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云雾缭绕影影绰绰间只见天柱肃立在天门,凛然的像是位将士守卫一方,温暖的斜阳洒满整座天界,金光闪耀笼罩在身无不舒服,路过的仙女被暖阳照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位神女走过天桥,又穿过连廊,来到湖苑中,跪在一位威严的大天神面前。
“花族杜苓儿拜见天帝陛下。”
“起来吧!你不在阿蒲山来天界何事?”天帝撒着鱼食问道。
“回陛下,奴婢在阿蒲山完全没法照顾小殿下,小殿下的衣食起居都由十二殿下亲自安排的妥妥当当,奴婢如同虚设。”
“老鹤。”
“臣在。”一只仙鹤上前给天帝行礼。
“泽儿近日没在书堂吗?”
“回陛下,十二殿下已有月余未来书堂。”
“哼,真大的胆子,同他父上目无规矩。”
“杜苓儿,你继续待在阿蒲山,等碧天再大点就与你成亲可好?”
“可...可是...”回想歓虹王与阿蒲女举止亲密,远不像兄弟情,更像两小无猜的情侣。天帝要我与阿蒲女成亲,那...那刀人的眼神,我可是受够了。
“神女,莫犹豫了。还不快向陛下谢恩。”
“是大统使,杜苓儿谢过陛下。”不情不愿的接了旨意。
出了湖苑,苦恼怎么就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当初就不该来天界的,害得自己在这孤立无援,有苦难说。
明明天帝知道那两人情投意合的,干嘛要棒打鸳鸯啊?又不是亲兄弟,在天阙国堂兄弟堂兄妹表兄弟表兄妹成婚的还少吗?为何天帝还冥顽不灵要自己去做那根棒槌呢?
杜苓儿低头思索的时候撞上肉墙,“哎呦!”揉揉额头,抬头原来是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
“你,没事吧?”男子轻言关心的问道。
“嗯,没事。是奴婢低头想事情才不小心撞上您的。”瞧着眼前人身着华丽的锦缎,应该是天族贵胄。
“你无碍就好,不过你怎么回来到这里?这儿可是天帝常来的地方,旁人可是不敢来此。”
“是这样的,奴婢有事要禀告天帝陛下。”
“有事?你...你是花族的?”
“正是。”
一股清风把粉色的海棠花瓣飘落在杜苓儿头上,男子轻手轻脚的把花瓣取下来。杜苓儿红着脸望着男子为自己取下花瓣,心想要是能和自己成亲的人要是面前的男子该多好啊!哎~可惜,天帝的话谁敢违抗呀!除非全族不要了。
“奴婢多谢上神。”
“无需多礼,你就叫我帝篁天罢。”
“啊~你是,你是...你大殿下!”
“正是。”笑着答道。
此后,九曜王与杜苓儿多次见面,起初二人并没有互诉衷肠只是单纯的相约游玩,九曜王有几次暗示自己中意杜苓儿,可杜苓儿每回都是以打哈哈转移话题,弄得九曜王不明白杜苓儿对自己也有想法吗?
某次,在母上殿中聚餐时,九曜王问歓虹王可认识杜苓儿,歓虹王好奇的问大哥为何问起这人?
九曜王还有些许不好意思的跟他诉说自己中意杜苓儿,但是祖上想要杜苓儿许配给阿蒲女,导致杜苓儿对自己的感情犹豫不决。他相信杜苓儿是对自己有感情的,碍于祖上的权威不敢退了这门亲。
歓虹王眼珠直转想到什么就对九曜王说道“大哥难得有中意之人为何不跟祖上明说?”
“想是想,但怕...祖上不肯,这该怎么办呢?”
“一对鸳鸯,祖上难不成想抛鸾拆凤不成?而且,弟弟也觉得祖上乱点鸳鸯,碧天弟弟还那么小,等他明白男女之情肯定会嫌弃花族神女的。还不如成全大哥与神女做一对凤凰相偕,岂不美哉。”
百年间,九曜王与杜苓儿经常幽会,感情也越发不可收拾,杜苓儿来阿蒲山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到后来干脆不来了。阿蒲女有时想着杜苓儿是不是看自己好了就不再来阿蒲山陪他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年少就不想跟这个弟弟玩耍呢?又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应当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一定是这样的。
心情就这样由低落又转为振作,拿起书看时又不知该看些什么,就这样反复想着想着课业就落下许多,常常被歓虹王罚写听背课文。他多有抱怨但都无果,想要歓虹王请杜苓儿回阿蒲山陪陪自己,自己从小玩伴甚少,只有歓虹王放课才来阿蒲山陪自己。歓虹王看出他的心思便对他说“花族神女心思不在阿蒲山,哥哥陪在你身侧可还有不满?”
