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几十盘化铁炉火光冲天,打铁花艺人赤膊上阵,舞动着千余度高温的铁汁自如穿梭,被击打后的铁花纷飞,可迸出几丈高冲向空中朵朵绽放,流星如瀑,瞬间梦幻般的美丽震慑了船上、广场上、凉亭中欢呼的人群,灼热的铁水在空中迸散,似天女散花,似群星漫天,如梦如幻,美不胜收,场面蔚为壮观。
阿蒲女被这一场景震荡魂魄,呆立原地意犹未尽的说道“每一次的散落就如同流星划过,好美,绚丽又短暂。”
“你要是喜欢每年五月初十我带你来这观看,可好?”宠溺的抚着阿蒲女鬓角发丝。
阿蒲女摇头道“繁华似锦只是梦,美好如烟终散尽。”双目一直盯着璀璨的火花。
“碧天斋说的即是,美好事物再美好也不过云烟,且莫贪。对吧,十二弟。”玄鯥王走到他们身后对着歓虹王笑道。
“四殿下,吉天祥大主你们可算来了,我以为你们不来了。”阿蒲女开心的说着。
“怎么会呢?我是好久没看铁花秀了,四哥更是许久未见了,和你们分开后没多久他就回神祇苑做功课,传经布道,忙到现在才急急忙忙赶来。”吉天祥抱怨的说道。
“这是道士分内事。”玄鯥王谦卑的低下头。
“四哥是想倦鸟归巢,不打算出去苦修呢?”歓虹王疑惑地望着他。
“如果把我比作倦鸟,那么也是安稳舒服的巢穴让我继续待下去,至于修行吗?我还是找个道侣再说吧?”人是对着歓虹王,双眸却盯着观看铁花秀的阿蒲女。
“四哥,别人家的饭菜可不一定适合你的口味,做饭的主人也未必会给你想吃的佳肴。”警惕的盯着玄鯥王。
“无所谓,口味也是可以改变的。”
歓虹王眼神犀利似乎要放出锋利的刀片。
“干什么突然讲菜啊?口味啊?你们还看不看铁花秀了,再过一个时辰就没有了。”吉天祥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
“哎~对呀?你们干嘛讲菜,讲饭的,你们饿了啊?”阿蒲女好奇的望着歓虹王。
“噗嗤,傻瓜,快点看铁花秀。”歓虹王刮了下阿蒲女的鼻子。
“哎呦~”摸了摸鼻子,不再理歓虹王转而继续观看铁花秀。
其实,阿蒲女在看火花时一直偷偷瞄着站在不远处的葵之,葵之一直安静的凝望着铁花秀,并没有朝自己这边看。略显落寞的小表情被歓虹王尽收眼底,他知道他的小妻子还留恋那个鬼女,他在等,等待他的小妻子何时跟自己袒露心声。
又一次的铁花秀绽放,突然从铁花秀下涌现一群仙娥,为他们展示优美的火花舞,在火花的映衬下,仙娥们曼妙舞姿多了几分妩媚,华丽的飞上星空踩在烈火上跳舞,手中轮着火球旋转,仿佛时间停止,旋转不止。
阿蒲女趁着人群乱涌与歓虹王走散,他乘机抓住葵之的手往背光处跑去。在原地的歓虹王眼神阴沉的凝望他的小妻子牵着鬼女往别处跑去,从暗处出现的暗卫上前询问是否跟着他们时,他却对暗卫摆手。
在一旁看热闹的六殿下夸逐王对歓虹王讥讽道“呦~怎么你的小妻子把我的女伴给拐了?怕不是想左拥右抱,备极欢娱?这可就危险啦!因为葵姬大主是我的探囊之物,莫让你家小妻子得逞了,给他适当的惩罚也不为过。”
“呵~六哥言重了,我的阿蒲怎会与你的鬼女苟且呢?他们不过是旧相识,海燕何微眇,乘春亦暂来。六哥把鬼女看的太重了。”
“啧,你就狡辩吧!我可要找葵姬大主。”六殿下夸逐王见他嘴硬不理他,出去寻找葵姬他们。
“六哥真是如豚彘。”小声对着六殿下夸逐王背影骂道。
这边的阿蒲女和葵之躲在暗处,两人相望许久迟迟未出声,最后还是葵之打破寂静“殿下您贸然拉我出来,不怕歓虹王殿下生疑。”
“不会的,不会的......方...方才你...你看到了对吗?”泪珠在睫羽上微微颤抖。
葵之腹诽‘男子还真能有这般说哭就哭的像是化水做的,太过软弱了,以后能成大事吗?能成为我的...我的夫君吗?’
