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
阿蒲女被侍从唤醒,迷迷糊糊睡意甚浓的阿蒲女像个牵线木偶被侍从们带去洗漱,为他换上皓白流光七彩锦衣,此衣服在外看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衣服,而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有着七种不同颜色的衣服。虽然衣服阚泽素净不花里胡哨,却有着淡淡的印花,腰间系着精美的白玉兰的腰带,这也是歓虹王最爱的花。不过本就喜爱花朵在身的阿蒲女,也觉得这身搭配甚好。长发不像往日随意乱束,而是高扎发,头上带有白玉兰的宝冠,垂下来的头发中间绑着红线的铜铃,这让他行走缓慢举止典雅。不过最让人头疼的依旧是阿蒲女的脚一穿鞋子就如刺痛的难受,索性干脆不穿了就这样前往琉椒宫。
刚踏进琉椒宫时,他就见到吉天祥走来“小嫂嫂,这几日怎么没来神祇苑,四哥多次询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哥也不理我,却不成今日能见到小嫂嫂了。”
“就是...不想去了,我也差人通知了四殿下的。”阿蒲女羞赧道,手里握着一块雕刻精美的玉蝶。
“咦~小嫂嫂,你这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呀?”吉天祥眼尖指着阿蒲女手里的东西问道。
“呃...一个小东西而已...”把玉蝶藏在身后攥的紧紧。
“是我哥给你的?你们和好了?”凑近阿蒲女身前。
“嗯...”点头回应。
“真的啊?太好了,那几日你都为哥哥不理你而发愁,所以啊~野花不种年年有,烦恼无痕日日生,果然小嫂嫂只会为哥哥愁。”
“吉天祥大主...”阿蒲女的眼神让吉天祥莫在戏弄他。
他们本来是要到主殿给天后请安被侍从们带到戏苑,戏苑里早已坐满人,他们都是几位圣子们的眷属,阿蒲女和吉天祥向他们几位请安。
“碧天(珞樱)向大嫂,二嫂,三嫂,五君殿,七嫂,八君殿,十嫂,顺安。”两人异口同声的向他们行礼问安。
几位妯娌的丈夫们虽各自为营但他们的相处异常的好,不会因为丈夫们不在同一阵营而勾心斗角,兴许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他们的婆婆天后郝阙神妙音梵。
要说天后郝阙神这人无脑挑事,经常搅得儿子们的婚姻乌烟瘴气,不管能生的或是不能生的都会挑拨是非,引得儿子们的不满与厌烦。所以,大天太后禄天神经常警告她莫要插足儿子们的婚姻,可她总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我行我素就是儿子们的婚姻中找存在感,可能多年来她未得到丈夫的宠爱,见到儿子们婚姻幸福就要搞破坏。
妯娌们见到他们行礼问安都有礼颔首,身为大嫂的杜苓儿让他们坐下后又询问阿蒲女与歓虹王近况如何?
“我听你大哥说你们近月余不说话也不见面,可是我那次花宴导致你们的感情不合?”大嫂杜苓儿温柔地声音柔化了阿蒲女,让他想起那段以泪洗面的日子不由得眼眶红润,大嫂杜苓儿见状安慰他一番后,阿蒲女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十二君殿受了委屈咱们向父上做主,咱们也不能任人摆布听人穿鼻,好的时候甜如蜜不好了就跟破布甩掉。”说话的是五殿下毕沅王的正君额涅罗,为人爽朗路见不平的性子。
“五君殿...我没有委屈,是我不好让哥哥生气了,不过...哥哥已经跟我道歉了,我们现在和好。只是方才看到大嫂关心,我...我甚觉温暖才不小心哭的...多谢五君殿。”阿蒲女讪讪说道。
与其说是歓虹王向他道歉不如说是他先低下头。
“当真?”五君殿额涅罗不敢相信那位高傲的人居然会向他的小君道歉,真是奇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嗯...”讪讪点头。
“你们和好了就行,不然我做大嫂的可是罪过了,本来...我是想要去找十二殿下的,可是你也知道十二殿下为人清冷少鲜与人接触。”
“嗯...其实哥哥只是看着清冷,人还是很好的。”
“我哥这人就是这样,让人引起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只有对着小嫂嫂才会露出喜色。”吉天祥也为他哥哥说好话。
歓虹王为人冰冷唯一能露出笑容的也只有面对阿蒲女了。
此时,又一群人来到戏苑里,阿蒲女以为是歓虹王差点要起身迎接,后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玄鯥王,他常常把玄鯥王错看成歓虹王,可仔细端详才明白自己是看错了。
唉~为什么这两人要有相同的脸了?不是因为他的银发和银翅真的会错认为是泽天哥哥。
阿蒲女经常这样无力的感叹。
发呆的阿蒲女却不知玄鯥王已经站在他面前,吉天祥多次拉他回现实未果,几位妯娌见状笑的笑,揶揄的揶揄。最后还是八君殿敲了他的脑袋,他疼的哎呦一声叫唤,气愤的质问八君殿为什么打他,八君殿被他气笑,指着他面前站着的玄鯥王说道“四殿下站在你面前多时了,你怎么跟个呆瓜无动于衷,是不是想你家十二殿下了。”
八君殿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轰然大笑,玄鯥王用拳头捂着嘴,只有傻乎乎的阿蒲女不明白他们笑什么?