“为何神女姐姐心思不在阿蒲山呢?不是说神女姐姐以后要与自己成亲的吗?”
“花族神女从开始就心有所属,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他不懂心有所属是何意就拉着歓虹王问道“何为心有所属?”
“两个相恋的人,相互欣赏、相互领略思念、分离、愁苦、嫉妒,但再多的种种都不能因此而分别,这就是心有所属,情有所依,爱有归处。”
“啊~还要尝尽这么多的苦楚啊~应该很难受的哦~哥哥,那我不要和神女姐姐成亲了,你快去和祖上说罢。这些都不好不是甜的。”还没开化的小孩哪懂这些东西。
“呵呵~好,好。”歓虹王笑着看向快要崩溃的阿蒲女。
还没等歓虹王找天帝,就听说九曜王与杜苓儿暗结珠胎的传闻。
他低头掩住内心的喜悦,上前为九曜王求情。
“祖上难道要棒打鸳鸯让两个原本相爱之人分离吗?况且花族神女已有大哥骨肉,怎能让其骨肉分离。”
天帝气愤的望着九曜王,怒道“你看看你大哥干的好事,他不知道花族神女是你弟弟的未过门的妻子吗?”
“祖上,弟弟年幼,跟他讲这些尚早。再等几年等弟弟明白情爱之事,另寻良缘也不迟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大哥与花族神女办喜事才行,要不然再过几月神女肚子大了,外面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也只好这样。”天帝悻悻的应着。
“大哥大嫂还不快谢祖上天恩。”
“多谢祖上不罚之恩。”九曜王和杜苓儿纷纷叩拜天帝的不惩罚二人,还要为他们举办婚事。
歓虹王上前祝贺道“小弟祝贺大哥大嫂百年好合。”
“多谢十二弟求情。”
“大哥的事就是小弟的事,帮你就是帮我。”话中意只有歓虹王明白。
天帝盯着歓虹王狡黠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
待他们都退下后,天帝叫住歓虹王。
“知道孤让你留下吗?”
“孙儿不知。”跪在堂下的歓虹王已猜出七八分。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瞪了歓虹王一眼。
“祖上,有何事请明说,孙儿是真不知做错何事了。”
看他做无辜摸样,天帝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哥和花族神女的事,是不是你也参了一脚?”
“祖上,您太看得起孙儿了。孙儿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况且这和孙儿有何关系呢?”
“哼!强词夺理,你当真孤不知道吗?特意让你大哥与花族神女偶遇,再撺掇你大哥与花族神女幽会私情,种种表象你还敢不承认?”
“敢问祖上,孙儿为何要做此事呢?又有何意义?”
“还不明显吗?你就是不想杜苓儿与碧天在一起。你这狼子野心,糊弄别人可以,想糊弄我小子你还太嫩了。”
“既然祖上已明了孙儿心意,为何就不能成全孙儿呢?在天阙王朝本就有堂兄弟成婚的案例,为何我与碧天就不行呢?我们又不是亲兄弟?”
天帝重重的拍着桌子,怒道“好啊,你还是原来谦逊谨言的帝泽天吗?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的歓虹王并不知道自己与阿蒲女的真实关系,只知道和他是堂兄弟。在天阙国的天族们堂兄弟是可以成亲的,只是不能生子而已,所以在对方成亲后都是可以有外室,已保子嗣延续。
“孙儿不敢,孙儿只是想争取和碧天在一起。”
“哼!门都没有,你和你那父上一样居心叵测。”
“为何?祖上不像保残守缺之人,为何就不肯成全我们呢?”