“嗯,看到了。殿下本就是他的未来小君,与他亲热合乎情理。”
阿蒲女见她平淡的说着这些,应该是厌弃自己吧?
“殿下,太软弱了,您动不动就爱哭,比我这女子还像化水做的。”牵着阿蒲女手。
“我没有,我是男子,不是女子,不是女子。”对于自己是男子还是女子,这都是阿蒲女心里最深的一根刺,他恨自己是个天生的怪物,即有男人的生殖器,又有女人孕育生命的器官,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这丑陋的身体。有时候很奇怪怎么会鼓起勇气向葵之告白呢?先不说自己无比恶心的身体会得到女人的喜欢吗?就说自己这阴柔的模样也只会说自己柔媚的不似男人,可自己怎么可能会是女人呢?从小被当成男子抚养,从心里到外表都认可自己就是男人,如果不是身体多了那个东西那么肯定会比一般男子更加自信。
“是,是,白玉我家郎,美色无比。”葵之笑着对他说。
“葵之,莫笑话我。”害羞的脸颊浮上红晕。
原本心情沮丧的阿蒲女被葵之的三两句逗乐的眉开眼笑,正当二人有说有笑之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他们面前。
“呦~两位可好兴致呢?在这里花前月下好不美哉呀!”来人正是来寻他们的六殿下夸逐王。
“六殿下。”异口同声。
“嗯,小君在此孤男寡女只怕又要招流言蜚语。”
“哈?为何?我和葵之旧识多聊会天,怎么又会被人胡诌?”阿蒲女最反感有人造谣了。
“不然呢?你的胡诌还少呢?”用扇子敲了一下阿蒲女脑袋。
“六殿下莫动手,不怕十二殿下跟你拼命吗?”葵之不悦的看着敲打阿蒲女脑袋的扇子。
“好,我跟他闹着玩了,葵姬大主我们往前面再去走走吧!”不再理会阿蒲女直接带着葵之往他处走去。
阿蒲女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偷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边走边往回看葵之。
“哎呀~”一个不小心他差点就要摔倒在地,原来是乱跑的啟儿,啟儿是大殿下与杜苓儿的长子。长相俊朗清秀,一双凤眼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跟他小叔无二是一位俊逸不凡的少年郎。
“唉~原来是啟儿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到这背街呢?”扶好跟他一样差点要摔跤的少年郎。
“小婶叔,小婶叔,我听说你来这里,我就来找你了。”少年郎终于见到念念已久的小婶叔开心的挠了挠头。
“咦~你来找我作甚呢?”好奇的大眼睛望着啟儿。
“嘻嘻~小婶叔人美心善,每次跟小婶叔玩都比那些迂腐的老学究好玩多了。”少年郎只是比他年少但嘴巴甜的不输给成年人,他开心的捏着少年郎的脸蛋。
“从小你惯会说话,嘴巴比你小叔甜也更会说话。”
“哎呦~小叔人虽然帅了点,不过脸简直......”故意停顿,朝阿蒲女望去。
阿蒲女听着没了后续好奇的问他“简直什么啊?”
“嘻嘻~简直就像冷冰冰的大冰坨子。”坏笑的望着阿蒲女。
“小坏蛋,不许说哥哥坏话,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了。”讲到夫君时心虚的小声起来。
“哼~哪有夫君这样欺负妻子的啊?小婶叔我都听说了小叔对你一点都不好,害你天天以泪洗面,祖上责骂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像小婶叔天仙美人怎么会跟了我小叔冰坨子呢?真是可惜了,要是我能有小叔那般大肯定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看在眼里怕丢了,站在身边怕飞了,抱在怀里怕没了,攥在拳里怕坏了,一定不会让小婶叔伤心难过的。”
阿蒲女听到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后,敲了敲他额头,笑着对他说“你当我是老母鸡翅膀下的小鸡仔呢?像个瓷娃娃挨不得,碰不得呀!呵呵~我才没有那么娇贵了,不过你小叔真的待我极好,那会子是我们闹矛盾,现下我们和好了。可不能再讲你小叔坏话知道吗?我听了会不高兴的。”
“知道了,你还没嫁给我小叔就开始为夫鸣不平了。”瘪瘪嘴说道。
“什么啊!本来就你小叔就待我极好,几乎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照顾我无微不至,爱我,理解我。他人是看起来凶了点,冷了点,但从未骂我,打我,这样已经足够了。”回想歓虹王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
“哈~你要求可真简单啊!”啟儿觉得他小婶叔单纯至极。
“嗯,不然嘞,有人能疼你爱你,不与你胡乱争吵打骂就合该满足,才能细水长流婚姻才能走的长久,不然你父母怎么能过的如此恩爱呢?”