“四...四殿下...呵呵~”
他们见到阿蒲女还在傻笑,努力地克制笑声。
阿蒲女见他们这样心道‘真烦,怎么这样笑我呢?’
“各位能让本王暂时借用一下碧天斋吗?”玄鯥王有礼的向几位嫂嫂弟妹弟夫借走阿蒲女。
“嗯,四殿下可不要借太晚了,十二君殿好不容易跟十二殿下和好。”大嫂杜苓儿笑道。
俗话说的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玄鯥王心为之一怔,表情自然,这让他有些懊恼这小孩怎么能随意原谅那个害他伤心流泪的人呢?
“原来你已经和十二弟和好了,难怪不到神祇苑了,也不找我学习经史、策论了。”浅笑的望着娇作扭捏的阿蒲女。
“嗯...毕竟我们以后是夫妻了不能冷战一辈子,况且泽郎待我如旧,我已心满意足。”扭扭捏捏模样。
两人走到僻静处,阿蒲女好奇的问他怎么突然找他,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玄鯥王灰暗的眸子盯了许久阿蒲女始终没把想要说的话吐露出来。
“嗯,就是想知道你近日如何?看来真如大嫂所说的你们和好了。”眼睛扫到他手中的玉蝶。
“这是...十二弟给的?”
阿蒲女乖巧的点头“嗯嗯...哥哥说这段时间他很伤心,本来不想与我冷战的,他说我应是向阳而生给他温暖的蒲花,而不是躲在阴暗潮湿角落的腐花。这个玉蝶就是那个时候送给我的,他送了好多东西就这个小玩意我甚是喜欢。”面色潮红低头望着手中的玉蝶。
唉~人家短短的一句话就把人哄的七荤八素,而自己嘴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到你们从归于好,当哥哥的为你们高兴,可不要再为他哭哭啼啼了,这样你身边的人也会难过的。”看到你为他流泪难过,我的心也跟着难受。
“嗯,我们不会再冷战了,我以后会好好的跟在他身边。”单纯的笑着。
不经意间瞥到阿蒲女后脖颈有个泛红的吻痕,这个吻痕让玄鯥王太过刺眼,愠愠地转头忽略他们爱的痕迹。
从外高声传来一句“天后娘娘驾到~”
阿蒲女丢下玄鯥王向戏苑跑去,玄鯥王本想叫住他,可惜总是晚一步,苦恼的摇头。
他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天后来的前一脚跑到吉天祥身前,大喘气地笑着对吉天祥俏皮的吐着舌头,大意是终于赶到了。
天后缓缓走向高座坐下,扫了一眼跪拜的人群,暗骂道“三个不会生养的小畜生。”
几位嫂嫂分批的向天后请安问候,轮到吉天祥和阿蒲女请安完后,阿蒲女被天后叫住,天后阴阳怪气的指着他的赤足斥责“为何来天宫近千年还不懂得礼数,尽不着履是想给帝泽天丢脸吗?”
阿蒲女被训后低头嘟囔道“泽郎和天帝伯伯都不管我穿不穿鞋,您老人家管得可真多...”赤足叠脚玩。
他明白这是天后看不顺眼,又在给他找麻烦。
“你说什么!?”天后愠恼道。
“没...没...”