“不行就是不行,从今日起孤罚你禁足,好好在泽翊宫反省。”
从这天后,歓虹王被禁足在泽翊宫,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祖上不肯成全自己。父上说过碧天往后就是自己的小君,所以,他思慕与他又有何错呢?何况碧天还是自己的童养媳。当然,任何人想觊觎他的碧天都不行,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碧天,与他才是天作之合。歓虹王心里委屈无人诉说,从不解到怨恨经历了数个昼夜,慢慢的一颗罪恶的种子正在悄悄发芽长大。
月余后,天界喜事甚浓,原来是大殿下九曜王帝篁天与花族神女杜苓儿喜结连理。
紫陌好风光,绣阁绮罗,天界艳阳,柳枝茂新芽,窗头的喜鹊叫喳喳,凤袍霞帔鸳鸯袄,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新嫁娘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一身红色,等着新郎洞房花烛。
大哥成亲当然做弟弟的们都从四面八方回来为他道贺,除了四殿下玄鯥王帝鳶天未到,就连被天帝禁足的歓虹王都来给大哥道喜。
大喜之日,九曜王被灌的酩酊大醉,走路都是踉踉跄跄,嘴里还说着没喝醉,没喝醉。被侍从扶进寝殿后,侍从再抬着他的手举着喜秤掀开喜盖。
“一杆天星秤,鑲星正十六,北七南六,相拥福禄寿,新郎慢起手。—挑国色天香,再挑称心如意,三挑吉祥如意拜花堂。”
那边正在洞房花烛夜,而天帝书房这边歓虹王跪在天帝面前。
“孙儿,知错了,不该觊觎碧天弟弟,日后孙儿定不会辜负祖上的期望。”
“希望你能知错就改。”
“孙儿定会奋发图强,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嗯。你起来吧!”天帝满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歓虹王。
“是。”歓虹王起身后,给天帝重新泡好茶水。“祖上,请喝茶。”
“嗯,而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孤身边,好好学习如何当做天地共主。”
“明白。”狡黠的眼眸发光看着天帝喝完茶水。
自此,歓虹王每日在天帝身旁学习,他也很努力勤奋,学什么教一遍就会。虽然答应天帝不再去阿蒲山,但每到月明星稀时他都会偷偷去看阿蒲女。
静静地坐在床榻旁,看着精致小孩的脸庞,粉嘟嘟的小嘴微张似乎在打呼噜。偶尔还会说些听不清的梦话,起先男孩以为自己把小孩吵醒了,后来才发觉是小孩说梦话。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摇着头对着熟睡中的阿蒲女小声说道“囡囡,你放心哥哥马上就能和你在一起了。”舔了舔自己苦涩的嘴唇,寻思还有多久才能光明正大的能见阿蒲女呢?
太子帝释天很骄傲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虽然年纪尚小但一点都不输大哥他们,所以他经常在天界举办考核,不管儿子们多大多小题目都是一样,也都是相同的难度。歓虹王也很争气回回第一,回回都要被自家兄长们揶揄,好在他也习惯了。
某日,阿蒲山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整座阿蒲山的精怪都跑到神树前纷纷观望里面的主子到底怎么了。树洞里面黑压压的完全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上前探查。
天帝知道后带着歓虹王去阿蒲山,天帝知道阿蒲女对歓虹王的羁绊,来到阿蒲山后歓虹王还没下銮轿就跳下车,也不顾自己有没有摔伤,冲进树洞后抓着侍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回...回禀十二殿下,您还是...还是进去看看吧!”侍从颤颤巍巍的指着屏风。
歓虹王不清楚阿蒲女到底发生了何事,揪着一颗不安的心。
穿过屏风后看见满墙的抓痕,桌子、凳子、书柜等等都基本破烂不堪。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引着他进入寝殿中的破损的衣柜,打开破烂的衣柜门,蹲在衣柜里的阿蒲女双眼充血,雾朦朦泪花挂在眼眶上。微微地发颤的朱唇,不知在说着什么。黑色的血丝布满全身,每隔半月修剪的指甲也变成细长,尖尖黑黑的指甲可以轻松刺穿皮肤。
“……”
当他看到这一幕时,那个粉嫩白瓷娃娃已成了破碎凌乱布偶,这种残破的美感直击心灵,震撼人心,勾的他想要敲碎这美丽的瓷器,破损后再进行揉碎、点缀、再撕烂、再点缀、再毁灭。
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好怕声音被阿蒲女听见,走向他,蹲在他面前,粗喘着气压抑着魔鬼般的**。
“哥...哥...哥哥...”
