吗?你们有多久没卖出去训练犬了?我不派几个专业训犬师过来拯救你们,你们拉不动一场比赛!”

乔丝毫没被他的气场压制,他说道:“你大可去找一家资深俱乐部组织赛犬,你为什么要找我们育犬场?你不就是看中我们还有发展空间,现在投资的话成本低吗?可这些不该是真正投资方考虑的事情,如果投资方不是你,你干嘛给我们找来训犬师让我们获胜?你为什么要操这份心?你图什么?”

成本低?!阿提打了个激灵,投资方先期方案就是三十万,这样算的成本不低啊!

卡佩快被这两个人烦死了,他回答道:“让你们成功举办一场赛狗是为了应酬,你们什么都不懂,接下来的赛狗比赛还得找公关公司帮忙操作!我们需要你们的资质和良好经营口碑,你们需要我们的资金和管理方式。就这么简单,你们在纠结什么?是要移民吗?谁要走?”他看向阿提,继续发问:“你愿意抛开这里的一切?你的家人、你的育犬场还有即将成立的俱乐部去到一个陌生国家吗?你知道新移民过去只能干什么吗?”

阿提推上乔说道:“他们父子就是我的家人,我只要他们走。我们知道过去得干什么,就跟我们在海法干的事情一样,可在英国我们至少不用脱衣检查才能出入某个地区。”

乔想到穆萨也放软了语气说道:“卡佩先生,我不懂经商,或许我不该质疑您。但是,如果可以请帮个忙。”

卡佩想来个拖字诀,他问道:“你想移民光有英国投资是不行的,现在不比从前,你有移民理由吗?”

移民就像去银行办理贷款业务,总是要把你家庭情况查得清清楚楚。你有资格吗?你要把当年抛弃母子的男人名字填进父亲一栏吗?你有文件证明和他的关系吗?这些都是乔不想面对的问题。

乔拉开随身挎包拉链,取出父母合影和当年的银行汇票存根,都是复印件。“我的父亲是一个英国人,这是当年他支付给我母亲的生活费证明。我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我能带我儿子移民的条件。我的父亲是当年大卫王酒店事件中的死难者,我想我有资格回到父亲的国度。”

这些资料乔从来没拿出来过,过去多少年,他从未把这些资料递交给英领馆移民处。但这天不一样了,为了让他带走穆萨,阿提似乎走入了个他们看不懂的迷局,而穆萨对他说有一个哨兵笃定他读不了海法的高中。

不能在隐瞒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了!

银行汇票存根上有其父的亲笔签名,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年轻帅气,朝气蓬勃。卡佩只瞟了一眼签名和照片就能确定这个人的父亲居然是自己英年早逝的叔叔,而恰恰是因为这位叔叔的早逝才让他那个平庸的父亲继承了家族财产以及贵族头衔。

“你叫什么名字?”卡佩问道。

“乔。”

“没有姓吗?”

“乔.图特阿姆。我随我母亲姓。”

卡佩说道:“我叫卡佩,欧文.卡佩。乔,我想跟你单独谈谈,请你在晚八点到XX酒店XX号房间找我。”他再度看向阿提,说道:“我向你保证,你家人移民的事,我可以帮忙。接下来请全力以赴组织比赛的事吧。”

事情忽然变得复杂,卡佩很是愤恼,耶路撒冷的事情还未开始,居然冒出个家族私生子。这个私生子的父亲还是排在他父亲前头的顺位继承者,需要查询DNA吗,看那张脸就知道这卡佩家的。卡佩的头更晕了,要严格按照继承法案来讲,这个私生子似乎比他更有资格得到在伦敦金斯顿的庄园。

卡佩走了,乔对阿提说道:“移民的事估计没有问题。”

阿提:“为什么,为什么他看了照片态度就不一样了?”

乔指着汇票上的签名念给阿提说道:“杰弗里.卡佩,我生父的名字。跟欧文.卡佩一个姓氏。”

阿提哦了个嘴型:“你的意思是你跟这个英国人是亲戚?”

乔摇摇头,收起资料说道:“谁说的清了,他不是叫我晚上去找他单独聊吗。”

等希瑞尔过来的时候,阿提带着他们去挑选赛狗场地。晚饭后,乔独自离开了营地,穆萨留在营地照顾几只训练犬。

几个训犬师教他如何调配香料和药粉混合食物,如何端着一大盆狗食安全的送入狗舍。他们养的都是猛犬又加喂了兴奋类药物怕帐篷关不住,租住了间位于旷野边缘的空置库房放狗舍,育犬场的帐篷就搭建在库房周围。穆萨身材瘦小,细长的胳臂很容易把食盆放进铁笼并在猛犬扑过来之前抽回,所以喂狗的事就落在他身上。

晚上十点了,乔还没回来。穆萨正要洗漱,就被一个训犬师叫了出去。那人领着个装满狗食的木桶对穆萨说道:“跟我去喂狗。”

穆萨不解:“不是已经喂过了吗?”

那人说道:“明天加量训练,给它们加餐增重。”

穆萨不疑有他,哦了声,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盆跟着他走向库房。

旷野上,月朗星稀,风吹四方,旷野另一头紧邻山丘的平地是旧城公墓。一群群乌鸦栖息在光秃秃的高树枝头,黑压压一片片像繁茂的枝叶。热腾腾的狗食味随着风扩散四方,惊醒了休憩中的食腐鸟类。

黑色如浪的鸟群阴影伴随着翅膀闪动声与粗粝沙哑的鸟叫声,汹涌而来。

领路的人加快脚步也来不及,他伸出手臂驱赶想要偷食的乌鸦,穆萨用木勺敲打铁盆发出的噪声也掩盖不了乌鸦们聒噪的呜鸣。

乌鸦白天在圣城觅食,晚上才回墓地休憩。两人没有对付它们的经验,只能跑着躲避,紧追不舍的鸟群跟在他们身后翻飞,在月色下形成一条波动的黑色阴影,是地狱亡灵拖曳一地的袍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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