“哼,你这小儿从小被惯坏目无尊长,在长辈面前还敢顶嘴。”天后再次发难,几位嫂嫂们揪着眉头不敢给阿蒲女求情,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人求情那么受苦的不单单只是阿蒲女一人,而是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不敢冒风险,可又心疼阿蒲女被天后无端指责。
“呦~姐姐~您这是发什么气呀~啧啧,我瞧瞧这位就是歓虹王殿下未来小君吧?真真是好皮囊,这男子怎能犹如天仙,美绝天宫呢?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来人是苜蓿上神瞥眼敲了一下阿蒲女,嘲讽他和歓虹王要劳燕分飞。
“姨母大人,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那更分飞后?谁要分飞了?”吉天祥比阿蒲女反应更加激烈,为阿蒲女鸣不平。
“咦~难道不是吗?他们俩不是要闹分手吗?嘻嘻~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这么不关系你哥哥~”苜蓿上神用扇子遮住邪恶的笑容。
“哈哈哈~姨母大人,您怎么比我更开心了?我与泽郎何时要说分开了?昨日我们才浓情蜜意到早上才难舍难分,您老人家是不是从哪听岔了消息?还是说...你对泽郎有什么想法啊?可是,您是他亲姨母啊?怎么能做□□的事呢?再说了他可不喜欢老树枯柴,他呀~就喜欢我这种水嫩嫩的。”他这话一出把苜蓿上神气的脸色青紫的难看。
他最讨厌这个所谓的姨母每回见面就跟自己作对,不是含沙射影就是指桑骂槐好像自己跟她有多大的仇似的。反正今天自己也不惯着这个老女人,跟她斗上一斗也不错。
苜蓿上神从没被人骑在头上欺负,尤其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咬着后槽牙吱咯作响。
周围的人见状有些看不惯阿蒲女目无尊长口无遮拦,有些为阿蒲女暗自拍手叫好终于出了口恶气,经常给他们使绊子的主谋就是躲在天后后面的苜蓿上神了。玄鯥王与几位圣子见此情景都替他捏把汗,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在天后面前折辱她这位宝贝的妹妹。
“不知廉耻的小...”本还想继续说‘不知廉耻的小杂种’,可被歓虹王的一声制止住了。
“呦~怎么大家如此神情严肃?今儿不是听戏的日子吗?怎么改戴高帽了?”歓虹王这里讲的戴高帽并非是夸人而是他们给阿蒲女穿小鞋的意思。
“小十二呀~你看看你家的这些年学的礼仪都去哪儿了,把你姨母都气成什么样了?”天后以为儿子会帮着自己大肆的讲述阿蒲女有多么的没礼貌,多么的没大没小,多么的口无遮拦。
听明白的歓虹王笑着对天后说“母上呀~你怎么也听外人的胡诌了,儿子与阿蒲好得很,不过是小情侣间的闹情绪,怎么在你们口中就是我要断了这世间难寻的良缘呢?而且,阿蒲也没说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们天人还要分这种礼数的吗?还不如多听听戏看看角,岂不美哉?您说是吗?”喜笑颜开的虚扶天后坐在高位上。
歓虹王把天后哄的一愣一愣的似乎都忘记刚才的剑拔弩张,天后还想再努力一把就说道“可是这孩子不会生养?你两位哥哥都找的男子断了香火,难道你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咦~母上,有子嗣怎样?没子嗣又怎样?日子不是我们自个过的吗?您啊~有那么多的子孙了还不知足呀?”歓虹王开玩笑的说着。
“可是...你多俊美,颖悟绝人,有个像你的孩子不该美哉吗?”作为母亲来说天后是为子女操碎了心,但都没有用到正事上。
“咳咳~嗯,我觉得呢~我哥说的没错,我哥爱小嫂嫂,小嫂嫂自然也是,他们神仙眷侣比翼双飞,不要子嗣也没关系啊?您看哈~我五哥和八哥不一样都没有子嗣,可是他们感情如初,再说了~母上您有那么多儿子,也有那么多孙子孙女还不够呀?为何非要抓着我哥子嗣不放呢?说不定~哪日我小嫂嫂突然就给我哥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吉天祥随口说的话把阿蒲女吓得不轻,虚晃一下差点要摔倒,幸得歓虹王眼疾手快抱住阿蒲女,阿蒲女眼含泪意的望着歓虹王发出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她知道了?”
歓虹王安慰他小声回道“没有,她瞎说的。”
苜蓿上神见到阿蒲女神情奇怪揶揄道“唉~难道~小君当真能生育?”
众人知道苜蓿上神胡乱咧咧不当一回事,玄鯥王皱眉不悦苜蓿上神讲的话,晚来看热闹的六殿下夸逐王却意味深长的笑,大殿下九曜王似乎在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算盘。
“呵~姨母您可真会说笑,如我阿蒲真能生孕那就借您吉言了。”
阿蒲女愠愠地嘟着嘴。
环住阿蒲女腰身对着天后说道“母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看戏吧!”