“小婶叔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但要是小叔对你不好,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哦!”
“为什么啊?”不解的看着啟儿。
“嘿嘿~这样我就可以代替小叔啦!”自信满满地望着比他高出很多的阿蒲女。
“呵呵~这是不可能的。”说罢,便跑向铁花秀的场地。
“唉~怎么就不可能呢?小婶叔,小婶叔,怎么就不可能呢?”在后面紧追其后的啟儿一直不解的叫唤着。
直至他们一路打闹来到天桥之上,见如流星般飒沓,转瞬即逝,灿烂夺目的火花,沉迷火树银花不夜天中。
就在他们沉浸铁花秀时,不知从哪来了一团火球直击他们,阿蒲女见状躲不开只能用身体挡在啟儿前面,以免啟儿受难。却久久未感疼痛,只听见周围人惊呼大叫,有人从远处赶来大呼“殿下,殿下,快来人,十二殿受伤了!”
甚至有些人提着水桶往他们这边赶,原来火球已经在歓虹王身上燃烧起来,形成了不大不小的火焰。
听见有人叫喊着十二殿受伤,他终于睁开眼睛紧紧盯着因疼痛满头大汗的歓虹王,额上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歓虹王一直吊着一口气生怕自己不留神瘫软无力的晕了过去。
“哥...哥...哥哥...”已经被吓出七窍的阿蒲女眼含歉意的呆呆地望着保护他们的歓虹王。
“嘘,你可不要哭...哭了我又要...又要心疼了...”
自己身受重伤还要极力安慰已经被吓傻的阿蒲女。
“呜...呜...嗯...哇哇哇~~~”看着为自己挡火球的男人忍着疼痛安慰自己,内疚的对他边说对不起变大哭。
而他怀中的啟儿听见小婶叔在哭,就从他身下钻了出来。“小婶叔你怎么哭了?”
“呵~小啟儿,你小婶叔为了救你挡在你身前......”说到一半便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呜~你不要再说了,你...真傻帮我挡着干嘛呀!”阿蒲女哭的惹人怜惜,就连在一旁的啟儿都为之动容。
“呵呵~你是我的小妻子,见到小妻子有难难不成还袖手旁观啊?这可不是我做人做事的风范。嘶~~”背部的疼痛感再次袭来,直至晕厥。
前来救火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拉开阿蒲女和啟儿以免受伤,而歓虹王则是被他们抗回宫。阿蒲女一路哭哭啼啼的跟在轿撵身后,就连赤足也因走的急切而磨出了血泡。啟儿本来是跟在阿蒲女身后,却被大殿下的侍从强制带回宫,啟儿不愿意一路叫嚷要陪在小婶叔身边,后来阿蒲女见他闹得太凶了,便凶狠的对他说“不回去,再也不见你。”
啟儿看着平日娇柔似水的小婶叔,对自己发脾气,他也不甘示弱的说“走就走。”转身就跟着侍从回溯炀宫。
可是回去的路上自己又委屈巴巴的流下眼泪,反悔不应该对小婶叔赌气的,如果不是小婶叔为了救自己,小叔就不会为了小婶叔而挡下那团火球。
擦了擦眼泪水,寻思着明日定要去泽翊宫看望小叔和小婶叔,还要跟小婶叔道歉,打定主意的啟儿重新收拾心情返回了溯炀宫。
其实阿蒲女没把小孩子耍性子的事放在心上,现在他最关心歓虹王的伤势如何,踱步寝殿外不敢进去。
“我儿为了救你把自己给烧成黑窟窿,你倒好在门外不进来是想推卸责任吗?”天后郝阙神厉声呵斥,怒目圆睁的瞪着这个罪魁祸首。
“天...天后娘娘,我...我...我没有想推卸责任。”垂头落泪。
“哼!没有最好,你给我滚进去好好看看我儿伤的如何呢?”推了一把阿蒲女,差点他摔倒寝殿内。
幸好玄鯥王眼疾手快赶在他面前将人扶好。
“碧天斋,可无碍。”
“谢谢,四殿下,我没什么事。”
婉拒玄鯥王的搀扶,直径走到床榻前望着那黑洞洞的伤口,眼睛里的泪水跟断了闸,往外泄洪般,直到眼睛被雾气糊住看都看不清,他擦了擦好久才看清昏迷的歓虹王,乞求对方能快点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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