一声哥哥把他从邪恶的幻想中唤醒,他摇摇头暗骂自己畜生,抬头前已换好温柔的神情。
“乖,让哥哥抱你出来。”
“嗯”点头答应,张开双手挂在歓虹王身上。这时的歓虹王已经退去原有的胖乎乎,转而初入俊朗面容,人也清瘦些许。
好久没有抱怀中人,暖流肆意久违的感觉,怀中的人也长大许多。
“嗯,确实是重了些。”笑着对战栗的小孩说道,又用头顶着娃娃头,以示安慰。
带他出了寝殿时,就碰到天帝已在门口。
应该是站了许久吗?不知道祖上有没有看到刚才自己失态的摸样。
“祖上。”
“嗯,碧天现在可好了?”
“碧天弟弟现在平静了些许,不过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看着自己怀中人。
“碧天弟弟,祖上来看你了。”怀中人湿漉漉的眼眸,微微抬头望了许久后又抱着歓虹王的脖子。
“碧天,还记得祖上吗?”天帝轻言轻语的唤道。
“.......”
小男孩需要安慰,生怕抱他的哥哥不要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旁人再怎么轻言细语都是听不进去的,只有抱住这个救命稻草就好像可以抵抗可怕的外邪。
歓虹王抱他去了另一间房,虽说神树看似不是很大,但实则别有洞天,歓虹王想要放下阿蒲女在榻上时,阿蒲女怎么都不肯松手,嘴里念叨“不行,不行,哥哥...怕...我...怕...哥哥...不走...”
歓虹王有些尴尬的望着天帝,只好抱着阿蒲女坐在榻上。
“祖上,您看这...”
“明白,碧天从小就跟着你生活,粘着你很正常。”坐在面对床榻的椅子上。
“哥哥...哥哥...阿蒲不是有意这样的...哥哥...不走...好不好...”颤颤的男孩生怕哥哥又不要他回天界了。
“乖,碧天弟弟,哥哥知道弟弟不是故意的,弟弟为何会这样呢?”轻言问缘由。
“阿蒲,阿蒲不知道,阿蒲在写经书,突然眼前一黑就这样了,全身剧痛,阿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听后,天帝与歓虹王互看一眼,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好了,碧天弟弟睡吧!哥哥今天就不走了,陪你好不好。”
“讲真?”男孩眼光灼灼。
“那...祖上,可以吗?”歓虹王寻求天帝意见。
天帝点头以示应允。
“谢谢祖上爷爷~祖上爷爷最好了。”得到应允后,充满元气的阿蒲女最为开心,一个劲的夸天帝。
天帝被他夸的合不拢嘴。
接下来的日子里,歓虹王在阿蒲山和天界两头跑。阿蒲女感觉歓虹王很忙的样子,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心想有人陪他就好。可是,噩耗在某天清晨从天界传到阿蒲山天帝陛下、祖上爷爷薨了,他也跟着天界人一样穿白衣、戴白巾,猼訑叔这是披麻戴孝作为天帝的至亲必须要佩带的。当天晚上哥哥从天界赶来,他神色疲倦眼眸像是干涸的井水,早已经流不出半点泪水,哥哥枕在他的腿上休息,他说估计以后自己会很忙,会鲜少来阿蒲山,希望阿蒲女不要怪自己。
后来,歓虹王又说什么,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之内的话。他也听不太清楚歓虹王说的什么,就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呼呼睡去。
再到后来,歓虹王确实来的少了,甚至几个月也不曾来阿蒲山看望他,到最后基本就不去阿蒲山。他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够乖,不够听话,哥哥才不肯来阿蒲山找他玩,直到一千年后听到诏书的内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哥哥其实并没有忘记他也没有讨厌他,反而还给他正君的头衔,这让自己一时难以接受。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他的小君呢?哥哥不是一直把自己当做弟弟的吗?那么为什么要做他的小君呢?自己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其实,千年间歓虹王每晚都会来看熟睡中的阿蒲女,每一次见他都心感喜悦。雌雄难辨的精致脸蛋,圆溜溜的狐狸眼,多了几分俏皮,雪肤凝脂的肌肤,似瀑布般的长发。都让他情不自禁的触碰,可是,他怕触碰后会把这人吓醒,就像那时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跑到阿蒲山一把抱住睡梦中的阿蒲女,把他吓吓哭、惊叫连连,不得已用幻术让其继续昏睡。
他不敢,也怕对方认为自己是个可耻无赖之人。只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看,让对方认为自己还是你那个清正的玉兰君子。
在天修苑里都是一群腐朽顽固的老学究,他们正在撰写上任天帝的光辉事迹,这就是歓虹王为何后来没办法天天去阿蒲山的原因,只能深夜到访偷偷看着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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