天后也觉得与其再找南蛮子麻烦,倒忘记今天是自己让大家过来看戏的,说出去倒是自己做婆婆的甩脸子给未来儿婿。
“嗯,那就开始吧!”天后点头应允。
随后三尺红台上锣鼓敲罢,戏子们出台,耍花枪的刀马旦和舞刀的武生正打得不可开交,一声高昂激扬的声音贯穿整个戏苑让这场闹剧在跌宕起伏的戏中人慢慢遗忘。
歓虹王撑着下巴歪头盯着认真看戏的阿蒲女,阿蒲女察觉有人盯着他,转头见状是歓虹王像看猎物般的盯着自己。
他也歪着脑袋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吗?这样盯着像是要把我吞入腹中。”
“呵呵~我有那么可怕吗?”歓虹王嗤笑。
“你还不够可怕呀?今早说了不可以~差点我都要迟到了,幸亏我不是最后一个的。”
“呵呵~我看你挺喜欢呀~况且是谁不放我走的,嗯~”挑眉望着阿蒲女,嘴角勾起意犹未尽的笑。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丢死人了~”捂着耳朵的阿蒲女让歓虹王不要再说下去。
吉天祥察觉小情侣正在打情骂俏,非常八婆的上前询问他们在说什么悄秘密。
阿蒲女红着脸向歓虹王打去,歓虹王由着他几个不痛不痒的拳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吉天祥鼓动着阿蒲女下手再重些。
可是阿蒲女心疼歓虹王受伤“大主你还是泽郎的亲妹妹吗?怎么能让别…我使重手了?泽郎琼枝玉叶万金的很。”
“噢~小嫂嫂心疼了~”吉天祥嗤笑道。
“胡…胡说…”
“不心疼~你干嘛结巴?作甚脸红呢?”歓虹王附耳轻声问道。
阿蒲女羞的没发把话说清楚,干脆沉默不语,不然这兄妹俩又要戏耍他了。
同样在后桌的玄鯥王一直侧头投以羡慕的目光盯着他们,他想知道阿蒲女为何脸红,为何面对帝泽天会是娇羞姿态,是帝泽天说了什么让他这样吗?不过…他害羞的模样真好看,像极了有毒又美艳又含苞待放的阿芙蓉。
又过一小会阿蒲女低头看着腰上的白玉兰花,凑在歓虹王耳边软声细语“今儿这套衣服,我好喜欢~尤其腰带上你最爱的白玉兰。”目光随着戏子在戏台上的十几个空翻,紧接着又舞起手中的刀,看得阿蒲女眼花缭乱,让他羡慕不已也想在戏台上淋漓尽致表演,可惜歓虹王不准他玩这些。
“你喜欢就好,我还怕太过素净了,你不会喜欢了,毕竟我家小君喜紫。”歓虹王心不在台上的戏子们,全程目光火辣的盯着阿蒲女。
被盯得不好意思的阿蒲女“看戏,老看我作甚?我又不好看。”
“谁说的?戏台没你好看,我啊~还是看你,我才会觉得安心。”嘴角溢出幸福的笑容。
“不害臊。”嗔道。
“怎会呢?丈夫看自己妻子天经地义呀?你说对不对,哥。”吃茶的吉天祥对着她哥哥说道。
“帝珞樱,莫要再说了。”揪着吉天祥的白花花的嫩肉愠道。
“哎呦~小嫂嫂你可真狠心呐~方才我可是帮了你的哦~”被揪痛的吉天祥摸着揪红的地方。
“哼~”撅着嘴不理吉天祥和歓虹王。
吉天祥对着阿蒲女吐舌头,像是谁也不服谁。
歓虹王笑着看这两个长不大的小人。
苜蓿上神听见声音,转头见他们嬉笑打闹,嫉妒让她要把阿蒲女拆骨卸肉,她恨这个乳臭未干的南蛮子,凭什么他能到那人的全部的爱。
“方才为何咄咄逼人?不像平日里的作风。”天后疑惑的盯着她。
“一个男子像女人那般娇柔想着就不悦,给他一点教训也不为过罢?姐姐。”
“呵…你这是教训还是有仇?不顾往日教养,毕竟他是天帝钦点的儿婿,我儿又将他从小养大的童养婿。本宫虽厌弃他家事差不能生养,但说到底也是天族后裔,父辈又是一奶同胞的兄弟。”
哼!兄弟,我呸兄弟。
苜蓿上神转头狠厉的瞪着阿蒲女,恨不得现在就要把阿蒲女焚骨扬灰。
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天后以为她是看到戏子们表演滑稽才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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